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郝邵阳,她顾重阳算个什么东西。
大夫人眼中的恶毒,顾重阳看得一清二楚,她只笑道:“临江侯府如何,郝邵阳如何,大伯母不是比我更清楚吗?你难道没有听说灵璧郡主在与郝公子议亲?怎么又扯到了我的身上来?”
大夫人心中生疑,有些不解,这顾重阳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不想嫁入临江侯府?
她面露疑惑地望着顾重阳,顾重阳却挑了眉头,无不嘲讽道:“不怪大伯母您不放心,很多事qíng都是人算不如天算,就拿庆阳侯府的爵位来说吧,谁又能想到最后承爵的是蕤大堂哥呢。可见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就是费再多的心机,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她是在讽刺大夫人机关算尽最后爵位旁落,如今不得不看长房的眼色过日子。
这几句话直把大夫人气了个仰倒。
“好、好、好。”她咬牙切齿道:“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的同意,你顾重阳有多大的本事能进临江侯府的门。”
大夫人气哼哼地走了,丹心不由担忧道:“小姐,您刚才的话会不会太过了,大夫人到底是郝公子嫡亲的姑母。”
“我明白你的意思。”顾重阳道:“大伯母是临江侯老夫人唯一的女儿,临江侯老侯爷在外面,临江侯老夫人对大伯母的话言听计从,大伯母若是从中作梗,阻拦我与郝邵阳的婚事,她一定可以得逞。不过,我并不担心,她有临江侯老夫人支持,我身后也不是没有人的。临江侯老夫人虽然是亲祖母,可她说的话,却不见得比渔老这个外祖父的话管用,再说了,不是还有郝邵阳吗?只要他站在我们这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郝邵阳那个人向来喜欢胡来,临江侯府的人对他根本没有一点办法,她才不会担心呢。既然郝邵阳要娶她过门,这些阻碍,就由他来解决吧。
几天之后,宫里有旨意传来,皇后宣顾重阳入宫。
郝邵阳是跟传旨的太监一起来的,他笑嘻嘻地冲顾重阳眨眼,一脸的得意。
顾重阳一点也不慌张,因为之前郝邵阳就跟她说过,皇后要见见她。有之前她给郝邵阳、渔老治好病在前,她相信皇后就算不喜欢她,也一定不会为难她的。
传旨的太监也是皇后宫里的,他对顾重阳还算和气,接了顾重阳的赏银就领着顾重阳进宫。
皇后的坤宁宫在皇宫深处,换了马车、轿车之后,顾重阳终于见到了皇后本人。
她恭恭敬敬地给皇后磕头行礼,身上佩戴的首饰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坤宁宫的大殿中。
“起来吧。”皇后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到我身边来坐。”
顾重阳从蒲团上爬起来,走到皇后身边,这是她头一回见皇后,她非常的年轻,虽然已经三十多岁接近四十岁,但看上去也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你的医术很不错,不仅救了少阳一命,还救了我父亲一命,比太医院的那些大夫还要厉害,真好!”皇后温柔道:“这两个人都是我的至亲,虽然是头一回见面,但是本宫已经欠你两个大大的人qíng了。”
她说话时候眉眼含笑,声音温柔,可顾重阳并不敢放松警惕。
皇后与郝少阳的母亲都是江南名士徐怀宥的女儿,姐妹花同时进宫参加选秀,太后看中了皇后,而郝少阳的祖母则看中了皇后的妹妹,也就是郝少阳的母亲。郝邵阳母亲死后,皇后就将郝邵阳接到了宫里,十分疼爱,视如己出。
她跟郝邵阳婚事顺不顺利,顾家的人、郝家的人说了都不算,皇后娘娘才是真正拍板的那个人。
但到底是两世为人,她并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战战兢兢,她落落大方道:“多谢娘娘抬爱,民女的医术其实比太医们差多了,之所以能治好渔老跟郝公子的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机缘巧合,治病这种事qíng,也是讲究医缘的。”
皇后听了就微微一笑:“可不是,如此说来你跟我们少阳的确很有缘分。”
顾重阳听了心头一跳,没有说话。
郝邵阳却呵呵一笑,满心的欢喜:“姨母,您也觉得我跟少阳表妹有缘分吗?”
皇后被他的笑声所感染,无奈宠溺地看了他一眼:“你急什么?这天还早着呢!”
“是、是。”郝邵阳脸一红,挠挠头,露出少有的羞涩。
这时大殿里进来两个十几岁的美貌少女。
一个削肩细腰,身姿柔弱,楚楚可怜,一个浓眉大眼,顾盼飞扬,甚是娇俏。
她二人联袂而来,一起行礼,一个叫皇后“母后”,一个叫皇后“娘娘”。
皇后见了这两个女孩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快起来,又没有旁人,何必行这样的大礼,你们这是从哪里来?”
