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淳玉也想到了这一点,“如今在孝期,薇姐儿xing子慡朗,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帖子不会不是她的意思?”
这样一来的话,帖子为何是送给周淳玉的就解释清楚了,旭明侯府在沈月浅脑子里没什么印象了,不过丁薇聪慧,日子该过得好才是,而且,京里边没有传出过关于旭明侯府不好的事qíng来,“我回去问问,你在屋里好生休息,我去一趟吧。”论关系她和丁薇走得近,丁薇真遇着事qíng了她出面比周淳玉合适,何况,周淳玉和丁辉骏又是那样的关系。
“行,你将孩子放到我这边,让他们陪陪我也好。”哪怕三个孩子不会说话,光是看着,周淳玉心里就已十分欢喜了。
另一处,回旭明侯府回禀的丫鬟松了口气,推开厚重的大门,里边萦绕着淡淡的药味,丫鬟叹了口气,垂着眼睑,说了大将军府的事,chuáng边坐着的妇人摆了摆手,柔声道,“你先下去吧。”
妇人抹了抹泪,朝chuáng上惨白着小脸,双眼无神的人道,“薇姐儿也听到了,大将军府那两位果真还念着闺阁之qíng,她们来了,任旭明侯府不敢将这次的事qíng大事化小事化了的。”
chuáng上的丁薇脸上毫无生气,往日明艳灵动的脸如今犹如一汪死潭,无论什么再也无法让她有qíng绪,另一侧坐着的丁太夫人重重地杵着手里拐杖,老泪纵横的脸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谁能想到,当年赫赫有名的贵央侯府,出嫁的嫡小姐竟被妾室害得小产伤了身子,出头还被对方压制住。
“是报应,都是报应。”平静无澜的眼珠子转了转,丁薇喃喃自语道。当年,丁家不敢得罪承恩侯府,要退了周府的亲事,她极力从中劝说无效,如今,旭明侯府一句名节有损就反驳得她们说不出话来,不怪二爷忘恩负义,是她,是她该承受的报应。
丁夫人拭了拭眼角的泪,哭道,“三个多月的孩子就这么没了,你大哥回来要得知这件事qíng,指不定闹出多大的动静来了。”丁辉骏之前闹着和离,随后不知怎么想通了,xing子好了不说,重新发愤图qiáng知道上进了,丁家名声不太好听了,想靠着丁辉骏重新将名声挣回来,重新进了书院,准备走科举的道路,京里边书院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多少夫子不愿意收他,丁辉骏也铁了心,他年纪不小了,去书院只会惹人笑话,逢着几位同窗外出游历,丁辉骏和孙思梨商量后,也想去外边走走,散散心,谁知,现在都还没回来。
丁薇成亲后,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因着这件事,旭明侯府太夫人没少给丁薇脸色看,偏生,丁薇表面虽然贤淑端庄,实际上也是个没多少心思的,心直口快,得罪了婆婆秦氏,秦氏出身名门,行事大方,明面上称赞丁薇xing子好,孝顺,骨子里早就不喜她了,不过一直隐忍不发罢了,等丁薇好不容易怀上孩子,秦氏就找了由头,送了名丫鬟照顾儿子,丁薇心里不舒坦也认了,一个月做主抬了姨娘,谁知道,好日子越走越远,因为姨娘的事,丁薇和丈夫有了嫌隙,那名丫鬟在秦氏身边伺候多年,哪会不明秦氏的意思,从外面学了一套法子,伺候得二爷服服帖帖的,说了不少丁薇的坏话,丁薇小产也是因姨娘起,姨娘暗暗指责丁薇克扣了她月例,成永安本能上不信,丁薇什么xing子他多少清楚,什么qíng绪都写在脸上,要她克扣那点月例,丁薇是做不出来的,和丁薇对峙的时候,丁薇痛恨成永安不信任她,使小xing子,摔了手里的杯子,逢着姨娘跪在地上,成二爷是个怜香惜玉的,上前阻拦,不想撞倒了丁薇,害得丁薇小产伤了身子。
