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旁边的谭嬷嬷使眼色,后者上前,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不动声色地递给公公,“多谢公公走一遭,老奴送你出去可好?”
将军府出手向来大方,公公满脸喜色,又给文太夫人躬身施礼,之后才随着谭嬷嬷走了,路上谭嬷嬷问了两句,公公有问必答,转回来时遇着文贵让门房的人备马车,谭嬷嬷不疑有他,回屋和文太夫人说了,“公公说没什么事,皇上心血来cháo念着大少爷呢。”
齐氏心里不以为然,新妇成亲不来敬茶,其中有什么猫腻谁又知道,可也不敢当面说出来,走出长寿院和裴氏咬耳朵,“我看着指不定是昨晚小两口折腾得狠了找皇上当借口呢,成亲之日哭哭啼啼,之后不给长辈敬茶,博武媳妇真是个狠角色呢。”
裴氏只是笑笑,不说话,齐氏觉得没趣,她心里巴着文博武娶个小门小户,可又偏偏是沈月浅,小两口关系一般就算了,如果关系好,当年刺杀一事,她算是将两人都得罪了,以后想要从沈月浅那边套点文博武的消息只怕都是不能了。
文博武住的是雅筑院,左侧拱门外事是一片院子,连着侧门,文博武没让人跟着,抱着沈月浅从侧门上了马车,比起侯府的马车,这辆马车更宽阔更富丽堂皇,沈月浅发现垫子上又垫了两层褥子,望着文博武,心中充满了暖意。
“你先睡会,到了我叫你。”昨晚她累得不轻,眼角一圈尽是黑色,还肿着,像受了委屈的小兔子似的,文博武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腿上,让文贵驾马。
沈月浅真的是又累又困,阖上眼,立即就睡着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是在一张chuáng上,荷花色的帘帐让她瞬间清醒过来,侧目,文博武靠在靠枕上,手里捧了本书,目光温柔,她不由得也放松下来,“不是说去宫里吗?”怎么又跑到chuáng上来了?
文博武斜着眼,替她掖了掖被子,“宫里无事,左右祖母说明日再敬茶,不如找个清净的地方好生补一觉,还睡不?”本来他想问的是身子还痛不,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那里伤得那般重,肯定还痛着的,问了她只怕又该抱怨自己孟làng了。
沈月浅看了眼外边,惊呼出声,“下午了?”
出门的时候天还早着,一闭眼就是下午了,沈月浅撑起身子,全身痛得厉害,文博武见她吃力,忙伸手扶她靠在自己胸前,昨晚到后边他也累着了,可身子累,心却仍沸腾着,这种感觉很奇妙,“我让文贵传膳。”
隔着屏风,文贵领着人站在门口,他一个人一道菜一道菜的往桌上摆放,完了,恭顺地提醒了句,退到门外,顺手关上了门,没吃过猪ròu,文贵也知晓今日大约是个什么qíng形,主子叫少夫人折腾得下不了chuáng,拿皇上当掩护休息呢。
只怕也就将军府的人信以为真了吧。
齐氏从昨晚一直让人守着雅筑院,早上她去长寿院还特意让丫鬟去看着,敬茶这日要是沈月浅迟了可是没脸面的事,不成想下午丫鬟来回禀说未看见大少爷和大少夫人出院子,齐氏来劲了,去宫里果真是借口,实则偷偷躲在屋子里睡觉呢,她就说嘛,文博武都二十岁了没开过荤,一开荤哪儿控制得住?