那个身材柔弱纤细的少女,就在皇后旁边坐下,而那个大眼的娇俏少女就坐在了皇后的下首,顾重阳的正对面。顾重阳就看到大眼睛的少女盯着自己的眼神有几分审视与挑衅。
她不由微微纳罕,难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人?她回忆了一番,确定自己不曾见过她,就定了心神,不再去管她。
建兴皇帝年老,徐皇后并非建兴皇帝原配,她是建兴帝的第三位皇后。她膝下没有儿子,只有乐昌公主一个女儿,年纪才十四岁,与郝邵阳一起长大,是皇后的掌上明珠。
顾重阳可以断定,这个柔弱纤细的少女必定就是乐昌公主了。
果然,那柔弱纤细的少女道:“听说今天母后要召见表哥与顾四小姐,我特意来看看。”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含着笑意,望着郝邵阳,把郝邵阳的脸都看红了,郝邵阳有些恼怒:“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是不认识我,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郝邵阳见了她并不行礼,说话也很随意,看来他跟乐昌公主感qíng很好。
乐昌公主就抿着嘴笑:“表哥害臊了!”她那个样子分明就是听说哥哥要娶媳妇,打趣哥哥的小妹妹,十分好玩。
郝邵阳听了,脸涨得更是红,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顾重阳也觉得脸颊发烫,可是她知道,这种事qíng你越是害羞,别人越是起哄,你若是大大方方的,别人反而会觉得没意思。她忙站起来行礼:“民女顾氏重阳,见过公主。”
乐昌公主看了顾重阳一眼,脸微微红了略显羞涩,小声道:“顾小姐不必客气。”
皇后见顾重阳落落大方不露怯懦,就指了旁边那个大眼睛的娇俏少女,介绍道:“这是灵璧郡主,是已故金昌公主唯一的女儿。”
顾重阳心头一个咯噔,原来她就是灵璧郡主。
本来她以为郝邵阳与灵璧郡主议亲不过是郝家有这个意向,而灵璧郡主不见得知道这件事qíng,可现在看来,这事qíng怕是并不像自己原来想的那么简单。要不然,刚一见面,她怎么会用那种挑衅的眼神看自己呢?
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半分不露,顾重阳上前给灵璧郡主行了礼,中规中矩,挑不出错来。
灵璧郡主见顾重阳双眸如星,脸莹如玉,朝露明珠般明朗聘婷,初绽chūn花般妩媚动人,比她还要漂亮三分、明艳三分,手就死死地攥在了一起。
当着皇后的面,她什么都不能说,只笑着道:“顾四小姐怎么这般客气?快起来,你治好了郝公子的病,我一直就想见你一面,当面感谢你,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如今见到了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一个漂亮的人。”
她治好了郝邵阳的病,关灵璧郡主什么事?灵璧郡主有什资格,又是以什么身份感谢她?
这话说得很有意思,特别是当顾重阳看到灵璧郡主眼中的忌惮与嫉恨时,越发想笑,真是个不知所谓的小姑娘,就算恨自己,当着皇后的面,好歹掩饰一下眼神啊。
“顾四小姐是漂亮。”皇后接了话头,意味深长道:“最重要的是医术厉害,我父亲的病还没有全好,还要累你多多费心才是。”
这分明就是站在自己这边了,顾重阳受宠若惊,忙再次行礼。
皇后身边服侍的嬷嬷就进来问是否要摆膳,顾重阳与郝邵阳就提出告辞,皇后也不留,遣了一个小太监一个宫女送他们出宫门。
走出宫门,顾重阳就松了一口气。
郝邵阳就笑她:“看把你累的,你完全不用这么紧张。我早就说过我姨母最是和气不过的人了,乐昌妹妹也好相处。就是不知道灵璧怎么会突然跑过来,我本来还打算留在姨母那里用午膳了,那样你就可以多跟姨母相处一会了,姨母也能更喜欢你。不过这样也很好,跟我预想的差不多,姨母跟乐昌都很喜欢你,这就足够了。”
这是什么理论?难道在他眼里只要别人见到她跟她相处就一定会喜欢她不曾?
他又是那只眼睛见到皇后与乐昌公主喜欢她的呢?
不过这个问题跟他说了也是白说,顾重阳觉得相比皇后,那个灵璧郡主更有威胁:“你跟灵璧郡主是怎么回事?很熟吗?”
“也算不上很熟吧!”郝邵阳想了想道:“就是她小的时候母亲死了,刚被接进宫里的时候总是被人欺负,我见那一群人欺负一个小姑娘看不过去,帮了她几回。后来大了,我出宫了,就甚少见到她了。”
顾重阳挑眉,笑容中带了几分玩味,声音也拖得很长:“原来是青梅竹马,英雄救美啊!怪不得她喜欢你。”
“胡说八道!”郝邵阳气得捏了捏她的鼻子:“我不过是见了她几面而已,怎么就扯上喜欢不喜欢了,再说了,跟我青梅竹马的人是你,别人才不是呢。”
顾重阳见他不似作伪,应该真的不知道灵璧郡主对他的一腔爱慕,就笑了笑:“我可听说了,临江侯世孙郝邵阳姿容出众,相貌俊朗,出身高贵,画得一手好丹青,是京中贵女心目中的乘龙快婿。我就不相信,这么多年来,你就不知道有女孩子爱慕你?”
郝邵阳心头一跳,脑海中闪过一张娇娇怯怯的脸庞。
少女坐在临窗大炕上,战战巍巍地穿针引线,因为生疏时不时被针扎了手指,却一脸认真好不退缩。
有宫女含着笑说:“郝公子真是好福气,竟然能让咱们公主亲自给他做香囊。”
那少女就捏着针,抿着嘴笑,满脸都是幸福与憧憬。
从那一刻他才明白,原来从小一起长大的乐昌妹妹喜欢他。
可是他不喜欢乐昌,他把乐昌当成小妹妹,从未有过男女私qíng。
乐昌从小就身体不好,她像个易碎的布娃娃,被众人捧着,而他打小就调皮,却从不敢在这个小妹妹面前胡来,怕自己把这个妹妹弄坏了。
就算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妹妹,他也不喜欢乐昌这样娇滴滴的美人,就像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必须要别人jīng心的照顾。
他喜欢师姐那样女孩子,可以跟他一起爬树掏鸟,下河摸鱼,陪着他打架过招。他也喜欢重阳这样的女孩子,可以开玩笑,有什么就说什么,从不矫揉造作。最重要的是,他一见到重阳就觉得心里满满的,有了归属,有了目标,有了想为她一笑而努力的那种gān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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