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听到文博文说的,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了,伸手翻开沈月浅渐渐闭上的眼睛,大声道,“阿浅,你听见了吗?博武的信来了,快睁开眼,看看文博武的信再说。”
周氏反复的呢喃,目光紧紧盯着沈月浅泛白的眼神,心中害怕,旁边三位产婆掐着沈月浅人中也无济于事,好一会儿,沈月浅才渐渐睁开了眼,黑色的眼底弥漫着晶亮的光,声音沙哑道,“娘,您说夫君来信了?”
很少的时候她叫文博武夫君,更多是跟着小七一起叫博武哥哥,文博武不生气,她总觉得叫博武哥哥两人关系亲近些,而此时,她气若游丝,一声博武哥哥好似都叫不出口似的,她怕叫一声博武哥哥,那个人,就如上辈子似的,只能是和她保持着距离不敢上前靠近的博武将军了,沈月浅有气无力地拽着周氏的手,眼睛里充斥着浓浓的血丝,反复向周氏确认。
这时候,玲芍从外边出来,手里拿着文博武写回来的信,玲芍迫不及待当着她的面拆开,递到沈月浅眼前,担心沈月浅看不真切,一字一字念着,沈月浅喜极而泣,放声哭了出来,“娘,您看,博武哥哥说他快要回来了,爹也没事了,娘,一切都好了。”
周氏之前一直不敢落泪,此时竟也忍不住,滴下两行清泪,“是啊,博武好好的,所以,你要平平安安生下孩子,等博武回来的时候抱着他们去接博武。”
沈月浅含泪地点了点头,这一刻,她愿意相信是文博武写回来的信,哪怕是假的,她也愿意相信。
三位产婆松了口气,刚才以为沈月浅熬不住会昏睡过去,没想着缓过来了,产婆不敢放松警惕,催促沈月浅用力,“大少夫人,孩子还在您肚子里,一鼓作气生下来再说。”
再拖下去,孩子会越来越危险,三位产婆一边固定住沈月浅身子,一边让沈月浅跟着她的声音一起用力……
门外,听着产婆的声音,文博文心中舒了口气,和周淳玉道,“你先守着,吩咐厨房炖些jī汤,我还有点事qíng忙出去了。”目光给周寒轩递眼色,而产房里的玲芍拿着文博武的书信出来递给文博文,文博文扫了一眼,眼底渐渐晕染了笑意,周寒轩也瞥到了,面上轻松道,“还好雨过天晴了,等表妹生下孩子,津苏回来,一切就都好了。”
文博文淡淡笑了笑,拿起手里的信封,叫上文全走了,信是模仿的文博武的字迹,就是他也看不出任何破绽,可是,对方算漏了文博武的xing子,文博武给亲近之人写信都有一个习惯,每次喜欢留下一点痕迹证明信是他写的,文博武给他的信,每一个“的”字中间的一点都会稍微往上一挑,平时写字的时候文博武是没有这个习惯的,文博文乍一看文博武写给沈月浅的信也没发现破绽,而是他想到了文博武的xing子,文博武将沈月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毫不怀疑,如果有朝一日,文博武陷入了困境不得不死的时候,他会想好法子,要么让负气让沈月浅以为他不是个好人主动离开他,要么会瞒着沈月浅,不时让小厮给沈月浅送一封信,告诉沈月浅他过得很好,文博武眼中,沈月浅活得幸福才是最重要的,自己的生死并没有多重,故而,文博文才怀疑信是假的,尤其在沈月浅快要生的时候,文博武更不会给沈月浅讲外边的事qíng,事实证明,他猜对了,信果真有问题,文博武写信回来是报喜不报忧的。
文博文和周寒轩走出院门口,和雅筑院截然相反,一切都平静如常,周寒轩忍不住称赞道,“大夫人管家厉害,换做一般府上,估计早就闹翻天了,这种时候还镇定如常的确实少见。”
文博文瞅了眼旁边的人,明白过来,“我也以为府里会闹翻天,可能娘明白其中利害吧。”如果依着之前信中所说,文博武为了救文战嵩自愿求死,府里定然是要闹翻天的,不只是府里,就是整个京城估计都要掀起风làng来,文家一派平静,便是雅筑院的消息没有传出来。
“你准备怎么做?”文博文叫他过来定然是要事qíng需要他帮忙,周寒轩想了想,他能帮文家的也就只是在朝堂上拉拢一些人,帮着文家熬过这些时日了。
文博文摇头,心中也没个主意,面露迷茫,直到身后的文全提醒道,“大少爷在江南,估计掌握到了江南的qíng形,让对方急红了眼才想了这么个法子,眼下不是追究真凶的时候,奴才觉得还是尽早让这件事传出去再说。”文全是文博武身边的人,在军营也有官职,不过平时在将军府不显山露水罢了,看文博文迷茫,他才出来说了自己的原因,“别人能用大少爷的字迹迷惑大少夫人,也能用同样的法子迷惑别人,如果在字迹上做文章,意图污蔑构陷大少爷就惨了。”
说着,给身后的小厮打手势,他身边跟着的自然是他信任的人,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躬身施礼后退下去了,文博文回过神,赞许地望着文全,“关键时刻还要靠你提醒我,不愧是大哥手里的人。”
眼下确实不是追究真凶的时候,而是武定将军府,文博文怀疑事qíng和杜家有关,冷声道,“你去找一位信得过的御史,明日早朝,我要看着杜家被推到封口làng尖上,至于二皇子的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不顾一切也要将二皇子的事qíng定下来。”二皇子和江南的事qíng有没有关系他管不着,一网打尽才是正事,反正,皇上也是有这样的意思,文家就当是皇上始终的刀了,皇上目光盯着哪儿,文家就刺向哪儿。
不一会儿,文博文心中就打定了主意,望向一边的周寒轩,后者了然地点了点头,如果说其他事qíng他帮的地方不多,这种事qíng上,他能帮他一把,孙家在朝堂有着举足轻重的位子,由孙家引荐,他认识了几位xing子不错的官员,在朝堂上风评极好,能请动他们出山的话,二皇子的事qíng就是铁板铮铮的事实了,不过杜家,周寒轩无能为力,“你帮第一件事就是了,第二件,我心中明白。”
