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怀疑过晏清都是凶手。
直至冉家殷家的人和晏县令的人当街对峙。
当时他们之所以没有站出来对冉珩说明,只是冷眼旁观事态发展,一是因为没有直接证据,只是一面之词无法给冉家交代。二来,正好趁着局势混乱,可以让真正的嫌犯露出马脚。
其中多多少少也有,晏清都素来嚣张跋扈,欺男霸女的名声在外,想让这个纨绔恶霸受些教训,经此一役,日后收敛一二,莫要再这么轻佻放荡。
若不是冉珩和那个书生跳出来,六扇门根本就不打算特意调查这些受晏清都“欺压”的苦主们。
岂料,这一查竟然发现这么个一言难尽的事实。
诸葛霄之所以翻船,除了先入为主,受到清苑县这里彪悍清奇的民风误导所致,更主要的原因在于,他们的注意力本就并不在这小小的采花贼和普通的命案上,那是普通衙门才负责的案件。从始至终,六扇门的目的都只是一个,那就是佛寺灭门案。
从这个目的出发,调查采花贼也好,调查冉小姐和晏清都也罢,都只是为了这个案子。
包括此刻决定将错就错继续关押晏清都,打草惊蛇,也只是为了调查晏家那个和尚。
诸葛霄这样一说,另外两个人都没有异议。
顾月息抿了抿唇:“也好。若他是无辜的,不知道这其中的血腥危险,也是一件好事。”
诸葛霄似笑非笑:“阿月何时这么心软了,若他本就知情,甚至是同党呢?”
风剑破冷笑:“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世祖,能有什么本事杀一佛寺的人?从一开始我就不觉得你找对了人。”
诸葛霄挑眉:“是吗?那夜偷袭我们的黑衣人怎么说?”
风剑破别开眼:“歪打正着。”
诸葛霄摇摇头,对顾月息说:“师父他老人家说,通常一力降十会的人,拥有野兽般的直觉。我倒是觉得,小风格外与众不同。只有前者,没有后者。”
风剑破狐疑地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阿月,这笑面虎是不是骂我?”
顾月息眉宇一点无奈,目光别开,违心道:“他夸你武功高,一力降十会。”
“没有,他骂我四肢发达像野兽!”风剑破冷冷地说,“满脑子弯弯绕绕,麻烦。”
若不是看在诸葛霄不会武功的份上,换个人,风剑破一定要与他一战。
顾月息平静地说:“诸葛兄性情聪慧冷静,虑事周全策无遗算。真凶未明前,他向来喜欢把所有的嫌犯都查证一遍,只信证据。这一点,连恩师他老人家都颇为赞许。他不能习武,自是要在别处更下功夫。你长于武功,他长于测算,本就毫无可比性。”
他说得平铺直叙,不偏不倚,风剑破神色稍霁。
顾月息淡淡一笑:“不过,我也觉得你说得更对。晏清都与此事无关的可能性更大。”
“为什么?”风剑破好奇,向来顾月息和诸葛霄意见一致,这次竟然相反。
顾月息略一迟疑:“也是直觉。”
不为什么,一定要说的话,顾月息只是觉得,似那样张扬肆意目中无人的人,不可能有兴致去杀人。纵使污名加身,大约也只会轻佻嘲弄地一笑置之。
晏无咎若是知道他这样想,一定会冷笑一声,不,他不但会挖苦嘲讽,还会笑里藏刀当面报复回去。
但杀人就算了,因为晏无咎看见血,便犯恶心。
……
诸葛霄换了清风朗月,纯然温文的面目,走到暂且关押晏无咎的房间。
刚走到门口,却微微一滞。
只见晏无咎躺在房间中间的躺椅上,一只手枕在脑后,含笑看着旁边。
穿着绿衣的少女端端正正坐在他旁边,正捧着一册书给他念。
诸葛霄侧耳一听,竟然是《会真记》。
让一个疯疯癫癫的被采花贼祸害过的少女,给自己念《会真记》?
诸葛霄眼中一丝哂笑,不知道说他轻佻还是人渣好。
那绿衣少女,正是已故冉小姐的贴身婢女红叶,因为采花贼变得疯癫,被殷家人关在柴房里。六扇门的人怕殷家会为了女眷清誉遮掩此事,私下害了她,所以将她带走安置此处,由诸葛霄代为医治。
红叶一贯怕人,疯癫无状,孰料现在却规规矩矩坐着,还能安静地读书。
少女清脆的声音正读到:“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于人……”
晏无咎面带微笑,微微侧首,琥珀茶色的瞳眸静静看着她,仿佛一泓浮光照耀的泉水。
诸葛霄等她读完了整本书,才抬脚走进来。
“原来红叶姑娘也在这里,在下忙糊涂了,已经过了晌午,无咎饿了吗?想吃什么?”
晏无咎只看了他一眼,便又继续将目光投降腼腆垂着眼的红叶,不甚经心地说:“不用了,门外的捕快已经送过饭了。”
诸葛霄看了眼门外的看守,他们刚正不阿地看着外面,一副不放过一只苍蝇的警惕样子,没想到这么心细。
他没有说什么,坐在红叶的旁边,温声问道:“红叶姑娘今日感觉如何?”
红叶一见他靠近,害怕地缩了缩肩膀,双手不停地梳理着自己身前的头发,一语不发只是摇头。
诸葛霄无奈,轻声说:“红叶姑娘见人便怕,竟是亲近无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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