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菱定定地看了一会,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有些失落。
她越来越喜欢这扇窗户了。
到了第七天,顾重阳弹完琴之后,再去对华菱笑,她不仅没有躲起来,反而也对着顾重阳笑了笑。
她这一笑,让顾重阳一颗心都轻盈了起来。原本只有四五分的把握可以治好华菱的病,现在她有十分。
屋子里服侍华菱的人都十分高兴,所有人都看到华菱康复的希望。华夫人喜极而泣,华荣激动地攥紧了拳头,望向顾重阳的眼神就多了几分热切。
除了妹妹,他甚少接触外姓姑娘,前年在船上,他就暗暗动了心。这段时间每天都见面,更令他倾慕之qíng更浓。
他知道,她是被退过亲的,可是他不在乎。只要她愿意跟他在一起,天天对着他笑,他做什么都愿意。
再等等,等妹妹好了,他就向她剖明心迹。
华荣压制内心的悸动,低下了头。
经过前面几次的试探,华菱的qíng绪有了突破xing的进展,第二天弹奏结束,顾重阳突然对着华菱道:“菱妹妹,今天是我第八次给你弹琴了。这八天来,我每天都给你弹奏,其实很希望你能走出来陪我,毕竟我一个人很孤单。就算你不愿意出来,哪怕陪我说说话也是好的,可是我很失望,你不愿意理我,看来,你是不喜欢我的,对吧?”
华菱咬了咬唇,没有说话,脸上有纠结有紧张。
“既然如此,我就不来讨你的嫌了。”顾重阳叹了口气,十分失落:“我答应华夫人,来陪你十天,还有明天、后天两天。两天后,我就再也不来打扰菱妹妹了。”
顾重阳走了,华菱站在窗前,盯着亭子看了半天。丫鬟唤她,她也不应,她变得有些焦躁,饭也吃的很少,不是盯着凉亭发呆,就是在屋里走来走去,好像病又犯了一样,再不像前几天那么安静。
这个变化让华夫人与华荣的心又提了起来,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好像又破灭了。
次日顾重阳来到华府,华荣在门口等她,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问:“顾小姐,今明两天结束,你真的不会再来我们家了吗?”
“当然不是,我是故意说给菱妹妹听的,就是为了试探她的反应。”顾重阳见他十分焦急,就道:“你别担心,菱妹妹表现的很好,会康复的。”
华荣松了一口,尴尬道:“是我太冒失了。”
“华公子也是关心则乱。”
见到华夫人,顾重阳向她询问昨天自己走后华菱的反应,了解qíng况之后,顾重阳道:“夫人,据我观察,菱妹妹对琴十分感兴趣。我今天走的时候,把琴留在这里,你们以琴做诱饵,尽量劝她走出屋子。”
“这……”华夫人忧心道:“顾小姐,不是我们不配合,只是菱姐儿原本好转的qíng况昨天又坏了,从前为了让她出屋子,我们什么法子都用尽,最后都没有成功。若要菱姐儿出屋子,便只能用qiáng,可那样一来,菱姐儿受到刺激,只会病qíng加重。”
她疼爱女儿,不舍得勉qiáng,固然是爱华菱,却不知华菱病qíng越来越严重,也有她放纵的原因。
顾重阳是大夫,她会心软却不会退缩,她直言道:“菱妹妹这是心病,必须要走出去的。我理解夫人慈母爱女之心,只不过菱妹妹这种qíng况,若是由着她,她的病永远也治不好,让她走出去,像正常的女孩子那样才是真的对她好。”
华夫人听了攥紧了帕子,没有吭声。
第152章 。第 152 章
华夫人心疼女儿,难下决定。
华荣是男孩子,读书多,心xing比妇人坚qiáng,就劝道:“母亲,顾小姐说的是,我们能护得了妹妹一时,却护不了妹妹一世。必须要妹妹自己挺过去,走出门才能治好她的病。”
儿子说的有道理,华夫人自然明白,只是一开始心里有些担忧而已,思考过后,到底理智占了上风不愿意女儿一直如此,就下定决心道:“好,我就按照顾小姐说的做,无论如何都一定要让菱姐儿走出门。”
“也不用勉qiáng,只要夫人与华公子好好劝就是。菱妹妹若真不愿意出门,也不必qiáng求。”
顾重阳脸上始终挂着温润的表qíng,并未因华夫人刚才的话而生气。
华荣偷偷看了她一眼,松了一口气,又觉得顾小姐脾气这么好,真是个好姑娘。这样一想,不由耳根又有些发热。
因为与华夫人、华公子说话,顾重阳来的晚了一会,华菱站在窗口翘首以盼,见顾重阳来了,才松了一口气,坐回到椅子上。
美妙的音乐响起,华菱十分沉醉,嘴角也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顾重阳弹完最后一节,收回手,抬头问华菱:“菱妹妹,我今天弹得怎么样?”
华菱没有回答。
顾重阳不以为意:“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华菱眼中闪过一丝纠结。
顾重阳像之前说的那样,把琴留了下来,华菱站在窗前,好奇地盯着琴,可惜太远了,看不到。
华荣就走到她身边,轻声哄她:“妹妹,顾小姐今天把琴留在这里了,你想不想出去看看这琴是什么样的?”
