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许慕平斩钉截铁,应了齐锦绣一声,又转头看了赵昇一眼,“你们夫妻怕是还有话要说,为兄就不打搅你们了,你们聊,我先下楼去看看。”
说罢,许慕平抬手拍了拍赵昇肩膀,而后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夫妻两人,赵昇垂眸望向妻子,一双大手压在她纤瘦的肩膀上,稍稍弯腰,凑到她跟前去,唇角微弯,似笑非笑道:“娘子,你可有什么事qíng瞒着为夫?嗯?”见妻子长睫微微颤了颤,而后似是想逃离似的,他双手又用了些力道,紧紧压住她道,“有事qíng瞒了我,现在还想逃?”
齐锦绣装作无辜的样子道:“不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嘛,再说了,要是真想瞒你,刚刚也不会在你跟前说的。好二哥,把你的手拿开,你力气太大了,我受不住。”一边乞求,一边还使着蛮劲儿,竭力想挣脱他的束缚。
这么大的事qíng,妻子竟然也能瞒自己这么久,赵昇心中不慡。
在他心里,就觉得,夫妻之间不该有隐瞒,有什么话,定要说清楚。难道她没瞧得出来么?已经好几次,自己为着许慕平的事qíng,暗自与她生气了,她若是早早将此事告知,他又何故会吃他们兄妹的醋?赵昇不笨,心中兀自思忖一番,便就想得通了,这丫头,贼jīng的,怕是故意不告诉自己的。
赵昇笑起来,不但没有放开妻子,反倒是将原本按住她肩膀的手臂环住她脖颈,他高大的身子则绕到她身后去。他高大英武,她则娇小柔弱,他想束缚她,当真是十分容易的事qíng。齐锦绣仰着脖子,腮帮子鼓起来,怒道:“赵昇,你竟然这样对我,你快放开我,这样不舒服。”
“那娘子想为夫怎么弄你才舒服?”赵昇暧昧说了一句,而后抱起妻子,他弯腰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下,掰开妻子的双腿,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面对着自己,似笑非笑道,“你告诉我,出于什么原因,才不肯及时把这么大个秘密告诉我的?你实话说了,我还可以考虑一下是否放过你,要是不老实jiāo代,一会儿有你苦头吃。”
齐锦绣晓得他话中暗含的意思,便笑了起来,骂他不要脸。
赵昇也笑,捏她脸颊问:“你说不说?”
“二哥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出来?”齐锦绣嘟嘴,索xing也不挣扎了,安安静静坐在他跟前,乌澄澄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他。
赵昇有些招架不住,抬手轻轻抚额,他想即刻将她就地正法。却是忍着没动作,只掐着她纤细腰肢,认真道:“我想阿锦亲口告诉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他薄唇紧抿,漆黑眸子幽深不见底,里面仿若藏着许多叫人难以探寻的秘密。
齐锦绣低了头,脸颊依旧红扑扑的,望着他系在腰间的穗子,低低道:“就是故意气你的,我想看你吃醋的样子,你吃醋了,就是在乎我,我喜欢你在乎我。”她软趴趴倚靠在他宽阔坚硬的胸膛,将小手从他领口塞进去,故意用手冰他身子道,“我要你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个。”
赵昇按住她惹火的手,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声音也哑了道:“一会儿我还得出去……”
他自是想,可是时间来不及,与其让她继续挑逗自己折磨自己,不如先按住她,省得到时候yù火烧身把持不住。
齐锦绣噘嘴,拽出手来,低头鼓着腮帮子生气道:“二哥嫌弃我……”
美人如珠似玉,赵昇只看着就觉得喉头紧得很,更肖说她这般刻意跟自己撒娇赌气了。qiáng行压下心中那股子邪火,赵昇耐心道:“留着晚上来。”
齐锦绣捂嘴笑起来,趁他不在意,就跳下他身子。
赵昇迟了一步,还是拉住她,大手箍住她脑袋,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这才道:“你要乖,我才更疼你。”
齐锦绣只红着脸跑开,不理睬他……
外头有人敲门,齐锦绣望了自己夫君一眼,这才问道:“是谁?”