她脑子不笨不敢立即闹到文太夫人院子去,而是起裴氏院子说了消息,拉着她去雅筑院瞧个究竟,到院门口,见守着院子的人是文博武身边的小厮,齐氏打起jīng神,扶了扶头上的簪花,“快去禀告大少爷,我和三夫人探望大少夫人来了。”探望二字咬得格外重,生怕院子里的人听不着似的。
今早文博武离开的时候让院子里的小厮聚在一起jiāo代了一番,以后她就是院子里的管事姑姑,沈月浅抬来的箱子需要整理出来,此时正在归整中,齐氏声音大她也听着了,并不多加理会,吩咐丫鬟该gān嘛gān嘛。
沈月浅陪嫁的有四个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三个粗使丫鬟,两个小厮,加上她和桐娘子,人数不算少了,而雅筑院的没有丫鬟只有婆子和小厮,进出沈月浅屋子的当然不能是小厮,故而,东西收拾起来算不得快。
院门口的小厮上前解释,“二夫人三夫人,大少爷和大少夫人进宫去了,不在院子里。”
齐氏不相信,她身边的丫鬟可是都说了,沉着脸,对上院子里的一群人,脸色愈发温和,“说什么呢,你家大少夫人只怕在屋子里休息吧。”齐氏不敢说她派人守着没见文博武出来,否则传到文太夫人耳朵里她就该遭殃了,可文博武身边的小厮自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除了听文博武的话,其他谁的都不听,齐氏又不敢直接闯。
瞥了眼旁边事不关己的裴氏,暗暗咬了咬牙,“门房的小厮都没为大少爷准备马车,他们哪是入宫去了?我找你家大少夫人有急事,快去通禀一声,耽搁了正事要你好看。”
小厮无动于衷,齐氏也就只敢背着文博武威胁他们,当着面什么都不敢做,小厮仍旧刚才那副面色,不卑不亢道,“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入宫去了,二少夫人莫要为难我们才是。”
齐氏见他们在,今日铁定进不去的,心想文博武果真是早有准备了,昨日守在院门口的还是沈月浅身边的丫鬟,今日就换成了他的小厮,其中暗含了什么明眼人一下就瞧出来了。
齐氏心思一转,想到了周淳玉身上,心里已有了怒气,语气仍十分温缓,“是二少夫人让我们来的,她与大少夫人可是表姐妹,她眼下脱不开身,你要是再拦着我,出了事,大少夫人问起就你们担着了。”
小厮心中觉着好笑,跟着文博武什么世面没见过,齐氏的威胁一点用处都没有,他还是那句话,“二夫人,大少爷和大少夫人真不在,院子里还忙着,奴才哪敢乱说?”
裴氏扯了扯齐氏衣角,“二嫂,算了,传到太夫人耳朵里,我们该吃亏了。”裴氏觉着齐氏没挑好日子,这时候哪怕人就在院子里她们也是进不去的,就算真进去见着人在,闹到太夫人耳朵里,沈月浅不讨好,她和齐氏也别想好过,太夫人推崇家和万事兴,沈月浅刚进门就给她找难堪,后果可想而知。
齐氏甩开她的手,正yù呵斥两句就听背后传来一道令她毛骨悚然的声音,“二夫人,三夫人,太夫人让您们去一趟长寿院。”
第90章 090 事后追究
齐氏见谭嬷嬷不苟言笑,面无表qíng地木讷着脸,心里犯怵,脸上露出了几分无措,僵硬地赔着笑脸,“太夫人可说了什么事?博武刚成亲,我与三夫人心里好奇过来瞅瞅,人不在就算了。”
谭嬷嬷没接话,垂着眸子,一言不发地走了,齐氏靠左扯了扯裴氏的袖子,嘀咕道,“娘不会在博武成亲第二天就给我们脸色吧?”
