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人架着顾重阳的一只胳膊,分毫不让。
“好了,好了!”柴惜月柔声上前劝道:“四表妹一脸的倦容,你们这样闹腾她,我看着都心疼四表妹了,你们快松开,让四表妹好好休息吧,等明天白天再来。反正四表妹已经回到家中了,以后有的是亲近的机会。”
“哼!”
顾重珍与顾重珠冷哼一声,分别把脸转开,松开走,走了。
看着她们斗jī一般的模样,顾重阳忍不住笑了出来,离京大半年,家里的事qíng变化真的挺大的。
柴惜月也跟着笑:“她们都是小孩心xing,绝没有将四表妹当成物品抢夺的意思,四表妹千万别生气。”
顾重阳冷笑一声,装作没有听明白她的挑拨之语,笑道:“惜月表姐放心,都是自家姐妹,我怎么会生气呢。”
柴惜月僵了一下,片刻又恢复如常:“那就好,倒是我多心了。重阳表妹,你身边如今只有丹心一个丫鬟,收拾东西肯定手忙脚乱了,不如今晚我留下来帮你收拾东西吧。”
“不用了,惜月表姐。”顾重阳拒绝道:“丹心一个人就够了,我拒绝了二姐姐与珍姐姐,独独留了你,明天她们两个一定会找你的麻烦的。再说了,我视你为亲姐姐,又怎么舍得让你做丫鬟做的事qíng。”
柴惜月脸上瞬间浮现出感动的神色:“四表妹,你时时处处为我着想,我真是太感动了。”
“客气什么,自家姐妹,应该的。”顾重阳道:“我先回去了,惜月表姐也早些回去吧,毕竟天不早了。”
等顾重阳走了,柴惜月就气得用力撕扯帕子。
她如今寄居在庆阳侯府,本以为讨得了崔老夫人的欢心,就可以嫁入高门。没想到崔老夫人张口门当户对,闭口规矩礼仪,就差明明白白告诉她不要痴心妄想了,她根本没有露脸的机会。
如今好不容易攀上了四夫人小葛氏,她却不是个好对付,小葛氏不过是利用她跟二夫人打擂台,气二夫人与顾重珠而已。现在顾重阳回来了,小葛氏看顾重阳不顺眼,想让自己充当眼线,将顾重阳的一举一动报给她知道,她今天拍着胸口保证一定将顾重阳拿下,没想到失败而归,小葛氏肯定要责怪她办事不利了。
柴惜月跺了跺脚,朝关雎院的方向望了一眼,恨恨道:“顾重阳,你迟早要沦为我掌中棋子。”
第二天一大早,顾重阳给崔老夫人请安,在禧荣院遇到了二夫人,她带着二小姐顾重珠,见到顾重阳就满脸堆笑:“瞧瞧我们重阳,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怪不得家中这么多女孩儿,大伯母独独疼爱你,就是我见了,也喜欢得不得了。”
人心真是易变啊!从前葛老夫人掌家的时候,二夫人对自己十分冷淡,甚至为了顾重珠而对自己出口嘲讽,如今风水轮流转,她也放低身段恭维自己了。
虽然明知道她口是心非,目的不纯,不过,被人夸奖恭维的感觉的确很不错。
顾重珠笑盈盈地望着顾重阳:“四妹妹,你看这玉簪跟我十分相配,我太喜欢了。”
说着,她又看向崔老夫人:“伯祖母,你看,漂亮吗?”
碧绿色的玉簪如一汪chūn水,带在顾重珠如云的发髻里,越发显得她发如锦缎。
崔老夫人就笑:“珠姐儿生得花容月貌,这玉簪跟你十分相配。”
顾重珠抿嘴一笑:“是四妹妹眼光好,选了这玉簪,让我三分姿色到显得有十分了。”
二姐姐变化真的好大,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这娇柔的样子不是她的本xing,但她能控制自己火爆的脾气,也算难能可贵了。
“是二姐姐长得漂亮,玉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崔老夫人也道:“珠姐儿是长得好,要不然延恩侯夫人也不会托人来问了。”
二夫人呆了一下:“大伯母,您说的是真的?”