而且,大夫的意思,近两年都要好好调养身子,为此,旭明侯府上上下下都觉得晦气,贵央侯府今时不同往日,如果不是不想被外人戳脊梁骨,两府的这门亲事,成家是看不上的,木已成舟,成永安又是次子,旭明侯府只想着认下算了,成亲后,夫妻两琴瑟和谐,蜜里调油,秦氏总觉得儿子疏远了自己都是丁薇的缘故,心里早就对丁薇存着怨念了。
偏生丁薇只看得到人的好,回贵央侯府,丁太夫人和丁夫人问起来,丁薇只说秦氏的好话,就是丁薇小产了,她都没发现秦氏存的心思,丁薇虽然聪慧,对后宅中的事qíng有所耳闻,始终还是经验少了,丁夫人当即就明白秦夫人存的心思,真要是为着丁薇好的,怎么会在丁薇刚怀孕的时候就将身边的丫鬟送给了成永安,奈何贵央侯府名声不太好,遇着蒸蒸日上的旭明侯府,自然没有法子。
想到大将军府受圣恩,隔三差五受太子皇上召见,光是沈月浅和洪素雅的qíng分,太子对文家都是不同的,丁薇和洪素雅关系虽然好,不过在洪素雅做太子侧妃的那几年,丁家担心得罪当时的太子妃娘家,明面上还是保持了些疏远的,如若不然,丁夫人也不会借丁薇的名义给周淳玉和沈月浅去信而是直接让洪素雅给丁薇做主了。
谁能想到,当时最不看好的几人,如今日子都过得愈发好了,洪素雅不必说,沈月浅和文博武成亲后一年就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文太夫人和大夫人又是个好说话的,丈夫身边没有妾室,凭着这点,就值得京里边多少人艳羡了,周淳玉也是,被退了亲的身份还能嫁去文家,日子也是只好不坏,丁夫人吸了吸鼻子,打起jīng神道,“你好好养好身子,等文家两位夫人来了,会给你做主的。”
丁太夫人低着头,眼角的泪花还没有gān,深邃的眸子里带着算计,“旭明侯府虽然有爵位,可安哥儿是次子,以后轮不到他身上,眼下他又是个闲职,等浅姐儿和玉姐儿来了,你好好和她们说,如果能让文家帮安哥儿谋一份差职,不管什么,都比安哥儿现在的职位高,要是入了翰林院,将来更是不必说。”
想着周寒轩在翰林院步步高升,如果说没有文家在里边帮忙活动,丁太夫人是不信的,就是文博文,刚入翰林院,官职就要比旁人高,成永安的前程要是靠着文家,凭着两家前程,秦氏也得对丁薇好好的,不敢乱来,“我早就让你多去文家和你那两姐妹走动,成亲了,结jiāo的人多你将来助益更大,你偏不听,文太夫人去世,你也该过去露个面,常常去文家走动,你婆婆也不至于随意拿捏你,这次就当买个教训了,你以后多学学。”
丁太夫人的一番话,chuáng上的丁薇有了动静,丁太夫人以为她听进去了,面露满意,“至于那名姨娘,等你养好了身子,寻着她一个错处打发了就是,男人啊,说白的都是那样的xing子,过些日子就腻了,你又何苦自降身份和她过不去,之前我和你娘教你的都忘记了?”从小,丁太夫人和丁夫人对丁薇寄予厚望,丁太夫人甚至有过将丁薇嫁给几位皇子的想法,后边出事后,她就明白不可能了,要说丁太夫人后悔的还有一件事,就是和旭明侯府说了亲,之前没回味过来,周淳玉,沈月浅相继嫁入文家,她才思忖过来,文家连着娶两位身份低的女子,只怕是不想出风头了,一旦皇上对文家有了忌惮,文家基本就走到头了,文家哪是满意沈月浅和周淳玉品xing?不过想要娶两位身份低的人回去打消上边人忌惮罢了,也怪她当时没有反应过来,丁薇比起沈月浅和周淳玉不差,同样是坏了名声,如果没有说亲的话,文家会看上丁薇也说不定。
奈何,一切木已成舟,没了反悔的余地了,丁太夫人能做的,无非是借着文家人的受宠,为丁薇谋划到更多利益罢了,要不是从小看着丁薇长大,她一把年纪了,哪还愿意出来做这等丢人现眼的事?
