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半肖醒来,裘祺青皱起眉头,他深吸一口气说:
“上次你摔了腿就来的是这家医院,我给医生留了号码。”
原来如此,怪不得陈半肖一进医院大门裘祺青就赶过来了。
裘祺青皱着眉坐在陈半肖身边,问:“你这次摔到哪儿了?”
上次裘祺青是给骨科医生留的电话,想来这次也是骨头出了问题。
陈半肖抬起右手,给他看看自己肿起的小臂,说:“不是摔的。是被砸了一下。”
裘祺青眉头皱得更紧,伸手去握陈半肖的手腕:“给我看看。”
陈半肖连忙向后躲:“你看就看,别动手啊。”
裘祺青满脸疲惫。他失眠很长时间,qíng绪一直不好,再加上陈半肖这么躲闪,竟然发怒,吼道:“你躲什么?”
“……?”
“不是从树上摔下来,就是砸到自己的手,大学时就这样,你自己难道不知道疼吗?”
陈半肖一愣,笑道:“什么?我当然知道疼,可你发什么火。”
“我为什么不能发火?”裘祺青更怒,他一把抓住陈半肖的领子,“你给我说清楚,这伤是怎么来的?”
陈半肖被他揪着领子,大惊失色,心想不得了,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裘祺青?
本来两人好长时间没有见面,再加上上次裘祺青和自己告白,陈半肖还以为两人再见面时多少会有些尴尬的暧昧在里面。谁知裘祺青突然发飙,把所有尴尬都冲散,更别提狗屁暧昧了。
不过,是不是裘祺青害怕陈半肖提让自己尴尬的事,所以才做出这样一幅凶悍的模样?
陈半肖不知道。他向后躲了躲,说:“就是我办公室的书柜上有器材,掉下来砸了一下,你别凶行不行……”
裘祺青没松手,这个姿势,两人离得很近,他能闻到陈半肖身上的味道。
陈半肖正在琢磨要用什么委婉的措辞让裘祺青松手,就听得有人走来的脚步声,有女喊道:
“喂,你做什么?”
陈半肖和裘祺青齐齐扭头,就见一个长头发、个子高挑的女生迅速朝这边走来,她横眉怒目对着裘祺青说:“你这人,怎么拉拉扯扯的,快放开手。”
裘祺青本来松开的眉毛又皱了起来。
荀欣gān脆撸起袖子把裘祺青拽到一边,同时抚平陈半肖领子上的褶皱,骂道:“你这家伙,到处惹事,我刚离开几分钟,你就给人打了。”
陈半肖连忙解释:“不不不,不是。这位……是我朋友。”
荀欣一愣,回头去看裘祺青。
裘祺青一人站在那里,目光冷清。医院里人来人往,却衬得他形单影只,格格不入。
荀欣犹豫了一下,问:“朋友吗?那怎么还对你动手。”
“不是动手,”陈半肖连忙说,“他只是想问我手怎么伤的。”
荀欣脸一热,她转身走到裘祺青面前,说:“真不好意思。其实陈半肖的手是因为我伤的。他的医药费我会负责,伤好之前我也会帮忙照顾,实在是——诶?你不是陈半肖大学里的那个……”
“……”
因为荀欣说话速度很快,陈半肖刚听到一半就伸手拉她,结果她话快说完了陈半肖都没捂住她的嘴。
陈半肖急道:“你说个屁!别说话了。”
荀欣一愣,随即大怒:“你说什么?”
陈半肖伤的是手不是腿,此时站在荀欣和裘祺青中间,他看着裘祺青,有些焦急地解释:
“那器材砸下来时我没发现是她站在底下,无论当时是谁我都会挡一下。你可不知道那器材有多重,我手都折了,要砸在人脑袋上肯定出大事……”
陈半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
有什么可解释的?裘祺青早就知道陈半肖喜欢荀欣,大学的时候就知道。毕竟两人就是因为陈半肖失恋追不到荀欣,一起喝了几次酒才熟起来的。
可不知怎么的,陈半肖就是不想让裘祺青以为自己是特意为了荀欣所以才受的伤。
裘祺青点点头,表qíng复杂地说:“我知道了。”
“……”
他嘴唇十分gān涩,所以舔了舔,舌尖尝到了不知从哪里冒来的苦味,涩得难受。裘祺青上下看看荀欣,又深深看着陈半肖,然后说:“有她照顾你,我就不碍事了,先走一步。”
陈半肖张张口,本来想拦,但还是没有行动。
他瞪了荀欣一眼,骂道:“臭小娘,你就会坏我好事。”
荀欣一下子炸了:“畜生jīng,看我拔光你的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21
☆、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邢应苔的弟弟名叫邢chūn霖,比邢应苔小近十岁,今年十五,正在读高中。
邢chūn霖是个听话且开朗的小孩,只可惜学习成绩很是差劲,尤其是英语,经常在及格分数线徘徊。
邢家父母为二儿子cao碎了心,经常用‘竹笋炒ròu’伺候,心狠手辣,让邻里怀疑究竟谁是亲生的。
可是‘不打不成材’,打也不成材。这次邢chūn霖英语考试直接没及格,父母揪着耳朵把他带到邢应苔和陈半肖租的房间里,命令邢chūn霖双休日不许玩,跟着哥哥在辅导班学英语。
邢chūn霖眼泪汪汪,一脸倔qiáng,进了邢应苔的房间也不说话,用沉默对抗父母的qiáng力压迫。
邢应苔早就知道弟弟英语不好,父母也抱怨过要让自己教他,但邢应苔研究生时一直很忙没时间,所以直到他诧异地看着邢chūn霖的试卷,才发现弟弟的英语水平可能也就是小学生水平。
邢应苔沉默了一会儿,说:
“那以后他就在我的班上听课吧。”
父母放心地把二儿子jiāo给大儿子带,给邢chūn霖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后,警告他要好好学习,并告诉邢chūn霖周日晚上再来接他。
邢应苔在自己房间里支了一张chuáng,给邢chūn霖用。他有点担心排外怕生的招财会攻击弟弟,但出乎意料地是,招财见到邢chūn霖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应该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邢应苔xing格本身比较内敛,也不知道该和邢chūn霖说什么,gān脆不说。明天他要带弟弟一起去兼职,但、所以今天就给他发了几套卷子和讲义,以免他明天跟不上进度。
邢chūn霖含泪在书桌上看了几个小时的天书,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试卷上,砸出几个凹凸不平的小dòng。
招财十分厌恶地扫了他一眼,尾巴一卷,爬到邢应苔的肩膀上。
邢应苔本来在写论文,加上邢chūn霖呼吸声很低,他也没发觉什么。但过了几个小时还见邢chūn霖右手频繁地抬起,有些奇怪。邢应苔合上电脑,把招财放到chuáng上,走过去一看,登时大吃一惊。
原来邢chūn霖竟然在默默流泪。
“怎么了?”
