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重华见她神色不似昨天那般亲热了,突然抓了她的手,焦急道:“四妹妹,我的身上会留疤吗?”
因为茶水是早上刚烧的很烫,她luǒ露在外面的腿跟脚上起了很多水泡,虽然此刻涂抹了药膏,可看着还是触目惊心。
“不会的。”顾重阳眼里的戒备少了,语气比刚才轻快了很多:“你忘了,我可是神医啊。”
顾重华抿嘴笑,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那我就指望着四妹妹了。”
“你好好躺着,我先回去了,缺什么只管跟瑞丰大叔说。”
等出了顾重华的院子,顾重阳脸上的笑容才落了下来。
好厉害的手段啊!先是昨晚推心置腹地诉说衷qíng,那般风光霁月,就连她也差点被她给骗过去了。
可有句话叫过犹不及。
从刚才她们的对话来看,她的一举一动每一句话都是随着自己的反应来的。
先解释她晕倒是蹲下捡珍珠蹲太久了,见自己不信,又赶紧说怕留下疤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就是怕留疤,才让顾重阳起疑心的。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正是爱美爱漂亮的时候,正常人这时候不应该先担心是否会留疤痕,然后再考虑其他的吗?
可她一上来道歉,显然是演戏过头了。
这个大姐姐,真不是一般人,她这般豁得出去,显然所图不小。九郎那般优秀,的确值得她这般不计较后果。
想到这里,王九郎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又浮现在她的眼前,顾重阳突然抿嘴笑了。
她该对九郎有些信心才是,她才不信九郎会那般轻易被顾重华所诱惑。
第一次跟九郎见面时他的冷漠、凌厉还历历在目,既然顾重华想作死,那让她去好了,她就装作不知道,看她如何收场。
这便是九郎的好处了,若换了别的男子她此刻恐怕早就汲汲营营惶惶然了吧。就是青梅竹马的郝邵阳,她都不曾这般放心过,那赵梦兰出现的时候,她总觉得格外担心,可跟九郎在一起,她什么都不用发愁。
这事qíng,就jiāo给九郎处理好了,反正他什么都由着她,舍不得她受一丁点的委屈,甚至不惜反驳含山公主只为了给她争取更好的名次,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顾重阳心qíng大好,哼着跟沈素迎学的南京小调回到了蕉园。
王九郎正在明堂里坐着,见她人还没进屋,娇软愉悦的小调就传了进来,不由皱了皱眉。
这几天她也太闲了,闲到不给他治病便不去找他。好像他们真的只是普通的病患与大夫一般。
顾重阳进屋进看到王九郎坐在椅子上,眉目冷峻,面沉如水。
她心头一跳,快步走到王九郎身边:“九郎,你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嗯。”王九郎点点头:“坐下来说话吧。”
顾重阳乖乖坐下,瞪着大眼睛望着他,王九郎有片刻的láng狈,他只是来看看她而已,并没有什么事qíng。
“你来了也有几天了,我之前答应过要陪你去好好逛一逛却一直没空,今日天气还不错,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到四处转转。”
说着,他站起来,走到门口站了,一副等待她的样子。
看着他伟岸的身姿,顾重阳偷偷笑了。
九郎明明很想跟她一起出去,却故意说成是之前答应的她的。他明明就跟她一样,很想与她单独相处,却故意不明说。
顾重阳想起自己前几天才下定决心不会顺着他的心意,不让自己什么都由着他的……
顾重阳看着王九郎背在身后那修长如玉的手指,突然又有些舍不得,难得来到一个新地方,难得她跟九郎单独出去玩,若是她不去,该多可惜啊。
算了,去就去吧,只要她打定主意,不管九郎说什么做什么她始终保持平静绝不脸红心跳让他看笑话就行了。
嗯,就这么决定了。
顾重阳欢欢喜喜地道:“九郎,我们走吧,我没什么要收拾的。”
王九郎转头对阿敏道:“取帷帽来。”
顾重阳睁大了眼睛道:“不用帷帽,这附近又见不到外人。”
王九郎却接了阿敏手中的帷帽,亲手给她戴上:“外面太阳大,出去的时候不觉得,等真感觉到热了,脸就晒伤了。”
顾重阳瘪瘪嘴,想反驳为啥你自己不戴,可看着九郎专注的眼神,感受着他温柔地给她系帷帽的带子,一颗心噗通乱跳,倒忘记了自己该说什么了。
顾重阳一阵懊恼,觉得自己恐怕控制不住自己,八成还会犯花痴样,九郎心里必定很得意,正暗暗恼羞间,帷帽的纱落了下来,遮住了她红红的脸。
顾重阳不由一阵窃喜。
对呀,她带了帷帽啊。这样就算她再失态,九郎也看不见了啊。
一时间她心qíng大好,当先一步走了出去:“趁着太阳没出来,我们要快一些才是,九郎,快跟上。”
看着她步履轻盈地走在前面,宛如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子般天真烂漫,王九郎的心就变得软软的,他愿意用他的所有来换取她一生平安和乐。
绿糙如茵,踩上去又软又弹格外舒适,风从湖面chuī过来,凉慡宜人。竹林跟着风飒飒作响,小鸟儿鸣鸣啾啾高声歌唱。
顾重阳与王九郎并肩走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王九郎终于察觉到小丫头的异样了,要隔从前,她早就叽叽喳喳问东问西说个不停了,怎么今天格外安静。
“重阳,你喜欢这里吗?”