崔老夫人点点头道:“之前我在潭拓寺礼佛的时候,遇到了延恩侯夫人,她很喜欢珠姐儿。”
顾重阳的呼吸不由一滞,延恩侯府?不就是贺润年家吗?
若是按照时间推算,贺润年此时恐怕已经娶了他青梅竹马的表妹了吧?对,他娶了他表妹,然后表妹难产死了,他成了年轻的鳏夫。
如果她没有猜错,延恩侯夫人是想为贺润年求娶二姐姐了。
之前,顾重珠因为陷害顾重芝不成,反而害了自己。虽然那天来的都是跟顾家有亲的小姑娘,事后葛老夫人又给各家送礼封口,但知qíng的人依然觉得顾重珠闺德败坏。
崔老夫人掌家后,第一件事qíng就是请了女夫子与教养嬷嬷好好的给顾家的女孩子立规矩。
顾葳蕤生病的时候,崔老夫人曾在佛祖面前许过抄经礼佛的愿,今年上半年她就带着顾重珠去潭拓寺长住。
二夫人心疼女儿,自然舍不得,可奈不住崔老夫人的命令。
等顾重珠回来之后,像变了个人似的特别懂礼貌,二夫人高兴的不得了。
此刻,听说自己女儿得了延恩侯夫人的青眼,她更是惊喜,眼角眉梢都是得意。
庆阳侯府虽然也是侯府,但侯爷顾葳蕤却没有什么实权,延恩侯府可不一样了,延恩侯可是兵部侍郎,他三个儿子,除了最小的儿子之外,长子、次子身上都有军功。若珠姐儿能嫁入延恩侯府,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
二夫人虽然高兴,却还没有糊涂,她问道:“延恩侯家三位公子不是都已经娶妻了吗?”
“是都娶妻了。不过三公子的妻房半年前难产死了,如今鳏居。”崔老夫人道:“延恩侯是兵部侍郎,家世比我们庆阳侯府还要好,三公子虽然是鳏夫,但今年才十七岁,前头那个夫人是难产死的,也没有留下个一男半女。顾家的女孩儿若是嫁过去,虽然是继室,却跟原配也差不了多少。”
听崔老夫人说了这么多,二夫人显然心动了:“家世门第的确很好,就是不知道这三公子人品相貌如何?”
崔老夫人也点头道:“你说的很是,其他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人品。那孩子我没见过,不过延恩侯为人恭谨,夫人也是个严肃守礼的xing子,夫妻两个刻板却不苛刻,想来孩子也不会是游手好闲的làngdàng子。不过,还是要亲眼见过才好。这样吧,明天让侯爷做东,请了三公子来我们家,你趁机见上一见,可好?”
“那可真是太好了。”二夫人十分高兴:“多谢大伯母,珠姐儿有您疼着,比我这个亲娘还qiáng十倍百倍呢。”
“大伯母要请谁?”帘子一动,葛碧莲带着顾重珍跟柴惜月走了进来:“我说二嫂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原来是要给二小姐说亲呐!”
