等到晏无咎表示,那本让旭王不悦,压在众人头上厚厚一层阴霾的名册,竟然在晏无咎手里时,柳珣就彻底哑然无语了。
到这一步,他不会还妄想着,能找个世外桃源,将晏无咎金屋藏娇,彻底困住。
有这本名册在手,掘地三尺,也有的是人会把晏无咎带到旭王面前去。
柳珣,只是不甘心。
他看着闭目养神的晏无咎,看到那矜贵华美的眉目,无论多少次还是会微微晃神。
“你到底是怎么拿到那本名册的?”
比起这个来,他甚至都不在意晏无咎怎么知道的,他是旭王的人,通过他可以直接见到旭王。
晏无咎闭目的眉睫垂敛静谧,纤长稠丽的睫羽在眼窝投下扇形的阴翳,他整张脸每一分神情都无动于衷,平静说道:“我若是你,就不会听。有些秘密知道得太清楚,就会像我现在这样,被人追杀。行差踏错一步,便不得好死。”
柳珣目光一晃,忽然笑出声:“有我在,怎么会让无咎死?”
他素来什么话都说,什么甜言蜜语都敢装疯卖傻地说与这人听,难道一句真心,却只是一笔带过。
柳珣正色道:“你既然决定投靠旭王,有些事情就要早作准备。旭王这个人,好大喜功,为人骄傲城府很深,但并不心胸狭窄。他求贤若渴,投靠他的人三教九流很多,只要你于他有用,他并不介意多养一个人。只有一点,在他面前你务必要说真话。”
晏无咎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柳珣眉宇神情认真:“旭王旗下的能人太多了,或明或暗,江湖朝堂,什么样的人都有。六扇门的神捕厉害,他手底下的人却能叫神捕也无可奈何。贺兰凛的龙鳞卫无所不知,旭王却可以知道龙鳞卫也不知道的秘密。更有甚者,他甚至可以让贺兰凛的玄字旗,做出他想要做的事。”
玄字旗若是出了卧底,晏无咎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多谢你。”晏无咎颌首道谢。
柳珣似是苦笑,和从前他们在清苑县时候一样,纵使放浪无羁,洛阳世家公子的清逸骄傲却始终存在:“无咎,这一步并没有错,普天之下能从崔家手里保下你的,只有旭王。但是,我却是后悔了。”
他看着晏无咎,眼底似笑似自嘲,似缱绻都归于流水而走:“若是当初我早些回柳家,你家的事在我手中平了。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
晏无咎眨了一下眼,淡淡地说:“不会。就算重来多少次,我也还是会走上这一步。”
柳珣轻笑,他不喝酒也总是像半醉:“为什么?”
晏无咎眼神心灰意懒似得无趣,平静地说:“因为,迟早我会意识到,权势是个很有趣的新游戏。”
柳珣怔然,忽然哈哈大笑,颇为愉快:“不错。这样也好,好在新的游戏里,你我还是立场一致的玩伴。”
听到晏无咎有和他一样的想法,晏无咎会他一起进入新的游戏,这样的话语忽然取悦了柳珣,让他对未来充满趣味和期待。
他想,虽然比起将晏无咎关起来、锁起来只属于他一人所有的刺激,但和这个人一同游戏的人生,也是极好的。
“无咎,新的游戏领域,你却不如我领先了,有些忠告送给你。”
晏无咎下了马车,随着柳珣和举止有度的仆从穿行在游廊深处,想起柳珣在马车上时候,一路的忠告。
“得罪旭王身边的内监,比得罪旭王本人还要危险,旭王的爱宠反倒是其次,因为他并好色。那阉人阴阳怪气的,你的脾气要收敛一些,免得吃些没必要的苦头。”
“旭王这里虽然能保你的命,却很难立功。因为他手下人才济济,想出头的人太多了。这些人才是你要提防的人。”
“刚好相反,面对这些人的时候,绝不能露怯谦和。一分底气都要作十二分的强硬来,才能压住他们。还有……”
“还有什么?”
“到了旭王那里,伏低做小和手段强硬,你最好都不要做。做到一个词最重要。”
“什么词?”
“不动声色。”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无咎,如果你不想崔家的事情再次上演,就记住我的话,别随便对人笑,也别随便对人凶。你不适合……哈哈哈哈……”
“你知道崔家发生了什么事?”
“哈哈哈哈……不知道,但我能猜到……哈哈哈哈……”
“你不喝酒也能这么疯。似你这样都没有事,我信了旭王的确胸怀宽广。”
“无咎啊无咎……哈哈哈哈……唉……”
一阵风吹来,此刻已然是下午了,艳阳西斜。
夏末秋初的阳光不那么暴虐,却还是炽热的,不知道为什么,进了封庄这个地方,却好像提前进入了秋天一样。
晏无咎不动声色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里种了极多的柳木槐木,参天巨树扎根山岩之中,这里的建筑物便也依山依树而建。
苍翠葱郁,遮天蔽日。
封庄不是山庄,也不是个小村子,是个极为有名的古镇。
也可以说,是一座山。
古镇和山和巨树交织建在一起,从下马踏上第一个山路台阶,他们就已经进了封庄。
各种蜿蜒的游廊就是路,通往不同家族。
这里以姓氏划分为四个大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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