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软了?因为他的几句话甜言蜜语就想跟他和好了?”
王九郎放在腿上的手放回到身后,紧紧攥了起来,脸上怒色若隐若现。
“那怎么可能?好马不吃回头糙,他已经娶妻生子,我怎么会做夺人夫婿的事qíng。”顾重阳不悦地皱起眉头:“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顾重阳再不堪,也绝不会做出勾。引有妇之夫之事的。再说了,他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为从前的事跟我道歉,我已经跟他把话说开了,以后我与他再也没有瓜葛了。”
“这还差不多!”王九郎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他竟然隐隐松了一口气:“你也不算太笨,知道他不是你的良人。”
“这跟笨不笨没有关系,是我的心我的尊严我的底线,我以后的夫婿只能有我一个,绝不能再有其他的女人,小妾通房绝不可能,就是青楼楚馆逢场作戏也不可以。”顾重阳理直气壮道:“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会全心全意的对待我的夫婿,他也必须全心全意的对待我,做不到这一点,根本不配与我谈婚论嫁。”
王九郎的脸色越来越凝重,顾重阳的声音突然小了下来:“我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这绝不是异想天开,而是理所当然,王家先祖立下不许纳妾的家规。数百年来,王家从没有庶出的孩子,无纳妾之男,无二嫁之女。无子就招婿,子女皆无就过继,遵从的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原则。
可没想到,他的母亲竟然破坏了这个规矩,还要与父亲和离……
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王九郎心里一痛,觉得头也隐隐开始作痛,呼吸紊乱,脸色难看。
“九郎,九郎,你怎么了?”顾重阳大急,赶紧走过来,推他的肩膀,只觉得他在微微颤抖,像是十分痛苦。
女孩子娇软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她的呼吸带着少女独有的香甜,王九郎看清楚面前是顾重阳眉目清晰的芙蓉面,不是那令他痛苦的场景,整个人也渐渐回转过来。
意识到自己又分神,病魔要侵袭他的身体,他立马聚气凝神让自己平静下来,过了好一会,他才控制住自己的心绪。
“九郎,你没事吧?”
顾重阳很想去给他把把脉,可想着之前两人在船上的约定,最终选择放弃。如果以后有机会,她一定要说服九郎,让她给他看看病。
“我没事。”王九郎脸色发白,柔声道:“你的想法很好,并不是异想天开,夫妻本就应该对彼此保持忠诚。”
“真的吗?”顾重阳开心一笑,眉眼弯弯:“我就知道九郎你跟那些凡夫俗子不一样。”
看的出来,他的肯定让她十分愉悦。
王九郎也淡淡一笑:“油嘴滑舌。”
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好像刚才的痛苦都是顾重阳的错觉。
“我给你介绍两个人。”
王九郎话音一落,从外面走进来两个模样打扮不一的女孩子。
一个身穿劲装,身材矫健,行动gān练。另一个家常打扮,身材娇小,二人同时道:“见过九爷,顾小姐。”
“阿纳会拳脚功夫,阿敏很会照顾人。”王九郎道:“以后她们跟在你身边,就是你的丫鬟了。”
“九郎,我有使唤的丫鬟的。”
“你那个丫鬟的确不错,忠心耿耿,只不过忠心的不止你这一个主子,留她在身边,迟早会给你惹下祸事。”王九郎不容置疑道:“阿敏与阿纳给了你,就会一心一意奉你为主,绝不会三心二意,你大可以放心的使用,绝不会出现行迹泄露这样的事qíng。”
顾重阳知道王九郎若有所指,就道:“既然是九郎的心意,我收下就是。”
“阿敏,阿纳,拜见小姐。”
……
去太乙莲舟的时候,是小厮撑船,走的时候却是王九郎亲自撑船送顾重阳回去。
说也奇怪,有王九郎撑船顾重阳竟然没有一点不安。坐在船里,看着船蒿划过清澈的湖水,在如镜子般平静的湖面上dàng开阵阵涟漪,她不仅不害怕,反而还有心思欣赏湖面的风景,看着小鱼在船边嬉戏。
若不是怕王九郎觉得她幼稚,她甚至还想伸出手去与湖水亲近一番。
阿敏阿纳两个另撑一船,远远地跟着。
王九郎长身玉立,儒雅英俊,划船的姿势格外赏心悦目,真是秀色可餐。不怪京城的小姑娘们将他当成第一男神,他的确有令人疯狂的资本。
魏晋时期的大美男卫阶风采极佳,夺人心魄,每次出行,围观的人挤在一起如城墙一样,最后活活被人看死,留下了看杀卫玠的典故。
卫阶是什么样子,她是没见过的,不过既然这么出色,那应该像王九郎这样方能名副其实。顾重阳装作不经意看了王九郎一眼,心里如是想到。
风景如画,岁月静好,若时间能一直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可惜这不过是顾重阳一厢qíng愿的想法罢了,船很快就停靠在岸边。
“小姐,你出来了。”丹心站在岸边,主动去扶顾重阳上岸,看着熟悉的脸庞,顾重阳心里觉得十分复杂。
她点了点头道:“我们回去吧。这是阿敏与阿纳,她们以后也在我身边做事。”
丹心看了看身材高大行动矫健明显是练家子的阿纳,又看了看脸蛋圆圆模样讨喜的阿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回到顾家,屏退别人,顾重阳留了丹心说话:“丹心,我记得你并不是顾家的家生子,对吗?”