“姐,是我。”是小荷的声音。
“是小荷。”齐锦绣对丈夫说一声,而后笑道,“你进来吧。”
小荷推门而入,走到齐锦绣跟前:“姐,许老爷亲自来咱们锦绣斋了,点了名说要见你呢。许大少在楼下,父子两人似乎有些不合,我瞧好像要吵起来了。”
赵昇起身,走到妻子跟前,装作正人君子模样。
“你怎么想的?”赵昇垂眸看妻子,具体qíng况他还没有来得及问清楚,不过,大概是怎么个意思,他的确明白。
如今的妻子虽则是阿锦,是旁的地方来的,可她顶着这身子,在旁人眼里,她就是真正的齐锦绣。他相信她能够处理得好,他也相信,不论妻子怎么做,都是有她这样做的理由的。他尊重她,只站在一旁,默默守护她,当她需要自己的时候,他自是会毫不犹豫挺身而出,保护着她。
“都闹来了,去见一面吧。”齐锦绣无奈耸肩,而后对小荷道,“拿了丝巾来。”
“我陪你一道去。”赵昇接过小荷寻来的丝巾,亲手给妻子蒙上,然后牵着她手一道下楼去。
甜宝正坐在矮几边吃jī蛋羹,见爹爹娘亲来了,她忙咧嘴笑道:“jī蛋羹,好吃的jī蛋羹。爹爹,娘亲,甜宝喂你们吃。”
齐锦绣走到闺女跟前,拿她围在跟前的围嘴给她擦了擦,笑着摸她脑袋:“甜宝一个人吃,这下面冷,你吃完了,就让小荷姨带你上楼去。一个人好好看书,一会儿娘上去考你。”
“嗯。”甜宝应一声,又好奇问,“那娘去哪儿?”
“娘就在铺子里,有些事qíng要忙。”说罢起身,转头对小荷道,“这里人多眼杂的,你好好看着她,别让她乱跑。”
甜宝皱鼻子,不满得很:“才不会呢,甜宝可乖可乖了。”说完,又埋头吃起来。
许慕平将自己父亲请去了耳房,齐锦绣进去的时候,却见里面还坐着一个不到四十的妇人。她微微垂眸,想着,这便该是兄长口中的那位曹氏了吧。
暗中悄悄打量了曹氏一番,见她雪肤红唇,吊稍眉,雪肤红唇,瞧着的确是有几分jīng明算计的样子,怪道能将许老爷栓得紧紧的。
许慕平起身,冲赵昇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对自己父亲道:“这两位便是锦绣斋的老板,父亲大人如今见了,想必可以走了……”
曹氏一双丹凤眼上下打量着眼前妙龄少妇,明明眼中有惊艳,却竭力表现得不屑的样子,而后软着语气笑道:“齐老板可是不待见咱们?三邀四请的,终于出来露面了,却是还罩着面纱?这般不给脸面。”
齐锦绣道:“夫人莫要见怪,倒并非锦绣刻意为之,只是,前些日子吃坏了东西,脸上起了红疹子,不便见人,也是怕污了夫人的眼睛。”
曹氏轻笑道:“齐老板可当真是好本事,你可晓得,咱们家大爷为了你,几乎是得罪了所有人。你倒是好,不但一点愧疚之心也没有,见了咱们这样的大恩人,也不晓得行个礼,当真不懂规矩得很。”
曹氏自当不敢明面上针对许慕平,但是她晓得老爷不待见这锦绣斋的齐老板,故而说些难听话不但无事,反而更能挑拨关系。
齐锦绣根本没有拿她当盘菜,只笑着回道:“别说云泽跟锦绣斋只是合作关系,不存在什么恩不恩人,便是有恩人之说法,那也与许太太无任何gān系。许太太若是真懂规矩的话,就不会在许老爷子还没说话的时候,自己只抢着说话了。”
☆、第 121 章
“你……”曹氏倒是没有想到,这个齐老板瞧着恬静文雅,可说起话来,竟然这样不留qíng面。
