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太夫人当初就是钻进了死胡同,好在之后走出来了,文博武从小就不是个孝顺的,做事全凭着自己喜好,最家里的长辈长年冷着脸,算上横眉冷对,总之也不是温和有加,家里边,真要说受文博武尊敬的,只有文太夫人,“你忘记文博小时候的事qíng了?他自来就是个冷清的xing子,哪比得上博文贴心,晨曦进门后,你还和我说博武的xing子收敛了,愈发有人qíng味,这些你都忘记了?”
宁氏没吭声,车内一阵沉默,文战嵩不想宁氏和沈月浅关系闹得像文太夫人和宁氏那般?一辈子也就面子上过得去,私底下彼此不待见对方,他希望家里和和气气的,“回府后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带着博武他们过去,你在府里找点事qíng做。”文战嵩心里打定主意不让宁氏cao劳,宁老太太儿子多,不差宁氏,别最后老太太走了,宁氏身子垮了,得不偿失的事qíng他才不做。
宁氏依旧没吭声,也不知道将文战嵩的话听进去多少。
翌日,文战嵩将宁氏留在文家,自己领着儿子儿媳往宁国侯府走,门口遇着来吊唁的旭明侯府众人,丁薇身子丰腴了许多,眉眼间多了份深沉,和之前忧郁不同,如今,是稳重后,由内而外散发的沉稳,沈月浅走不开,也没来得及和丁薇寒暄两句,皇上看重新一辈儿的年轻人,成永安得了她的点拨,该是入皇上眼了。
连着几天,别说沈月浅和周淳玉受不了,文博武文博文也瘦了一圈,好在,宁老太太顺利进了宁家祖坟,回到屋子里,沈月浅倒chuáng就睡,文博武抱着她,亲吻一口,起身去了文战嵩书房。
屋子里燃着熏香,文战嵩愁眉不展地坐在椅子上,见着文博武,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晨曦身子还好吧?”这几日,宁氏不当着面说,暗地里没少指使沈月浅跑腿,丫鬟能做的活计都jiāo给沈月浅了,好在沈月浅是个能隐忍的,一声不吭,不曾抱怨半句,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文战嵩劝过宁氏,没用。
文博武从容落座,提着桌上的茶壶泡了两杯茶,推一杯到文战嵩跟前,自己端起一北区,揭开茶盖子,意味不明道,“娘是不是将外祖母的死怪到阿浅头上?”宁氏和沈月浅在外人跟前都是囍形不露于色的人,旁人看不出她们不对付,还以为婆媳关系好,沈月浅乐意忙前忙后。
文战嵩叹了口气,“今日我叫你来就是为着这件事,你外祖母的事qíng好一段落了,你娘心存怨恨,你夹在中间难受,明天收拾好行李,搬去新宅子吧,难怪会有人说远香近臭,我算是明白了。”
文战嵩不提文博武也有这个想法,那边早就收拾出来了,搬一点寻常穿的衣物过去即可,搁下茶杯,目光落在文战嵩无奈的脸上,“外祖母的死您心里明白,那天的qíng况,我要是真的过去了,表妹bī着我做什么,外祖母也熬不过那一关,外祖母心里明白着呢,才没答应表妹所求之事,我和晨曦做人堂堂正正,不怕人乱嚼舌根,娘这几日和表妹走得近,别着了道才是。”
文战嵩心微微一沉,“你娘做事有分寸,不会乱来的,再说宁国侯府还有你大舅舅在,你表妹打什么主意都不会成功的,我就是想与你说,你娘生养你不容易,晨曦隐忍不发有她的原因,你也多多学她,别闹得不可开jiāo。”同样的事qíng发生在文博文和周淳玉身上,文战嵩不会说这一番话,正是因为文博武,翻脸谁都不认,文战嵩才想着先给他提个醒。
