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会遇上贺润年。
眼前的贺润年还是如此的年轻,可并不妨碍她想起前世的种种,不知道睿哥儿袭爵了没有,贺润年有没有像对自己承诺的那样善待睿哥儿。还有自己上一世为了贺润年做的那些荒唐的事qíng,想来真是可笑。她已经完全融入现在的生活了,可贺润年毫无防备的出现,把顾重阳的记忆拉开了一个大口子。舅舅全家被斩首,良乡田庄的日日夜夜的悔恨折磨,还有临死前那万箭钻心的痛苦入cháo水一样涌来。
腹中如火烧如刀割的感觉好像一下子又回来了,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扼住脖子一般,随时都会丧命。那些痛苦的往事,一瞬间涌入脑海,让她呼吸急促,脸色涨的通红。
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却发现不过是一厢qíng愿,背叛的痛苦、被bī死的怨恨,岂能说忘就忘。
贺润年见这么个漂亮到令人窒息的小姑娘盯着自己看,心中不是不得意的。
他忙上前轻声道:“这位小姐,我被人捉弄引到此处,敢问出口在什么地方?”
顾重阳还是呆呆地站着,没有理会他。
气氛有些诡异,跟着贺润年一起的那个少年就发出了暧昧的轻笑。
贺润年脸一红,瞪了那少年一眼。
“贺公子。”柴惜月突然上前轻声道:“出口在那边。”
贺润年这才注意到柴惜月,见她虽然没有另外一位那样令人惊艳,但容貌秀丽,娇娇柔柔,一双眼睛更是含羞带怯qíng意绵绵地盯着自己,让他心中的得意更是高涨。
贺润年倜傥一笑:“原来这位小姐认得我,我们之前见过面吗?”
儒雅多qíng又不失翩翩风度,柴惜月俏脸一红,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我姓柴,是庆阳侯的表妹,家祖母与现今庆阳侯的祖父乃是兄妹。”
“原来是庆阳侯府的表小姐。”这下轮到贺润年惊讶了,既然她是表小姐,那旁边这位美貌的姑娘岂不就是顾家的小姐?
听闻顾家二小姐容貌出色,丽质天成,难道就是她吗?
一想到这样的人要成为自己的妻子,贺润年的心一下子就砰砰砰跳个不止:“这位是?”
“这是顾家的四小姐。”见贺润年眼中有止不住的惊艳,柴惜月又是嫉妒又是怨恨,她亲昵地推了推顾重阳:“四表妹,你怎么呆了?”
顾重阳如梦初醒,淡淡瞥了贺润年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柴惜月歉意道:“四表妹年纪小,xing子难免倨傲些,贺公子千万别见怪。”
顾重阳走了,正好是她表现的绝佳机会,只要能拢住贺润年的心,让他离不了自己,娶自己为妻,她就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少奶奶,以后谁还敢看不起她!
心里打定主意,声音却越发温柔:“贺公子,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里面都是女眷。”
贺润年的一双眼睛早跟着顾重阳走了,听了柴惜月的话方把心收回来:“我是被人捉弄了。柴表小姐,出口在什么地方?”
看着贺润年心猿意马的样子,柴惜月心里就来气,这个顾重阳什么都不用做,就凭着一张脸,就把男人的魂都勾走了,真是气人。
她虽然没有顾重阳漂亮,好歹也算是美人,只要她略施小计,不愁贺公子不对她倾心。
“出口离这边有点远,我带两位公子去就是。”
柴惜月抿嘴一笑,六分的容貌倒显出十分的姿色来,贺润年觉得这姑娘有些轻浮,声音就冷淡了几分:“表小姐只要告诉我方向就是,虽然是姻亲,但到底男女有别,不敢劳动姑娘。”
他要娶的是人是庆阳侯府的二小姐,若是被人看到他跟表小姐走在一起,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柴惜月到底年轻面皮薄,原本以为自己勾勾手指头贺润年就会走不动路,没想到事qíng跟她想象中的一点也不一样,她又是恼又是羞,只压着xing子朝西边一指:“一直朝前走,拐个弯就是出口了。”
贺润年道了谢,与另外一个少年一起离开。
柴惜月气得直跺脚,一转身就看到顾重阳跟顾重珠二人站在身后,顾重阳还好,脸上没有什么表qíng,顾重珠却目似利剑一脸的冷笑。
柴惜月惊了一下,又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对顾重阳道:“四表妹,你怎么突然就走了,丢下我一个人应付贺公子。”
顾重阳没说话,顾重珠却怒腾腾走上前来,朝脸给了柴惜月一巴掌,喝骂道:“下作的小娼妇,你以为抛个媚眼贺公子就会喜欢你?顾家收留你们母子三人,你却恩将仇报屡屡与我为难,竟然连我的婚事都敢抢。可惜贺公子根本看不上你,你算是白费了心机了。”
“二表姐!”柴惜月哭了,委屈道:“我是看四表妹出来才跟着出来的,遇到贺公子更在我意料之外,不信你问四表妹,我真的没有对贺公子抛媚眼。”
“有或没有,我看得清清楚楚。”顾重珠怒目圆瞪,森然道:“等回去我就将此事告知伯祖母,自有她老人家给我主持公道。”
柴惜月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到了此刻,她知道自己是无法蒙混过关了,索xing露出真面目道:“我是看上了贺公子,那又如何?许你喜欢他,就不许我对他动心吗?若不是你出身在庆阳侯府,你以为贺公子还会娶你?”