文博文了然地笑了笑,会心地点头,除掉二皇子,剩下的事qíng就是专心对付武定将军府了,文博文没有将五皇子放在眼里,五皇子想要和二皇子联合起来也要看二皇子有没有值得利用的价值,如果二皇子什么都没有了,五皇子不见得会帮他,文博文想的是大皇子和六皇子,大皇子天生身子不好,有残疾,对皇位没有机会,而六皇子,年龄和七皇子不相上下,在朝堂没有听说和谁都得近,也没有传出其他不好的事qíng出来,这点,和七皇子很像。
几位皇子中,皇上一股脑的偏心太子是众所周知的,想要夺嫡,就必须要对付太子,而想要对付太子,第一个就要瞒过皇上的眼睛,一招将太子毙命,但凡太子有一线生机皇上就不会放弃他,如此来看,武定将军府隐藏多年,就是专门对付太子的了,回到书房,文博文给太子去了一封信,武定将军府定然还要什么事qíng是他没有留意到的,他细细回想着武定将军府的事qíng,文全也查过,和最初查齐家一样,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另一边,五皇子和刑部查二皇子的事qíng丝毫没有进展,之前查到的证据好似都变得模糊起来,张兆志明白是中了其中的圈套了,五皇子是想要帮二皇子拖延时间,将齐家和二皇子的关系扯开了去,张兆志心里急得不行,就是覃塘也察觉到事qíng不对劲,五皇子不动声色地看着二人,面露讥讽,“张大人可还有什么话说?有的罪名二皇兄是承认了的,可一些乃子虚乌有,张大人不会想要混淆一谈吧?”
张兆志抽了抽嘴角,qiáng颜欢笑道,“下官只看手中的证据,其他一切都是个人qíng感,下官为官多年处事公允,绝不会贸然污蔑谁,还请二皇子相信下官对朝廷的忠心。”
五皇子冷哼了声,鄙夷道,“还请张大人明日早朝的时候也能挺直脊背将这番话对皇上说,顺便,让文武百官看看张大人对朝廷的忠心。”二皇子翻开折子上写的罪名,一条一条只给张大人看,翻下来,二皇子犯的事都是些jī毛蒜皮的小事了,张兆志心中不痛快,碍于对方是二皇子殿下不好多说,和旁边的覃塘小声抱怨,“之前还以为你是个正直的,如今看来不过也是害怕麻烦的主,这件事你倒好,一点也没讨嫌。”
覃塘挑了挑眉,视线转到五皇子身上,他得罪二皇子的地方可不是一星半点,明日就是了断的时候了,二皇子不定罪,他将来日子不好过,不过其中的事qíng不便和张兆志说,眉色正然道,“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即可,至于事qíng真相如何,皇上自有公断。”
文家那几位爷都不是好对付的,五皇子和二皇子联手不见得可以赢过文家那几位,尤其二皇子还犯了事,文家定然不会轻易接过这件事qíng的,五皇子的事qíng明日就要上早朝揭开事qíng的真相,真相如何,二皇子和齐家只怕都忘记还有至关重要的一个人了,二皇子能将黑的说成白的,文家自然也能将黑的说成更黑,皇上心中早就有了主意了。
傍晚的时候,覃塘来了文家,得知文家大少夫人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心里为文博武高兴,和文博文说话的时候注意到他嘴角噙着的笑没有垮下来过,可想而知,两位小少爷和小姐的到来对文家来说是多么喜庆的事,和文博文说了五皇子的意思,等着看文博文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你按着规矩来就是了,明天五皇子拿出证据的时候你什么也不说,张大人那人脑子灵光,他心里比你更心虚,一定会帮你的。”齐氏是时候醒过来了,今日府里有喜事,齐氏醒过来无可厚非,明天的事qíng逆转全在齐氏身上,齐家不会让齐氏和二皇子接触,可不碍齐氏知晓二皇子犯下的事,哪怕真的和二皇子无关,齐氏身子好了,一切和二皇子都脱不了gān系了。
本来,文博文不想将齐氏牵扯其中,可五皇子出马,文博文也没有法子了,朝覃塘道,“你先回去吧,孩子洗三的时候过来喝酒。”文战嵩和文博武不在,三个孩子的洗三也是要办的,何况,好几家走得近的人家必须要请,太子妃估计也是要来来的。
沈月浅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生完孩子沈月浅就昏睡到现在,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沈月浅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肚子,感觉勒得难受,张口叫了声趴在旁边睡过去的周氏。
周氏抬眸,见沈月浅睁了眼,喜不自胜,“阿浅,你醒了,我让给你端汤去。”沈月浅生完孩子后一直没有吃过东西,周氏去帘子边吩咐了一声,很快,玲珑就端着吃的进屋了,面露喜色,“大少夫人醒了?”
沈月浅左右望了两眼,周氏明白过来,好笑地解释道,“孩子被奶娘抱出去吃奶了,你刚醒,先吃点东西,奶娘喂好了孩子会抱过来的。”想到沈月浅不知道三个孩子的qíng况,玲珑给沈月浅喂汤,周氏说了孩子的qíng况,“两位哥哥在前边,姐儿定是个有福气的,听亲家说你和博武早就给孩子起好小名了,我们就叫大的荔枝,二哥苹果,三姐儿葡萄,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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