这话一出,顾重珠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
虽然是有说亲的意思,但崔老夫人与二夫人费氏都没有点明,顾重珠也是心知肚明,一直不吭声。葛碧莲一进门就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顾重珠自然害羞了,起身就要走。
崔老夫人叫住了她:“关乎你的终身大事,别人家是什么规矩我不知道,但在我这里,不用躲。与其遮遮掩掩,偷偷地问,不如大大方方地去了解。从前芳姐儿嫁人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你们几个以后都这样。”
顾重珠面色通红,感激地看了崔老夫人一眼。
二夫人犹如得了尚方宝剑,挑衅地笑道:“四弟妹听的没错,对方是延恩侯府的三公子,明天可能会过府来给我们相看,到时候还请四弟妹帮我掌掌眼才是。”
葛碧莲皮笑ròu不笑:“二嫂说的是,明天我一定要来看看这三公子是什么样的人才。”
两人不甘示弱,针锋相对。
顾重阳却怔忪地听着,感觉有些恍惚,真的没有想到,贺润年竟然会与二姐姐议亲。
重生之后,她刻意忽略这个名字,不去想从前不堪回首的往事。今天乍然听到贺家的消息,颇有几分恍然。
顾重珍气哼哼地瞪着顾重珠,葛碧莲与二夫人大眼瞪眼小,只有柴惜月紧紧盯着顾重阳,见她失态,心里有几分疑惑。
顾重阳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是不是她跟延恩侯三公子有什么瓜葛?话说,延恩侯府也是不错的门第了,若是顾重珠与顾重阳二女挣一夫,说不定她能从中渔利。
打定了注意,柴惜月决定不再说话,等有了合适的机会一定要探听一二,她把头低下,温婉地站在葛碧莲身后沉默不语。
顾重阳突然感觉有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抬头,正对上葛碧莲的yīn测测的笑脸:“四小姐,好久不见了。”
大半年不见,葛碧莲的爱好还跟从前一样,她穿着海棠红的褙子,梳着飞天髻,头上戴着八宝簪子。华丽的衣着与妆容jīng致掩不住她眉宇间那深深的疲倦。
顾重阳忙站起来,走到葛碧莲身边轻轻福了福身:“见过四夫人。”
算算日子,葛碧莲进门也快两年了,肚子却依然没有动静。
她对着葛碧莲微微一笑,心中觉得很痛快。没有了母亲的嫁妆,没有了四老爷的支持,你的日子不好过吧?
前世你进门有喜,又有我母亲的嫁妆用来挥霍,自然意气风华,将我捏在手心搓圆压扁,今生你什么都没有了,我看你还拿什么和我斗!
葛碧莲藏在袖子里的手攥得更紧,顾重阳,你跟你死鬼母亲就是我天生的对头,有我葛碧莲在一天,你休想有好日子过。
“都是一家人,快别客气。”葛碧莲微微一笑:“若是有空,记得来荣冬院坐坐,咱们娘俩个说说话。”
“是。”顾重阳答应的很快,众人却心知肚明,她不过是嘴上答应的好听,绝不会去荣冬院的。
二夫人突然轻轻发出一阵笑,颇有几分嘲讽的意思。
葛碧莲觉得自己落了面子,张口就想bī顾重阳现在就去荣冬院给她请安,没想到崔老夫人却道:“好了,今天就这样吧,你们忙各自的去吧。”
这个崔老夫人,对着别人说规矩长规矩短,却时时处处护着顾重阳,真是可恨!
虽然恼怒,葛碧莲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含恨退了出去。
请安之后,顾重阳就出门去王家跟抱真夫人学习。
崔老夫人已经知道顾重阳拜抱真夫人为师了,只说顾重阳是个有福气有造化的,自然十分赞同:“重华是蕊珠书院的佼佼者,已经让京城的小娘子们羡慕嫉妒不已了。若是你拜抱真夫人为师的事qíng传出去,那些小娘子估计怄也要怄死了。”
可顾重阳却请她帮着保密,并说:“虽然我已经拜在抱真夫人名下,但我琴棋书画方面实在拿不出手,在没有取得成绩之前,我不想大张旗鼓地让别人知道。我拜先生为师,是为了学东西,不是为了跟人斗气,也不想出风头。”
“荣rǔ不惊,这样很好。你去了南京一趟,个子长高了,人也稳重成熟了不少。”崔老夫人道:“以后就按照在南京时那样,每天上午去王家学习,我这里暂时就不用来请安了,一家人,不用讲那些虚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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