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嘱咐完毕,又问容连等人:“三弟仆从何处?”
容连答:“不知,我只见他一人。”
见容墨一直未语,容奚不再多问,只吩咐刘子实几人:“日后切莫怠慢三郎君。”
几人俱应。
“二弟,你传信回盛京,问清缘由。”
容连正欲应声,却见容墨忽然抬臂。
众人屏住呼吸,凝神静观。
只见容墨依旧低首,却从怀中取出一信,置于案上,意思相当明显。
容奚不禁笑了,能听进他人之言,尚算省心。
他抬足迈前一步,取信观之。
信乃容维恒亲笔所写。
信中言及,他遣容墨至祖宅,是欲得祖宗庇佑,恳求容奚照顾一二。
容奚摇首失笑,容维恒所言,他一字不信。
一位父亲,若当真爱惜亲子,必不会让他一人远行,但信中字里行间之父爱,溢于纸上,着实有些矛盾。
除非,容三郎来容宅,并非容维恒所想。
他陡然看向容墨,忽笑道:“三弟舟车劳顿,不妨先回屋歇息,晚膳时唤你。”
容三郎依旧沉默,微一行礼,兀自低首离开堂内。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的小甜饼奉上!么么么~
第40章
正月过去, 万物开始复苏。
容宅多一人,并未发生变化。容三郎如隐形般, 每日除用膳, 皆待在房中, 实在有些阴沉。
可对容奚而言,如此倒也省心。
数日后, 他与秦恪从工坊返宅,刘子实上前牵马, 凑近容奚,低声道:“郎君,听洗砚说,今日午时后, 三郎君出宅了。”
这倒是稀奇。
容奚好奇问:“他出宅做何事?”
“在学堂外, 足足站了两个时辰!”刘子实颇有些佩服。
容奚顿足,眉梢一动,“我若没记错, 下午课程为算术罢。”
“郎君,确实是算术。”
容奚轻笑一声,不再谈及容墨。
晚膳时,容墨依旧低首用膳, 毫无存在感。膳毕,容三郎正欲转身离开, 容奚却唤住他。
“三弟,我有一书送你。”
容三郎未应声, 只静立原地。
“随我来。”
容奚引他至书房,他倒也听话跟随。
在容墨突至容宅后,秦恪便令人查探容墨生平。
遭人欺辱等事,暂不赘言。令容奚惊讶的是,来容宅之事,决定者并非容维恒,而是容墨自己。
除不喜言语外,容墨还有一特别之处,且不为人知。
他对算术极敏感。
容维恒从事小本生意,铺面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生意账本记录得相当详细。
容墨儿时,容维恒常抱他翻看账本,有时容维恒需用算盘算上很久,容墨却早已心算完毕。
发现容墨天赋后,容维恒试图培养他做生意,然容墨丝毫不感兴趣。
容奚得圣上赞誉之后,盛京百姓谈及他时,已非昔日鄙夷之态。
容氏中,嫉妒艳羡者众。
容墨虽不与他人交谈,却也听闻一些事迹。但无论何种新物,皆无法打动他,除一事。
盛京行商众多,自濛山来者,亦不知凡几。
容维恒与行商有些来往,听闻新式算法,颇觉新奇,归宅后细细琢磨。
恰被容墨得知,顿时陷入痴迷。
父知子性,容维恒急忙寻那行商,问清算法来由。因胡玉林为容奚扬名,故行商知晓算法是由容奚所编,遂坦白告知容维恒。
因此,容墨决定来祖宅。
思及此,容奚面露温和笑意,取一书册,递至容墨手上。
“此书送你。”
当初胡玉林借书一事,提醒容奚多备了几本。
书刚落入容墨手中,容墨陡然抬首,一双眼睛黑黑沉沉,似无一丝光芒,却又仿若一瞬间迸发炽热。
容奚终于得见容墨相貌。
容氏族人相貌皆不差,容墨虽不比容连,却也算得上清秀,唯因性情过于阴郁,方不得人喜爱,受人欺辱。
“通读此书后,你再来寻我,我还有书送你。”
容奚话音刚落,秦恪便现身书房外。
容墨一字不吐,躬身行一大礼,捧书迅速离开书房。
待他走远,秦恪进屋,顺手将门关上。
“你欲培养他?”
容奚依靠椅背,作闭目养神状。
“三弟有此天赋,我不忍明珠蒙尘。”
秦恪坐下,将他双腿搬至自己膝盖上,轻轻按摩,认真听容奚继续道。
“相比孩子,三弟识字,且痴迷此道,将算法教于他,见效更甚。”
秦恪从暗屉取一沓书稿,见其上铅笔字迹密密麻麻,甚为心疼。
“你每日往返工坊,晚间又编写算题,实在过于辛劳。”
这几日,容奚又消瘦些许,下颔越发棱角分明。
少年稚态渐已消失,青年轮廓越发明显。
秦恪按摩技艺实在高明,容奚昏昏欲睡,即便听清秦恪之言,也无力作答,仅哼唧几声,沉入梦乡。
秦郡王无奈,静静欣赏他睡颜片刻,将他拦腰抱起,行至卧房。
烛影摇曳,容奚恍然间,似立于容宅院中。
刘子实忽捧衣而来,笑容诡异,“郎君,请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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