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角笑容更深,柔声道:“重阳,下个月十五,是一年一度的瑶琴节,你身为我的弟子,是必须要露面的,你可想好弹奏什么曲子了?”
顾重阳点了点,脸上露出几分赧然:“先生,我的琴技跟书法一样,稀松平常的紧,实在算不上出色。这次参加瑶琴节,恐怕要给先生丢脸。”
抱真夫人就笑:“你只管去,好好表现就是,至于是长脸还是丢脸,这个不消你担心。”
横竖有她在,重阳就是胡乱弹一气,那些人也不敢说什么。
“工yù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等会你去琴房挑一把称手的琴吧,我找机会指点指点你。若说琴技,我指点你是绰绰有余的,只不过我甚少教别人,这方面倒是九郎更擅长一些。”
说着她突然皱了眉,沉吟了一下方看着王九郎问:“九郎,你最近有时间吗?”
王九郎挑了眉:“手上是有些事,不过既然顾小姐要参加瑶琴节,我就抽空指点一二吧。”
抱真夫人早知道王九郎会答应,脸上还是做出惊喜的样子:“那就好,那就好。有了九郎指点,重阳可以放心了,毕竟九郎曾经是蕊珠书院的琴技夫子,在教人面方独有造诣,你可要好好学才是。”
后面这几句话是对顾重阳说的。
在抱真夫人面前,王九郎格外疏离,不单单是对抱真夫人疏离,连带着对她也疏离了,还叫她顾小姐,好像他们是第一天见面一样。
真是会装模作样!
顾重阳心里嘀咕着,面上却丝毫不显,笑着应了:“我学琴的事,就拜托九郎了。”
王九郎微微颔首:“教然后知困,教学相长,对我亦有益处。”
抱真夫人看着他二人一对一答心里更满意了:“既然如此,九郎带重阳去琴房挑琴吧。”
二人一起离开,抱真夫人转身就去了后面的小佛堂。
“菩萨保佑,九郎终于开窍了。只要九郎能娶妻生子,弟子愿终身茹素落发为尼,余生皆青灯古佛,再无她念。”
她泪流满面匍匐在佛像前的蒲团上。
王九郎与顾重阳来到太乙莲舟,药汤已经准备好。
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苦味,顾重阳转到屏风那边见木桶盆里黑魆魆的药汤冒着热气,就点点头道:“九郎,开始吧。”
王九郎点点头却站着没动,想等她出去了再脱衣裳。
没想到小丫头却站在桶边一动不动,还示意他赶紧坐进去。
要他当着她的面宽衣解带,他实在做不出来。
王九郎摸了摸喉咙,低声道:“我有些口渴,你煮杯茶水给我。茶叶要用雨前龙井,煮茶的水要用瞿塘中峡水,碳要用果木炭。这些东西茶房都有,你去煮来。”
顾重阳不由暗暗咂舌,还真是讲究。
“那烧水的炉子呢?必须用红泥小炉吗?”
王九郎淡淡道:“茶房里只有红泥小炉,没有其他炉子。”
他既然借故支开她,自然希望拖延的时间越久越好。
顾重阳皱了皱眉,暗暗摇头,转身去了。
王九郎松了一口气,这才去解衣裳的带子。
就在他褪去衣裳,抬腿准备迈进桶里时,外面突然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那步履轻软,进门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在太乙莲舟能这么大胆放肆的,除了小丫头还能有谁?
听那脚步声越走越近,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王九郎想到自己只穿了一条牛鼻裤,不由身子一震,赶紧坐进桶里。
与此同时,顾重阳转过屏风,手里拿着针灸包走了进来。
看着黑魆魆的汤药埋住了他大半身体,只露出肩膀,王九郎不由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秒他就感觉到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身体,又疼又痒,难受到让他忍不住想要逃离。
顾重阳面色冷峻走到他面前,沉声问他:“九郎,你感觉怎么样?能忍得住吗?”