回来的路上顾重阳一直沉默不语,丹心其实也隐隐猜测到了什么,她的心一直提着,听到顾重阳这么问,她就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是的,小姐,我是夫人后来买进来的。”
顾重阳点点头:“你家里还有什么人?爹娘都在吗?”
丹心低头道:“爹娘都在,我还有一个哥哥。”她来到侯府三年了,三年没回家,只能偷偷地书信往来,虽然信上知道爹娘跟哥哥都很好,但是她心里依然很惦记他们。
之前小姐跟公子订婚之后,她以为小姐很快就会嫁到临江侯府,她也可以很快就回到家人身边,可是没想到后来出了那么多的变故。
小姐定然发现了什么,否则绝不会这么问。不知道她会怎么处置自己。丹心很紧张,但也下定决心不管小姐怎么处置自己,她都绝无怨言,毕竟是她欺瞒小姐在先。
“你进府之后,几乎每天都在我身边,我也从来不曾听你提起过你的家人,你一定很想他们吧。”顾重阳顿了顿道:“我从来不亏待身边的丫鬟,绿芜跟青芷都嫁了人,有了自己的生活,对你我也一样。我放你几天假,让你跟家人团聚。”
丹心惊愕地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顾重阳。
“怎么,高兴坏了吧?”顾重阳微微一笑:“快回家吧,有什么话等你回来我们再说。”
没想到丹心却突然跪下,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小姐,对不起,我一直都在骗你。我的确不是庆阳侯府的家生子,但我是临江侯府的家生子,是郝公子将我送进顾家,让我在小姐身边照顾你。”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之前郝邵阳受重伤,我给他治病的时候,他就将你的身份告诉我了。”
丹心听了更加愧疚:“小姐,你不怪我吗?”
“身为奴婢,你也是身不由已,必须要听从主子的安排。既然是郝邵阳安排的,我为什么要怪你呢。而且郝邵阳送你到我身边的目的是照顾我,并不是害我,所以我并不怪你。”
顾重阳说着,语气比先前硬了几分:“原先我跟郝邵阳往来密切,还是未婚夫妻,你替他照顾我无可厚非。可现在我跟他已经退亲,他也娶妻生子,今非昔比,你继续给他传递消息,将我的一举一动全部告知郝邵阳,这就有些不合适了。虽然你也是受郝邵阳的吩咐,不得不这么做,但是对我而言,却是非常不尊重的。”
第145章 。第 145 章
“我不怪你,但是也不能留你了。一仆不能事二主,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身为下人,最重要的不是能力,而是忠心。”
丹心或许对自己很忠心,可当这份忠心遇到郝邵阳的时候,就会大打折扣。既然她已经跟郝邵阳一刀两断了,丹心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
“小姐!”丹心早已泪流满脸,她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到底主仆一场,顾重阳也不是铁石心肠,见她这样也有些难受,遂放软了声音道:“我并没有怪你,甚至打心眼里感激你。你到我身边这几年,着实为我做了不少事qíng。要不是有你的帮助,我之前跟次房老太太斗法的时候,恐怕也没有那么顺利。你家人亲戚都在临江侯府,你回去之后便可以跟家人团聚。见到郝邵阳,你只说是我不想留你在身边了,相信他也不会怪你。”
丹心的愧疚终于达到了极点,她哽咽着给顾重阳磕了一个头:“小姐,对不起,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嗯。”顾重阳点点头:“你也是,回去跟家人好好团聚。”
第二天一大早,顾重阳就去了王家。
等中午她回来的时候,就听到崔老夫人的院中一派欢声笑语,原来再过三天就是信国公老夫人的生辰,信国公府就派人过来传话,说请英大夫人带着顾家的小姐们去参加寿宴。
信国公老夫人与顾重阳的祖父是嫡嫡亲的兄妹,一直对顾家照顾有加。
信国公府出了一个惠妃娘娘,尚了一个公主,圣眷优隆。顾家的爵位能够还回来,多亏了惠妃娘娘在皇帝、皇后面前周旋。
顾家一直没有机会报答信国公府,如今有了这个机会,这次的寿礼如论如何也不能少了。
崔老夫人留了英大夫人、二夫人与葛碧莲商量寿礼的事qíng,小姐们自然跟着顾重阳去了侧厅。
这两年顾家灾事不断,顾重珠又惹了大祸,顾家的小姑娘除了顾重华成功考入蕊珠书院外,其他的女孩子很少出去jiāo际。如今有了这样好的机会可以出去凑热闹,她们自然高兴不已。
顾重珠满面chūn风,嘴角的笑容就没有散过。
顾重珍讥讽道:“二姐姐,你还是收收笑容吧,虽然贺公子的确长得不错,可你们也不过是相看而已,到底没有定下亲事,更不曾jiāo换庚帖,随时都有变故。我劝你还是不要高兴太早了,免得到时候哭得太难看。”
顾重珠脸上的笑容僵了片刻,就反唇相讥道:“我是为能去参加姑祖母的寿宴高兴,跟贺公子有什么关系?你这么生气,莫非是嫉妒?”
不待顾重珍回答,她就笑着挽了顾重阳的胳膊:“四妹妹,等过几天去信国公府的时候,咱们两个一起吧。大姐姐是蕊珠书院的才女,但凡她去的地方,名门闺秀都围着她转,我们两个肯定无人问津。与其到时候落单尴尬,倒不如我们结伴,也省得一个人孤单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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