邢chūn霖深深低下头:“没,没怎么。”
邢应苔皱眉,想了想,问:“是遇到不会做的题目了吗?”
“是……是的。”
招财躲在一旁大大翻了个白眼。不会做的题目?看邢chūn霖的试卷就知道他到底有多少要学的东西,要是真因为不会就哭,来这里之前就该哭瞎了。
一看他这样就是不想学习,偏又害怕哥哥的威严不敢反抗,刚看几个小时的讲义就哭哭哭,跟邢应苔小时候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邢应苔没有‘招财’那样敏锐的dòng察力,他搬了一张椅子,坐在邢chūn霖书桌旁,打算亲自帮他答疑。这样的行为反而让邢chūn霖更加郁结,泫然yù泣。等邢应苔不厌其烦一直讲到十二点钟后,竟然已经泣不成声了。
“……”
邢应苔无声地叹了口气。他这个弟弟基础功实在是太差了,简直是无所有知,一无所知。十五六岁的人了,也是知道羞愧的,在他面前抽泣流泪。要知道邢应苔八岁之后就几乎没有在外人面前哭过了,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忍。
他安慰道:“也不用哭。你慢慢补习,总能追的上。时间太晚了,你先睡,明天跟我去上课。”
当天晚上邢chūn霖躺在陌生的chuáng上,睡梦中都在唉声叹气。
邢chūn霖每周末都来邢应苔家住宿兼补习,一开始还没有什么,一个月后邢应苔就发现自己的弟弟给他带来了一个不大的小麻烦。
因为‘邢’这个姓不太常见,再加上邢应苔下课后会带着邢chūn霖一起去食堂吃饭,很快学校里的人就知道邢chūn霖是邢老师的弟弟了。
以往直接和邢应苔问某些问题,总让人觉得不好意思,但从邢chūn霖这边打听就很方便,问一问邢应苔今年多大岁数,喜欢吃什么,平时在家做什么,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等等。
连原本已经拒绝过的庞桐的表妹都开始重新约邢应苔出来吃饭。
邢应苔很头痛地跟弟弟说:“以后……有些我的事……还是不要说得好。”
邢chūn霖一愣,道:“是。可我不知道怎么拒绝,什么都不说的话,好像有点不礼貌。”
这话倒是真的,要是有人敢鼓起勇气亲自来问邢应苔,他们会发现,邢应苔本人也是那种不会拒绝人的xing格。
一间出租小屋里,兄弟俩对头苦学,一只胖猫坐在桌边,充当监工。学无,chūn节将至。
由于邢应苔的专业知识过硬,讲课条理清晰,邢chūn霖的英语期末成绩一飞冲天,一百二十分的卷子,他竟然突破了一百分。
邢家父母喜出望外地打电话向邢应苔报喜,邢应苔轻轻‘嗯——’了一声,随后说:
“chūn霖寒假没有其他安排的话,让他来我这里继续学习吧。”
邢家父母犹豫了一下,问:“寒假你也不休息,继续教书吗?”
“嗯。”
“那也太麻烦你了。”
邢应苔一怔,缓缓道:“也没什么。”
因为邢chūn霖都是在周末才来邢应苔这边借住,而陈半肖这几个月周末都跑去和他朋友玩,所以没有太大的麻烦。
但到了寒假就不行了。本来两个人租的房子,无缘无故加了第三个,邢应苔怕陈半肖会不高兴。
邢应苔趁着有时间请陈半肖吃了顿饭,在饭桌上和他说了,没想到陈半肖压根没放在心里,他大手一挥,笑道:“你弟弟不就是我弟弟,英台这么见外。”
邢应苔说:“不过等过了chūn节,我真的要换一个地方住了。”
“怎么?”陈半肖一愣,问,“是不是……”
邢应苔说:“上周房东过来,说不能养猫。”
陈半肖恍然大悟,点头说:“原来如此。你要是不再租房,我也得把这里退了。唉,我也该有套自己的房子了。”
说着说着陈半肖突然想到什么,他问:“你还租房?怎么不自己买一套?”
邢应苔说:“我想再攒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