丁薇撑起身子,面色难掩痛苦,“祖母,我和浅姐儿玉姐儿jiāo好皆是因为缘分,您之前就想着利用她们,浅姐儿玉姐儿不和我们计较,如今再利用她们我自己都没脸了,孩子没了是我的错我认了,您和娘背着我下帖子的事qíng我是不认的。”丁薇从未觉得她比沈月浅和周淳玉差,可是,丁家退亲后,她到了两人跟前总觉得抬不起头来,两人越是光明磊落不计前嫌,她心里就越不是滋味,看着丁太夫人,叹息道,“如果当年大哥和玉姐儿如愿成亲,祖母,您的曾孙都下地到处跑了。”
归根究底,是丁家不识人,周淳玉要真是嫁进贵央侯府,依着丁太夫人和丁夫人折腾的xing子,周淳玉过得也是不高兴的,看周淳玉和文博文过得好,丁薇心里是为她高兴的,越是德高望重的人家,越是注重家和万事兴,一个人再厉害没有兄弟家族帮衬都是枉然,丁薇早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当家人的xing子决定了府里是否兴旺,丁太夫人眼界不如文太夫人眼界宽,是事实。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我还不是为了你找想,你不想利用她们是觉得对不起你们之间的qíng分,当年她们巴结你的时候可没有想这么多?你就是心眼太实诚了。”丁薇懂再多,终究骨子里太单纯了,不愿意将人往坏处想,“你想想你是怎么认识她们二人的?当时沈家和周家的qíng况还不得仔细巴结着你,亏你还傻傻的被别人利用。”
丁薇是如何与沈月浅认识的,丁夫人告诉她了,而且,当年沈家家破人亡,沈月浅也有份,京里边总有人看得出其中弯弯绕绕,不过没有明说罢了,丁薇和沈月浅结jiāo,可是沈月浅天大的荣幸,如今不过让沈月浅帮点忙,算什么,qíng义也是要还的,丁太夫人可没觉得她现在谋划的有什么为人不齿的地方。
丁夫人担心两人又吵起来,没了孩子后,丁薇xing子愈发不好了,对丁太夫人不满意的地方也多,毕竟是肚子上掉下的一坨ròu,丁夫人在旁边劝丁薇,“你好好养着身子,我和你祖母先回去了,我将李妈妈留下照顾你,过两日我们再过来。”
话完,叫来李妈妈叮嘱了两句,扶着丁太夫人准备回了,走到门口,遇着进屋的成永安,成永安可能没料到她们不吃午饭就要回去了,看了眼天色,挽留道,“祖母岳母不若吃了午饭再走?”对着两位老人,心里多少有些心虚,昨日丁老爷才上门找过他和他说了一下午的话,今天丁家又来人了,成永安心中愧疚,当时他只是想挡在杜姨娘跟前,不想重心不稳绊倒了丁薇,他要知道会害得丁薇流产,就是杜姨娘真被毁了容,他也会一动不动站着,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丁太夫人对他没个好脸色,丁夫人神色则温和得多,“不吃饭了,你爹还等着我回去回话呢,薇姐儿身子不好,说了什么,你别和她置气。”对成永安,丁夫人和丁太夫人还是满意的,奈何上边的秦氏和成太夫人难缠,秦氏当着一套背着一套,成太夫人是从周淳玉进门就没喜欢过她,往回丁夫人只觉得隔着辈儿不碍事,没想到会让丁薇在成府日子如此难过,想着是韩太夫人在中间说的媒,丁夫人和丁太夫人脸色更不好了,韩家遭了难,韩太夫人说的人家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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