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娉妍在红螺与赵嬷嬷的陪同下赶到慈恩苑时,景芝刚好也到了,二人联袂而入,却发现景慎已经被惠宁长公主唤了进去。
见洛娉妍与景芝到来,惠宁长公主招了招手,柔声儿唤道:“快过来我身边儿坐。”声音虽然慈和,可惠宁长公主紧皱的眉头,仍然表明此时她心情并不太好。
洛娉妍下意识地与景芝对视一眼,双双在惠宁长公主下手边儿落了座。
惠宁长公主看了看跟在洛娉妍与景芝身边儿的几人,挥手道:“都下去吧,这儿不用人伺候。”
待红螺等人退下后,洛娉妍便听趴伏在堂屋中间儿以额触地的景慎,声音干涩地禀道:“十一天前,奴才护着姨娘刚过朵颜卫不过五六十里,途径山林正要加快速度通过,谁知突然冲侧面山林间冲出一伙人,将姨娘给劫了去。”
刚坐下便突然听到这么个消息,洛娉妍与景芝都惊呆了,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好一会儿二人回过神对视一眼,又听景慎道:“那伙人像是专门冲着姨娘来了,从山上策马斜C下来,看也没看别的马车,直接劫了姨娘所乘的马车,也不与奴才带去的护卫纠缠,转身就走。”
说到这儿,景慎顿了顿,才接着道:“奴才一面命护卫将马车赶到边儿上,一面亲自带人去追,谁知姨娘乘坐的那辆马车被抛在了山脚下,奴才带人上山搜索了三天三夜,山下守着的弟兄却来禀报……”
景慎像是遇到了极为恐怖的事情,三十来岁的人,竟微微颤抖起来,止也止不住。
惠宁长公主并不催促,洛娉妍却是一口气提在嗓子眼,忍不住追问道:“禀报什么?难道马车再次被劫?”
景慎并不抬头看洛娉妍,额头依旧抵在地上,摇了摇头,哽咽道:“侯爷身边儿的白寿往京城来报信,正好遇见了奴才留在山下的车队,说,说……”
洛娉妍脸色有些发白,不知何时捏紧了拳头,厉声喝问道:“说什么?难道爷问你话也这般吞吞吐吐!?”
洛娉妍的声音有些尖厉,有些发颤,但她自己并没有注意到,此时只觉得一个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渐渐扩散。
惠宁长公主也是睁圆了眼瞪着景慎,景芝从进门至今一直没有说话,此时一张脸早已没了血色,愣愣地望着景慎,却说不出一个字儿来。
景慎第一次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坐在正中央的惠宁长公主与洛娉妍姑嫂二人,又很快垂下,哽咽道:“白寿大哥当时身受重伤,只来得及告诉奴才侯爷始终了,就……就去了!”
说着壮年的汉子伏在地上浑身颤抖起来,洛娉妍知道他不是害怕了,而是哭了,可以想见那位从未见过的白寿应该死的极为惨烈。
可此时洛娉妍却顾不得这些,咬着牙想要追问两句,却发不出声儿来,还是惠宁长公主最先稳住心神,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就这样回来了?”不难听出,每一个字儿几乎都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
景慎没有立时回答,沉默了片刻才低声回道:“殿下见谅,不是奴才不去寻找侯爷,而是,白寿大哥拼死带出一封书信,说是侯爷失踪前留下的。”
说到这儿,景慎再次顿了顿,哽咽道:“白寿大哥临去前将那封信交给了奴才,信是蜡封的,有侯爷的印鉴,白寿大哥要奴婢发誓亲手交给世子爷,奴才……”
过了这么久,洛娉妍才稳住了心神,挥手道:“你一路辛苦,先下去歇息吧。”说到这儿,洛娉妍顿了顿,扬声儿喊道:“去叫小四来,领景慎去客院儿梳洗歇息。”
景慎抬头欲言又止,终是什么也没说的退了出去,直到此时,景芝才突然爆发出来似得,趴伏在惠宁长公主的怀里,呜咽道:“父亲怎会失踪,究竟发生了什么?”
洛娉妍虽说心中也慌乱,这会儿脑子却很是清楚,此事定然与辽王脱不了关系。
看了看哭湿了惠宁长公主衣襟的景芝,又看了看双目含泪,搂着景芝不停地替她顺着背的惠宁长公主,洛娉妍咬了咬牙,站起身,朝着惠宁长公主屈膝一礼道:“外祖母,我这就去宫门外候着爷。”
说完见惠宁长公主张了张嘴,急忙补充道:“这事儿究竟怎样,父亲在信里说了什么,究竟是不是父亲亲笔,我们都还不知道不清楚,也不能*迫景慎将信交出来。”
惠宁长公主默默点了点头,叹息道:“这事儿别人说不清楚,也不宜让更多人知道,你自己当心些,多带几个人在身边儿,别慌,你公公久经沙场不是那么容易出事儿的。”
☆、七一七 大事
洛娉妍深深地看了眼抬头望向自己,满脸泪痕的景芝,想要宽慰几句,却什么也说不出,只重重地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出去。
洛娉妍不敢耽搁分毫,出了慈恩苑便一边朝垂花门走去,一边朝蕾儿吩咐道:“你跑得快,让前边儿准备马车,我这就去宫门口等世子爷。”
蕾儿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可先前气氛紧张,这会子洛娉妍神色亦是严肃,她却是不敢偷懒,急忙屈膝一礼,提着裙裾就朝车轿厅跑去。
洛娉妍疾步走了一段儿,已经气喘吁吁,赵嬷嬷见此很是担忧,急忙劝道:“要不叫肩舆过来吧,这会子乃乃可不能……”
话未说完,洛娉妍就点头道:“我在这儿歇会儿,英儿赶紧叫肩舆过来,要快!”英儿也不耽搁,如同方才蕾儿一般,屈膝一礼转身就跑。
待英儿跑远,红螺与赵嬷嬷便急忙上前,扶着洛娉妍在边儿上凉亭坐了下来。
直到此时,洛娉妍才真的松了口气,所有的紧张、后怕、担忧、惶恐如同潮水般向她掩盖而来。
洛娉妍下意识地抓住红螺的手,紧紧地,微微颤抖着。
红螺见此看了赵嬷嬷一眼,见她眼中也是一片担忧之色,不由压低了声儿问道:“乃乃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儿?您可别自己吓唬自己,这时候有个好歹……”
红螺说不下去,生怕诅咒了洛娉妍肚子里的孩子,洛娉妍也不愿听到后面的内容,急忙摇头打断了红螺的话。
锦乡侯失踪的事儿,虽只是景慎的一面之词,但洛娉妍却知道景慎不会胡说,在不知道更多消息,不清楚始末的情况下,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封锁消息,越少人知道越好!便是红螺,也不能说!
洛娉妍心里拿定了主意,望着红螺微湿了眼角,却是一个字儿也说不出。
赵嬷嬷到底在长公主府呆了多年,见此心下“咯噔”一声儿,有了不好的预感,言辞越发谨慎起来,自然不会多问,洛娉妍不说她也装糊涂只当什么也不知道罢了。
没一会儿英儿带着两个健仆抬着肩舆小跑了过来,洛娉妍远远瞧见就起身迎了上去。
赵嬷嬷与红螺并不多言,扶着洛娉妍坐进肩舆,便扬声儿道:“快,去垂花门!”
说着赵嬷嬷扶着肩舆跟着洛娉妍一路小跑着朝垂花门去,红螺想了想停下脚步交代道:“晨霜与浅语在歇息,你就留在屋里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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