华荣瞪了半天,见妹妹没有反应,叹了一口气,准备换母亲来劝。
他刚刚转身,妹妹就抓了他的衣袖,目露恳求:“哥哥,你陪我去。”
华荣大喜,惊得瞪大了眼睛又赶紧收敛qíng绪,颤抖着声音做出平静的样子道:“好,哥哥陪你去。”
几个月来,华菱第一次走出了屋子。她紧紧攥着华荣的手,很是紧张。可比起之前出门要几个丫鬟陪着的qíng况,已经好太多了。
华夫人与丫鬟们见了,都不敢上前,生怕惊动了她,只远远地跟着。
屋后的小亭子就在眼前,在看到琴的那一瞬间,华菱突然松开手,跑了几步到桌前,像个好奇的孩子伸手出拨动琴弦,琴弦震动,发出声响。仅仅是声响,十分单调,并不成曲,可华菱却大喜,惊喜地喊了出来:“哥哥,琴响了!”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听在华荣耳中不亚于天籁,他的妹妹终于活了过来,脸上有了喜悦的表qíng,不再是木然、呆滞、惊恐,而是有了小姑娘的活泼。
真没想到妹妹竟然这么喜欢琴,早知道他就该弹琴给妹妹听的。
也不对!他虽然会弹琴,却不会医术,光靠弹琴肯定无法打开妹妹的心结的。归根到底还是顾小姐医术高明的功劳。
看着妹妹如此,华荣眼前浮现出顾重阳认真细心的样子,心里觉得热腾腾的。
第二天上午,顾重阳没有去王家,而是在两天前就请了假,今天崔老夫人要去广济寺上香祈福,顾家大部分人都跟着一起去。
葛碧莲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头一天就叫了柴惜月唧唧哝哝说了大半天的话。
柴惜月的母亲前段时间大病了一场,这几天刚刚康复,正好也要去寺庙还愿,就提前跟崔老夫人说将自己抄写的经文供奉到佛祖面前。崔老夫人见她一面孝心,夸了她一番。
临出门的时候,柴惜月缠了哥哥柴茂祖,让他一起去。
孤儿寡母寄居在顾家,柴茂祖一心想考个功名,这样就可以搬出去住。明年就要参加科举,他不愿意làng费时间,拒绝了柴惜月:“妹妹,你陪母亲去吧,顾家去的都是女眷,哥哥一个男子,实在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我们单独坐车,又不跟她们一起。再说了,侯爷也去,嵘表哥也去,怎么能说没有男子呢?”柴惜月不依:“母亲大病一场,这几天才好,我们出去半天,下午就回来,不会耽误哥哥太多时间的。再说哥哥每天闷在屋里看书,也该出去走动走动。自打父亲去了之后,我们全家还没有一起出去过呢。”
说着,眼圈都红了。
柴太太也劝道:“祖哥儿跟我一起去吧,你妹妹想让你松泛松泛,也是一片好意。”
其实,她已经收到消息了,今天顾家阖府出动,一来为的是上香,最重要的是给次房大少爷顾峥嵘相看。自家儿子跟顾峥嵘同岁,模样比顾峥嵘俊俏,个子也比顾峥嵘挺拔,就是出身不显,又没了父亲,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娶妻。
都怪她没能耐,娘家也帮不上忙,只能依附顾家,让儿子在学堂里被人嘲笑,如今越发不愿意出门了。
柴太太心里难受,脸上就带出了几分。
柴茂祖见母亲妹妹如此,心里也不是滋味,勉qiáng笑道:“不就是出去上香吗?我跟你们一起去就是。”
都是他无用,没本事养活母亲妹妹,只能寄人篱下。他一定要好好努力,这样才能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才能护住妹妹,让她嫁个好人家。
柴家兄妹扶着母亲上车,正好顾重阳顾重华顾重珍三人也出了门,柴惜月就扯了扯柴茂祖的衣袖:“哥哥,你看,那个穿粉蓝杉子的就是四表妹,是不是很漂亮?”
柴茂祖听妹妹小女儿撒娇的声音,不由笑道:“没有妹妹漂亮。”
柴惜月不悦道:“你连看都没看一眼,怎么知道没我漂亮。”
既然出来了,那就事事依着妹妹,让她开心吧。
“好好好。”柴茂祖扭头看了一眼,因为之前柴惜月说了顾重阳穿的是粉蓝杉子,所以视线自然而然落在顾重阳身上。
十几岁的少女就像枝头的的花,顾重阳恰好是最娇美的那一朵。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柴茂祖视线在她身上脸上停留片刻,心扑通扑通跳了两下,就收了回来:“我看到了,还是不如妹妹漂亮。”
要搁从前,柴惜月听了只会觉得高兴,可此刻却怨哥哥不解风qíng。
“好了,快上马车吧。”柴茂祖好脾气道:“总不好让人家等我们。”
说话的时候,眼睛不由自主又朝顾重阳那边看了一眼,被顾重珍发现了,不怀好意地对着他嘻嘻一笑,转身就趴在顾重阳耳边说道:“你看柴家人乘的那匹马,全身黝黑,只有头顶有一撮白毛,真逗。”
顾重阳也就转头一看,见过是有一撮白毛,却没有什么好笑的,心里觉得顾重珍大惊小怪,就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上了马车。
柴茂祖偷窥被顾重珍抓了个正着,见她竟然将自己偷窥的事qíng告诉顾重阳,不由暗恼顾重珍多事。见顾重阳望过来,一颗心又是羞臊又是害怕还带了几分期待,谁知顾重阳不过是淡淡一撇,又收回了目光,不由又觉得失落。
柴惜月见了,嘴角浮起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等柴茂祖进了车里之后,她笑嘻嘻地问柴太太:“母亲,你觉得顾家几位小姐,哪一个模样最好?”
“当然是四小姐。”柴太太想也不想就道:“我只是在老夫人院子里碰到过她两回,真是画上走下来的人一样。不过,还是没有我们月月漂亮。”
柴太太望着柴惜月,眸中都是疼惜:“我们月月模样又俊俏,xing子又柔顺,若不是你父亲早早地把你的婚事定下,现在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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