很痛!越来越痛!凡是占了水的地方没有一处不是痛的。痛得他根本无暇回应她,只能咬着牙关点头。
“我知道很难受,但你一定要忍着!如果忍不住了,就把右胳膊伸出来。”
顾重阳站在他旁边,趁王九郎不注意,突然伸出手按住了他的头:“往下坐,让药水盖住脖子。”
王九郎紧咬着牙关可却止不住浑身发抖,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疼的他只想昏死过去,这种疼比他头疼发作时还要厉害。
他觉得自己就要忍不住了。
“九郎!”此时的顾重阳冷静自持丝毫不见慌张心软:“把胳膊伸出来。”
王九郎伸出胳膊,感觉自己就要昏死过去了,突然疼痛减轻,一抬头就看到顾重阳在他胳膊上扎了几针。
“你感觉怎么样?”她紧张地望着他,不敢错过他任何一个qíng绪。
“还好,不算太疼。”王九郎虚弱地扯了扯唇角:“有你在,好多了。”
是真的好多了。
要不是她陪着,他一个人根本熬不住这痛苦。
他头发全湿透了,脸色苍白,唇上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那是她配的药,她比谁都清楚。
明明就很疼,怎么可能不疼。
他这么难受,还安慰她。
顾重阳觉得心里很疼,眨了眨眼将眸中涩涩的泪意压下,柔声道:“九郎,我会一直陪着你,把你的病治好,这样你就会长命百岁,再也不会这么痛了。”
她小心翼翼担忧又心疼的样子,是那么温柔。
他王九郎所到之处有人畏惧有人敬佩,等他转身,有人重伤有人鄙薄,可像她这样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照顾着着他,好像他是个易碎的瓷器一样呵护着的,还是头一回。
可他并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gān涸的心里被涓涓细流滋润了一般,变得柔软了。
“我真的不疼。”王九郎微微一笑,眸中恢复了几分神采。
两人说着话,时间就过得很快,等半个时辰过去,顾重阳主动退到屏风另一边,拿了宽大的外袍放在屏风上:“先穿上,等会推拿针灸,衣服穿太多不方便。”
顾重阳先给他针灸,然后是头部推拿。
她的手温柔而有力,重重地落在他头脸的xué位上,她的指尖到哪出,哪出就说不出的舒服。
不仅仅是病痛缓解的舒适,还有一种危险的诱惑。
离得很近,她身上好闻的少女芳香霸道地钻入他的鼻腔,缭绕在他的心房,唤醒了他心中的猛shòu。
他的眼睛落在她的脸上,她很认真地在推拿,心无旁骛,根本没有看他。
王九郎的眼神突然就肆意妄为起来,先是落在她的红嘟嘟像花瓣一样的唇上,那里很香甜很柔软,他品尝过的。
“不要动!”顾重阳突然扶正了他的头,让他只能平视前方,不能再抬头看她的脸。
为了方便头部推拿,他坐在chuáng榻边,她站在他正对面。
所以,他眼睛平视的前方刚好是她身体最饱满柔软的两处。
五月天气热,本来就穿得不多,她离得太近了,他想不注意都难。
刚才泡澡时的热气哈到她身上,打湿了了她的衣服,再加上微微出了点汗,那地方就更明显了。
特别是现在,她推拿时稍稍用力,那两团就跟着微微晃动。
他的小丫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长成大姑娘。还是个对男子有诱惑的美丽绝伦的大姑娘。
感觉到喉咙在滚动,王九郎苦笑着闭上了双眸。
还好只是一个月就能知道答案,若真是要等个一年半载的,他恐怕真的忍不住。
这一天很累,顾重阳回到顾家的时候已经是未时末了(下午三点),可她心里却觉得很充实。
一次治疗下来,对于王九郎的病,她很有信心。
她会治好九郎的病,九郎会阻止荣王造反,这样王家就不会被满门抄斩,九郎也不会那么早惨死了。她护住了舅舅,也报答了九郎的恩qíng,这一辈子的心愿都完结了。
回到家没多久,门房就送来一个撒花请柬与一封信。
是华家送来的。
三天后是她的生辰,大病初愈,怕折了福,华家不准备大cao大办,只准备吃顿饭热闹热闹就算了。
可华菱坚持要请顾重阳,顾重阳救了华菱的命,华夫人自然不会阻拦。
华荣更是自告奋勇:“母亲,给顾小姐的帖子让我去送吧,反正我下午也没有事。”
华夫人一颗心都扑在女儿身上,听了这话不由惊奇地打量这长子,华荣脸微微发红,神色激动,一双眼睛写满了期待,显然是对顾重阳朝思暮想了。
顾重阳长得漂亮,医术高超,虽然是丧妇长女无人教导,可如今拜在抱真夫人名下,大大地弥补了这个不足。
这门亲事,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儿子这个着急的样子实在令她看着不舒服,这还没进门呢,就这么放在心上了,若是进门了那还得了。
大约是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是如此,见儿子如此在乎另外一个女子,一时就有些不能接受。
华夫人心里不高兴,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柔声道:“顾小姐在外面是大夫,回到顾家那就是千金小姐了,你到底是个外男,就是去了,恐怕也见不到。不如让下人去送,你乖乖在家里等着,横竖过几天你妹妹生辰她一定会到的。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安排个机会,让你跟顾小姐好好说说话。”
华荣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母亲,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突然结巴了:“母亲,我……我没有……”
华夫人突然就笑了。
本来以为儿子长大了,不会结巴了,没想到还是跟从前一样,一紧张就犯结巴。她心里的那点子不高兴突然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女儿病了之后,她没少埋怨儿子,更是忽略了儿子,眼下儿子有了喜欢的姑娘,对方还那么漂亮优秀,她一定要促成这件事qíng才是。
“好了,有没有我心里门清。这里没有外人,难道你跟母亲还如此生分吗?你们兄妹都喜欢顾小姐,我又怎么会做恶人?这个儿媳妇我很满意。”
华荣听了这话,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顾不得羞臊,激动的一把抓住华夫人的手:“母亲,你待儿子真好,我一定会孝顺你的。”
说完,拔腿就跑了。
华夫人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家里恐怕很快就要办喜事了。
华荣抓了帖子,亲自送到顾家,虽然没有见到顾重阳,可站在门口,想着顾重阳每天都会打这个门进出,他心里就觉得甜甜的。
算算日子,他已经有一个多久月没跟她见面了,不知道她最近过得好不好,是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想起过他。
顾重阳并不知道送信的是华荣,华荣没有表明身份,小厮也没有问,顾重阳很快回了信,说到了那天一定去,就让小厮jiāo给来人。
华荣拿了信,喜不自禁,走到无人处,赶紧打开。先是一目十行地扫了一眼,见信上没有提到自己,心里略微有些失望,又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依然没有自己的名字,顿觉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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