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瞧。”
容奚走近,见秦恪从架上取下一物。
那物成圆筒状,极细长。分铳膛、药室和尾銎三段。
此为单兵所用手铳,口径细小,体型较轻,藏火.药于药室内,点燃火.药,便可发射石弹或铁弹。射程依后世标准来算,应在百米与二百米之内。
虽看似简易,然对于工匠而言,初次尝试颇为艰难。此成品不过是失败多次后的产物。
“试试?”容奚笑问。
地下室建造前,容奚特意在图纸上标注一片,用作射击室。
秦恪欣然同意。
二人并肩至射击室,百米处设一草靶。
火.药和石弹俱入铳膛中,容奚就要抬臂瞄准靶心,试验一番。
秦恪伸手按其肩,眸光柔和,“我先试。”
初次使用火铳,秦恪恐其工艺不足,会发生误伤,遂夺下容奚手中火铳。
容奚知争不过他,便退后几步。
秦恪点燃火绳,火入药室,致药粉急剧燃烧,推动石弹快速发射出去,眨眼间,击穿草靶。
虽用法较繁琐,然若能组建火铳营,在战场上定能起关键之用。
“准头不错。”容奚笑赞一句。
虽秦恪箭术不俗,但火铳毕竟为新物,初上手,便能射穿草靶,可见其天赋。
得他称赞,秦恪眉目极柔,将火铳递予容奚,“你来。”
容奚没摸过枪,也是初次尝试火器,心情颇有些激动。
他重装药粉,点燃火绳,石弹咻一声飞出,只听一声撞击,草靶却无丝毫损坏。
准头太差,容奚心中自嘲。
不过,这类简易火铳,用法实在不便,容奚略有失望,然工匠技艺如此,如今只能将就,可在战场作机变之用。
至于更为精巧的火器,待工匠技艺娴熟,再造不迟。
两人分别尝试数次,方歇。
归宅后,刘子实前来牵马,并交给容奚一封信。
“郎君,胡郎君让仆交予您。”
容奚接过,行至书房,正欲拆信,见某人竟一直跟在身边,拆信之手微顿。
“你要一起看?”
秦恪内心虽想,面上却做不出无品之事,遂寻一椅坐下,闭目养神。
容奚偷笑,展信观后,凑近秦恪耳边,道:“玄石兄邀我清明踏青。”
“踏青?”秦恪面无表情,“你去否?”
不过踏青而已,让刘子实传句话就可,何必传信?
容奚笑答:“挚友盛情,如何推拒?”
屋中顿时静声。
半晌,秦恪抬首问道:“你与友人为伴,我当如何?”
神情竟颇显委屈。
若寻常男子故作此态,定令人心生不适,然大魏战神相貌绝伦,虽装作可怜,却让容奚不忍再捉弄于他。
他立刻俯首,在秦恪左颊亲一口,见他不满,又在他右颊亲一口,安抚道:“是我之过,玄石兄邀你我同去,我方才是在骗你。”
言罢,将信递至他面前。
秦恪随意一瞟,见信中确实邀请自己与容奚二人,心中稍定,眉目间顿生笑意。
“你若独自赴约,我会担心。”
他在解释自己方才所为。
容奚噗嗤笑倒在他身上,“秦肆之,放心,我不会再饮酒。”
“你两次饮酒,皆与胡玉林一起。”
他不得不怀疑,胡玉林会再次带坏容澜之。而且,为何胡玉林给容奚传信,却是邀请两人同去?此举于礼不合。
转眼清明至。
容奚携容连、容墨二人,早起扫墓后,便与秦恪并骑,至濛山城外的沂水河畔。
此河流经沂州、青州等地,至于为何被称为“沂水”,甚少有人知晓。
乱花迷人眼,浅草没马蹄。
两人行至,岸边已有三人,为胡玉林、姜卫平、段长锦。
几人相互见礼,因秦恪身份贵重,胡、姜、段三人略显拘谨。
须臾,一阵欢声笑语传来,如莺啼鸟鸣,极为动听。
娇俏娘子们,头戴帷幕,正聚集一处,频频偷瞧容奚五人。
确切来说,是在偷窥秦恪。
秦恪面无表情,一直与容奚并肩而行。
“郡王,大郎,”胡玉林狭目微眯,笑道,“暖水壶已传出青州,不久便会得利,届时所得利钱,如何交予监所?”
容奚看向秦恪。
秦恪答:“我会遣专人督办此事,胡少东且安心。”
五人于河岸随意缓行,闲聊几句,忽闻不远处传来童子哭声。
容奚目露好奇和担忧,秦恪瞧他一眼,果断道:“去瞧瞧。”
待走近,见几名童子坐地抹泪,容奚柔声问:“发生何事?为何哭泣?”
一童子抽噎答道:“纸鸢、纸鸢落树上了。”
几人抬首望去,见一鲜艳纸鸢卡于树枝间,难以牵引下来。
树虽不高,可于常人而言,很难伸手去取,更何况矮小童子?
容奚尚未出声,就见秦恪至树下,伸手囚一树枝,也不知如何使的力,竟轻盈而起,轻易将纸鸢拾下。
他身姿飘逸,样貌盛极,且取纸鸢时极为干净利落,惹得众人纷纷赞叹,童子亦忘记抽泣,呆愣于地。
容奚扬唇浅笑,目光既温柔又自豪。
胡玉林于旁瞧见,眉心微动,忽凑近容奚耳际,低声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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