“嗯。”顾重阳声音响亮清脆:“我很喜欢。”
竟然这般言简意赅,不应该是长篇大论的吗?
王九郎低头,却看到一个帷帽,那水色的轻纱遮住了她娇俏的容颜,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无奈地笑了:“把帷帽摘了吧,这里没有太阳。”
“不摘,摘了帷帽会把我头发弄乱。”小丫头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再说了,等会还要戴上,多麻烦啊。”
好不容易有了帷帽能遮住自己的脸,她才不会上当把帷帽摘下来呢。
顾重阳翘起了嘴角,心里格外得意,甚至朝前走了两步。
这小姑娘,心里到底想什么呢?
王九郎带着她,走到竹林边的小径上。
竹林森森,湖水盈盈,连空气都变得格外清新。
王九郎看着她头上戴的帷帽,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反正他是要娶她的,反正都唐突了她很多次了……反正他早知道自己面对她的时候不能做君子了。
王九郎突然一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顾重阳一愣,不由转过头来,王九郎轻轻一带,将她带入他的怀里。
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木樨香味,顾重阳笑了,她就知道九郎喜欢她,她就知道九郎带她来别有用心。
勃颈处一凉,却是王九郎把手探进了帷帽里,在解帷帽的带子。
这怎么可以!没了帷帽她傻乎乎花痴的样子,岂不是又要bào露在九郎面前了?
顾重阳大急,一把按住九郎的手:“不要解我的帽子。”
她的手软软的,小小的,根本覆盖不了王九郎修长冰凉的大手,可王九郎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停止了动作了。
“砰砰”、“砰砰”
顾重阳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那是因为她握住了九郎的手,因为肢体的接触给她带来的撞击。
两人呆呆地站了一会,顾重阳觉得脸上似火烧一般的感觉又回来了。
王九郎突然反手抓了她的手,顺势放下,然后低下头,在她的耳边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轻声道:“把帷帽摘下来,乖!”
许是有帷帽的纱隔着的缘故,王九郎这一次比从前贴的都近,他温热的呼吸把薄纱都chuī动了,那热气直扑到她耳朵上,让她全身都起了一层jī皮疙瘩。
顾重阳脑子一片空白,连说话都忘记了。
王九郎见她不语,还以为她不愿意,不由又轻声道:“让我把帷帽摘下来,嗯?”
那个“嗯”字,拉的长长的,音尾上挑,充满了诱惑,顾重阳听在耳中,觉得骨头都苏了。
“好。”顾重阳用极小极低的声音说了,不敢大声说话,就怕声音大了,会泄露自己的心qíng。可饶是如此,那声音依旧带了几分颤。虽然只有一个音节,却美妙的让人想入非非。
王九郎听在耳中,也是不由身体一震。
感受到自己身边的变化,他赶紧深呼吸,将自己脑海中旖旎的驱散,一边苦笑一边给她解帷帽。
差点就玩火自焚了!
顾重阳半低着头,接过帷帽,继续朝前走。
王九郎带着他走到竹林深处,烈日被高大的竹子遮住,只偶尔从fèng隙中漏下一丁点的光来,顾重阳感觉竹林里凉幽幽,yīn森森的,不由紧跟着九郎的步子,并不敢离他太远。
见她这般小心翼翼,王九郎忙走到她身边,心里有些后悔。
刚才怕她热着,这一会又心疼她害怕。
该拿这个小丫头怎么办呢?如果可以,他宁愿将她拥在怀里,抱着他走。
顾重阳紧紧依着王九郎,看着左右的竹林,眼睛眨的格外快,生怕竹林里会突然跑出什么怪物出来。
突然左手边的竹林里发出“呼啦啦”一阵声响,吓得顾重阳赶紧抱住了王九郎的胳膊。
那温热的身体,柔软到不可思议的两团紧紧地贴着他的胳膊,王九郎呆了一呆。
有心贪恋,却更怕吓坏了小姑娘。
他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肩膀,轻声道:“别怕,我在呢。”
被九郎搂在怀中,她顿觉安全,却依然不敢抬头,只死死抱着王九郎的腰,把脸埋在他衣服里,一副宁死也不撒手的姿态:“刚才是什么?”
“是一对鸽子。”
王九郎停下来拍了拍她的头,然后道:“把眼睛闭上,搂紧我,咱们这就出去。”
好像过了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顾重阳就感觉到有明亮的光线白晃晃地打在她的脸上。
王九郎松开了她:“好了,把眼睛睁开吧。”
第175章 。第 175 章
顾重阳睁开眼睛,见面前一堵粉白色的院墙,再一回头,见那竹林幽深,他们来的那条小径穿竹林而过,里面黑漆漆一片。
原来他们从竹林那边直接穿过来了。
“走吧,我们从后门回去。”
他的话刚落音,突然空中传来一阵急促的鸟鸣声,王九郎脸上的笑意收了,把手放在唇边,也发出同样的声音做以回应。
顾重阳大吃一惊。
这声音她之前在太乙莲舟也听过,她当时还傻兮兮地以为这是普通的鸟叫声呢,原来这是九郎跟别人接头的暗语啊。跟鸟叫声可真像,也不知道九郎是怎么发出来的。
难道是有随身携带的哨子吗?
顾重阳好奇地盯着王九郎的嘴,又看了看他的手,不确定哨子藏在什么地方。
“没事。”王九郎又恢复云淡风轻,将帷帽轻轻罩在她头上,也没系带子,两人从后门进了徽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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