“不论容貌才华我皆不输于你,你若是有胆子,就不要靠家世,我们两个正大光明地较量一番。”柴惜月激将道:“你必定是不敢的,你知道自己不如我,除了家世你还有什么能比得过我,贺公子又怎么可能会看上你这种绣花枕头!”
顾重珠本就xing格骄纵,此刻柴惜月又处处贬低她,她如何能忍?
虽然明知道柴惜月是故意激将,却还是冷笑道:“既然你自己找死,我奉陪就是!我这次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柴惜月目的达到,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前面那是谁?是不是珠姐儿?”
三人正说着话,几个丫鬟领着一位老妇人与一位中年夫人走了过来。
年长的那个六十岁上下年纪,满头白发,jīng神却很好。年轻的容长脸,白皮肤,年纪在四十出头,一双眼睛平静无波,有些严肃,正扶着年长的慢慢的走。
顾重阳一眼就认出,年轻那个不是别人,正是延恩侯夫人,她前世的婆婆。
真是奇了!先是前夫,接着是前婆婆,后面她还会遇到谁?
“原来是贺家伯母与老夫人。”顾重珠走上前去,熟络地打招呼:“怎么没有继续听戏?若是嫌戏园子里面太闹了,我领着你们去抹骨牌,好不好?”
“你这孩子就是孝顺。”延恩侯夫人严肃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信国公老夫人新培育出了几株墨jú,说要送给我们家老夫人两盆。我们家老夫人非要自己选,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既然遇到了,你跟我一起去吧。”
顾重珠脸上闪过一丝讶然,没想到信国公老夫人竟然如此大方,更没想到延恩侯老夫人这么不见外。
她心里诧异,面上却不显,只连连点头,还亲热地挽了老夫人另外一边的胳膊。
她得意地瞟了柴惜月一眼,对老夫人道:“这是我家四妹妹与表妹。”
顾重阳跟柴惜月就上前来行礼。
延恩侯老夫人点点头道:“跟珠姐儿一样,都是齐整的孩子,很好,很好。”
顾重珠脸上就更得意了,她冲柴惜月使了一个挑衅的眼光,我已经得到贺府的认可了,这场赌局,你输定了。
柴惜月不甘示弱地冷笑,战局才刚开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你也不要高兴太早。
“没想到老夫人竟然喜欢jú花。”柴惜月做出惊喜的样子:“我最喜欢秋jú傲霜不畏秋风的姿态了,不知是否有幸能跟老夫人一起去看看墨jú呢?”
“哦?小姑娘大多喜欢桃啊蝶啊的,你这小姑娘喜好倒是不俗。”贺老夫人遇到同好,心里高兴:“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柴惜月又惊又喜,高兴地一笑:“多谢老夫人抬爱。”说着,冲顾重珠抛去一个轻飘飘的眼神,不就是讨好贺家的长辈吗?这有何难?
她一笑,贺老夫人觉得隐隐有些熟悉,却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只微微一笑,和蔼地地点了点头:“你也是个好孩子。”
顾重珠心里暗恨,却无可奈何。
顾重阳对她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走到柴惜月身边,貌似不经意地问:“柴表姐,没想到你竟然喜欢jú花,你们湖北也有jú花吗?”
哼!柴惜月忍不住想冲顾重阳翻一个白眼,湖北怎么会没有jú花,这个顾重阳亏得还是大家闺秀,竟然如此鼠目寸光,简直就是井底之蛙!这种常识xing的问题竟然也有脸问。
“当然有了,我们湖北……”
“你姓柴?是从湖北来的?”刚才还慈眉善目的贺老夫人突然把脸一板,冷冷地质问柴惜月:“顾雪姿跟你是什么关系?”
贺老夫人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发火,吓了柴惜月一跳。
她赶紧挤出一个笑容道:“老夫人,小女的确姓柴,闺名叫惜月,祖籍湖北……”
“我问你跟顾雪姿是什么关系,你听不懂人话吗?”
贺老夫人猝然打断了她的话,目光犀利地盯着柴惜月瞧个不止,好像要通过柴惜月看到其他人似的。
“雪姿二字正是家祖母的名讳……”
“好啊!”贺老夫人突然冷笑道:“原来你是那个顾雪姿的孙女,我就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顾雪姿那个寡廉鲜耻的贱人呢,她是不是也回了京城了?”
柴惜月大吃一惊:“老夫人,家祖母与您无冤无仇,你怎么能如此出言rǔ骂她?我敬您是个长辈,可你这番做派,实在让人气愤。”
说着,一张脸涨得通红,像是不堪受rǔ的模样。
顾重珠已经呆住了,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恩怨,可见柴惜月吃瘪,心里却很高兴。
顾重阳嘴角就噙了一丝冷笑,柴惜月自然不清楚贺老夫人为什么会大发雷霆,可她却很清楚。
这事qíng还要从很多年前说起。
当年,贺老夫人与信国公老夫人,以及柴惜月的祖母是手帕jiāo,柴惜月的祖母顾雪姿,与信国公老夫人顾英姿都是庆阳侯府的小姐,不过顾英姿是嫡出,顾雪姿是庶出。
顾雪姿与贺老夫人的哥哥定了亲,顾雪姿是庶出,这门亲事其实是顾家高攀了的。可没想到顾雪姿嫌弃贺老夫人的哥哥容貌不够俊俏又口吃结巴,竟然与进京赶考的士子有了首尾还被人发现。令顾家蒙羞不说,还让贺老夫人的哥哥受尽耻笑,羞愤jiāo加之下上了战场,回来的时候人虽然还活着,可胳膊只剩下了一只。
最后,贺老夫人的哥哥虽然娶妻生子,却也只活了三十多岁,由此贺老夫人恨死了顾雪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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