“不会的,我们不过是想跟侄媳妇说说话,不碍事的。”裴氏半解释半提点齐氏,若她在文太夫人跟前说漏了一句嘴,之后的日子定不好过,毕竟文博武是领了皇上的旨意的,齐氏怀疑这件事就是对皇上不敬,文太夫人不会姑息她的。
齐氏又不傻,哪听不出话里的意思,暗暗保证道,“我心里有数的,走吧。”
在文太夫人跟前,齐氏咬定是找沈月浅说说话,文太夫人心里清楚怎么回事面上也没发作,说了两句话就放了她们,待人走到门口了才冷不丁的补充道,“博武媳妇毕竟刚进府,有什么地方不懂你们身为婶娘要多多包容,一笔写不出两个文字,传出去别丢了脸面。”
裴氏眼含笑意的应下,拉着齐氏走了,文博武能力再大过些时日也是要搬出府的人,文战嵩在,将军府的权利归文战嵩管着,二房三房想要分一杯羹不急于一时。
太阳西沉,整理好近日的奏折太子转去旁边宫殿给皇上请安,问起文博武来,“早上宫人就去将军府传父皇的旨意了,怎这时候也不见津苏影子?”太子上前扶着皇上,近一年皇上身子一直不见好,索xing没什么愁苦的大事,公务上他帮着打点还算轻松。
皇上在龙椅上坐下,huáng色桌案上的奏折已换了新的,心里对这个太子还是满意的,话不由得多了起来,“他哪是想入宫,是借着朕的手带着他媳妇偷懒呢,二十岁才成亲,不怪他没个节制。”
文博武无论在谁面前皆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想不到成亲后跟毛头小子差不多了,提起这个,皇上想起自己去将军府吃席的其他几个儿子,“老五老七可醒了?”两个没脑子的,自己喝得酩酊大醉,人新郎官照样神采奕奕地dòng房花烛。
“还没消息来,该是醒了。”七皇子也是被五皇子硬拉着遭了秧,哪有人成亲不让人走的,五皇子真是对那位新娘子上心了,回忆起昨日的那抹身影,太子微微一笑,洪素雅说得不错,沈月浅的姿容气质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你敲打老五一番,博武那小子本就是个清冷之人,二十岁才遇着位看得上眼的人,栽到他手里,朕也保不住他。”
皇上的话让太子有一瞬的失神,普天之下莫非臣民,天子对一届臣子如此忌惮,太子心微微一沉,只听皇上又道,“朕这两年看着博武那小子是愈发沉稳了,他品xing没话说,可遇上女人的事朕也说不准了。”
为了女人争得头破血流,兄弟反目成仇的大有人在,文博武光明正大对付五皇子他还能劝阻,可若直接寻着个借口将人杀了,他哪怕杀了文博武也是不顶用的,想到这,皇上莫名笑了出来,“将两位皇子灌得不省人事,只怕也就他有这个胆子了,老五也该吃吃教训了。”
太子明白皇上话里的意思,脸上才好转过来,确实,谁遇着几位皇子不是小心翼翼地捧着,文博武确实让他刮目相看。
太子口中的文博武和沈月浅正坐在马车上准备回了,休息了一整日,沈月浅睡得饱饱的了,可全身仍没什么力气,那处火辣辣地疼,趴在文博武胸前,思索着明日是直接回门还是给文太夫人宁氏敬了茶再走。
文战嵩像知晓她心中所想,把玩着她发髻上簪子的珠翠,不在意道,“明日早上给祖母娘敬茶后再回去,答应了小七带他去郊外走走,不能让他以为我骗他了。”正好,趁此机会让沈月浅好好歇一歇,之后不能太猛了,一次xing吃个饱之后都素着,日子也难熬,每日吃一点才好。
沈月浅要知道他又想在那一块去了肯定要嗔他两句。
这次,马车停在了前门,文博武目光落在她双腿上,“等着,我让文贵叫辆轿子来。”
“不用。”沈月浅拉住他,今日要是乘轿子,明日全府上下都知道原因了,掀开帘子,见文博武站在地上朝她伸手,沈月浅望了眼门口,确定守门的侍卫没望过来才红着脸伸出了手,一抬腿,身子就往下扑,还好抓着文博武胸襟稳住了,否则就出糗大了。
若非沈月浅表现得明显,文博武都没意识到自己昨晚太大力了,搂着她腰身,蹙眉道,“文贵,叫辆轿子来,什么都不用说。”别人的眼神哪比得上她身子重要,文博武抱着她站在门口,院子里花坛边有丫鬟探头探脑,沈月浅推开他,双腿软得厉害,咬着唇,稳住身形了试图往前走,被文博武按住,“等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