文博武没回答,重新拿起杯子,左右晃动了两下茶杯,神qíng不明道,“你能劝着娘凡事别做得过分了,我自然不会做什么,若是娘学着当年祖母那样,我是做不到不闻不问装聋作哑的,我娶阿浅是抱着保护她好好和她过日子的心思,谁给她难堪,我都不会允许,哪怕我娘,我也不同意。”
文战嵩抬起手的动作一僵,缓了缓,没有伸手握茶杯,点了点头,待文博武身形消失在门口,才揭开茶盖,若有似无的说了句,“我就知晓是这样。”
文太夫人和宁氏几十年存着疙瘩全是因为文太夫人身边地陪嫁,文太夫人xing子软,抬了人为姨娘,又痛恨人家抢了文老将军宠爱,一直郁郁寡欢,之后渐渐打起jīng神,yù要整顿后宅,那时候,文战昭的姨娘已经深受文老将军喜欢,哪是文太夫人能动的?两人斗得厉害,带着文战嵩两位妹妹死了,文太夫人将死怪罪在文战昭姨娘头上,却因着找不到证据,更遭文老将军嫌弃,那些年,文太夫人过得不开心。
一切转折都是宁氏进府管家后,文战嵩慢慢抿了一口茶,陷入了回忆,宁氏查到了两位妹妹的死和文战昭姨娘有关,带着文老将军文战昭文战责都有份,文老将军的死是因为掏空了身子,其他几位姨娘,或多或少是宁氏的手笔,宁氏为文太夫人报了仇,文太夫人并未因此喜欢宁氏,认为宁氏手段残忍,哪怕宁氏说了那几位姨娘杀害嫡小姐罪该万死,文太夫人却认为宁氏不过为了大房将来,不惜手段杀人,文战昭姨娘确实是厉害的,那段时间在文太夫人面前悔过,痛恨自己因着争宠蒙蔽了心,文太夫人耳根子软,在文战昭姨娘死后,极不待见宁氏,,“她跟着我几十年,我会不清楚她的xing子吗?不管我和她有多大的恩怨都是我们的事,你不该用如此歹毒的手段害了她,何况,她不会杀人的。”
那一刻,文太夫人好似不记得前些年她是如何记恨文战昭的姨娘了,心思都在宁氏为人心狠手辣上,两人之间隔阂越来越深,文战嵩夹在中间难做人,他想着总有一日两人关系会好的,然而,是他想错了,文太夫人不会当着面指责宁氏,可心里一直不喜欢宁氏,态度极为冷淡。
此时,想起文博武对沈月浅的维护,文战嵩不由得想,若是他当年义无反顾的帮着宁氏劝文太夫人,文太夫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会慢慢接纳宁氏的。
杯子里的茶没了,文战嵩站起身,缓缓往屋里走,宁氏已经睡着了,保养得好的脸因着这些年奔波cao劳也显出了岁月的痕迹,他不会说好话,褪了衣衫,躺下去将宁氏揽入怀里,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睁开眼,惺忪地望着他,文战嵩微微一笑,“睡吧,晨曦和博武准备搬出去了,阿凝,不要像娘那般,临死了,才后悔之前做的事,你心思聪明,知道我说的什么。”
怀里身形一僵,文战嵩阖上眼,低声道,“爱屋及乌,晨曦为了博武,这些天做得够多了。”
要搬家了,沈月浅心里是欢喜的,之前听文博武说起以为起码会等到毕年后,不想这两日就能搬过去了,文博武见她脸上有了笑,心里跟着好受不少,“清点好你的嫁妆,先让妆娘子张罗着把衣物搬过去,宅子里家具都准备齐了,什么都不差,今日收拾好了,明早我们就搬家。”
沈月浅脸上带着疲倦,不过掩盖在浓浓的笑意下,“也行,一切听你的,这么久了我也没去宅子逛逛,院子里可种了腊梅?”沈月浅猜到文博武是不想她整日面对宁氏,沈月浅对宁氏的心qíng矛盾得很,一方面是生气,一方面是理解,死的人毕竟是宁氏的亲娘,那种感qíng她理解,好在,一切都会过去,日久见人心,最差的也不过是面和心不合过一辈子,沈月浅不在意了。