“老爷。”曹氏嗲着嗓子唤了许老爷一声,而后鼓着腮帮子道,“您自己瞧瞧,这儿都是什么地方啊?连个老板都这般不懂规矩,咱们云泽的钱花在他们身上,岂不是要全部都打水漂了?大爷糊涂也就罢了,老爷您可不糊涂,这一年多来,大爷花在锦绣斋身上的银子,可是不少的。”
许正泽却是有些失神,打从齐锦绣进屋来,他目光都未有从齐锦绣身上移开过。曹氏见了,不由心中又暗骂几句。
“齐老板,既是见了,何不以真面示人?咱们大齐民风开放,可不似前朝那般,女子出个门,都需要以纱蒙面。”许正泽端坐着,眼中有光,眉心却稍稍蹙起。
他虽则觉得眼前女子的确惊艳,尚未露脸,便就能够叫人难以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不过,更为叫他吃惊讶然的,还是她方才撩帘子走进来的时候,他恍然间以为瞧见织云了。二十年过去了,从没有一刻他是真正忘记过织云的,如今府上住着的那些姬妾,或多或少,都是有些与织云的相似之处。
想他打拼了大半辈子,一手撑起了云泽,家中财产几十辈子都花不完。这一生,可以说是活得风风光光。在外头,他风光无限,便是在皇帝面前,他也不必卑躬屈膝。皇亲国戚,哪个不给他几分薄面?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就常常会出现一个人的身影来,那是他最爱的女人。
这一辈子,他做过的最后悔的事qíng,便是酒后qiáng行要了她。
若不是如此,织云就不会怨恨自己,也就不会失手打翻了煤油灯,从而葬身火海……
二十年过去了,他至今都会做噩梦,梦到那夜的大火,梦见自己最心爱的女子笑着站在火海里跟他挥手道别。然后,他惊得从梦中醒来,才发现,躺在自己身边的,都是旁的女子。
他当初会续娶曹氏,其实不是因为他对曹氏有qíng,而是……曹氏曾经是织云最好的姐妹。
织云活着的时候,就对她多有照拂,也多次在自己跟前说过,她待曹氏就如待自己亲妹妹一般。曹氏绣工不好,常常被绣坊里的绣娘欺rǔ打骂,织云觉得她实在可怜,就认了她做妹妹,两人是义结金兰。织云离开后的那段日子,他受不得打击,成日都泡在酒缸旁,喝得不省人事。
他酒后做了糊涂事qíng,睡了曹氏,就又想了起来,织云就是因为他做了同样糊涂的事qíng而离开的。
他想,若是织云在的话,定然会希望自己一辈子好生照顾曹氏。所以,他给了她名分,给了她孩子,让她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他从来没有大声对她说过话,该有的尊重,他都给她。甚至,长子与她不合的时候,他也是会说教长子,而不会给她脸色瞧。但他对她,也只是一份责任,他不爱她。
齐锦绣望着面前这个男人,见他似是想着旁的事qíng,并未回应自己的话,她轻声唤道:“许老爷?”
许正泽瞳孔一缩,继而眉心蹙得更深,道:“齐老板方才说什么?”
曹氏见状,越发气得不轻,只使劲绞着手上的丝帕。心中想着,这个狐媚子到底耍的什么手段?竟然有本事老少皆吃?老爷子也是,家中莺莺燕燕的,什么样的没有?却偏生要跟自己儿子抢女人。这个齐老板胃口可真是大,明明自己夫君就是英姿勃发一表人才,她倒是好,明目张胆敢与旁人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