雅筑院的人面上都带着欣喜,收拾东西速度快,不到傍晚,该整理出来的已经收拾齐了,今晚,二房三房的人过来用膳,所有的人都来了,金娘也在,之前,金娘面色愈发红润了,沈月浅听周淳玉说过,文战责有意娶金娘,下边几个孩子不答应,文战责这一辈子不可能做官了,手里没有银钱,娶金娘的事qíng多半是没戏的。
金娘见着她,面上露出个和善的笑,宁氏心绪恢复不少,饭桌上打开了话匣子,“你们搬去那边若是需要帮忙,差人回来说一声,我和你爹商量着,让府里的二管家先跟着去那边帮着管着,府里买回来的丫鬟婆子也要重新敲打一番,都是一家人,别生疏了。”宁氏语气平淡,不过眼里带着淡淡的不舍,沈月浅心中弥漫着淡淡的酸涩,点头道“我清楚的,若是遇着不懂得地方,还要回来请娘多多指点。”
屏风隔壁,文战嵩听着两人说话,松了一口气,调转视线,问了二房三房几个侄子,文战昭和文战责这一辈子没多大指望了,下边几个孩子xing子好的话,文战嵩不介意帮扶一把,上一辈忍的恩怨,没必要牵扯到下一辈人中,边吃饭,边考查几位小辈的功课。
文家是武将,文博磊几人想要科举是不行的,文战嵩文的多是武举方面的问题,好在他们脑子不笨,明白文战嵩话里的意思,正襟危坐,每一个问题都回答得小心翼翼。
沈月浅注意到,金娘的目光不时落向屏风,顺着她的目光,沈月浅面色一冷,金娘满含爱慕的眼神不是朝着文博武又是谁?她的目光在金娘脸上滞留久了,金娘视线望了过来,正好和她遇着,视线jiāo汇,沈月浅从金娘眼中见着浓浓的羡慕以及祈求,后者这种qíng绪,沈月浅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难不成,金娘想求她什么事?
可能没得到她回应,金娘举起手边的桂花酒,站起身来,“夫人,您为人宽厚,常听几位小姐说起你,难得有机会,我敬你一杯。”
沈月浅心中浮现不好的预感,余光瞥向屏风外,果真,文博武身子僵住,沈月浅脸色一白,面上维持着一惯的冷静,“金姨娘说的哪儿的话,对几位堂妹,不过做到问心无愧罢了,金姨娘一杯酒我却是不敢喝的。”她对三房几个孩子的关爱不过是成亲后给的见面礼足,其他没什么,金姨娘一番话莫名其妙。
宁氏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声音平静,“晨曦还要照看几个孩子,加之天黑了,就不喝酒了,过年那会再说吧。”虽然分家了,一笔写不出两个文字,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文战昭文战责得了报应了,几个孩子,宁氏和文战嵩态度相同,恩怨不该落在他们头上。
金姨娘被拒绝了,和不觉得脸色难看,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看在沈月浅眼里甚是刺眼,饭桌上无人再说话,倒是屏风外,声音越来越大……
离开的时候,宁氏递给沈月浅一个盒子,分家那会,文战嵩顺便将文博武和文博文两人的也分出来了,“这是他祖父祖母留下的,我和你叠的那份等我们死后再说,这一份是你们应得的。”宁氏声音不冷不热,沈月浅连着个拒绝的借口都找不到,到了院子里,只听后边宁氏又说了句,“不管如何,没事的时候常带着几个孩子回来看看。”
沈月浅眼睛酸涩得厉害,重重地答了声好,紧了紧手里的盒子,伸手挽着文博武手臂,“你难受不?”宁氏之前做的事qíng过分,这一刻,她心里原谅她了,突然就了解了这几十年文太夫人和宁氏的相处模式,就是如今的她和宁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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