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少阳也手足无措,不知道好好的怎么会发起烧来。小孩子发烧,可是会要命的。
眼下已经到了下半夜,再等等天就亮了,可泽哥儿这个qíng况,显然是一刻都等不得啊。
他高声唤了丫鬟进来,吩咐道:“让外院的人备马,我这就去庆阳侯府。”
“不、不、不。”赵梦兰突然抓住了郝少阳的衣袖:“少阳,你不知道,顾小姐其实还在恨我,她不愿意给泽哥儿治病,今天下午来,她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她不想给泽哥儿治病。所以,她开的方子,跟李太医开的方子是一样的,不过略动了几味药罢了。”
郝少阳眼神复杂,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赵梦兰。
赵梦兰却以为郝少阳不信,忙将抽屉里的一个方子拿了出来递到郝少阳面前:“你看看,这是李太医开的方子,是不是跟顾小姐开的方子一样?少阳,我真的没有骗你。你去是没有用的,不如我去吧,我亲自去给顾小姐磕头认错,只要她愿意救泽哥儿,她就是要我的命,我也认了。”
郝少阳呆呆地站着,没有去接那方子,他的心里一片冰凉。
重阳是不会害他的,更不会害泽哥儿。或许是方子出了错,或许是抓到了假药,也或许是泽哥儿吃了不gān净的东西,人来人往带了风邪进来,总之,重阳绝不会害泽哥儿,更不会不愿意给泽哥儿治病。
她如果不愿意,一定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绝不会来了之后故意害泽哥儿。
他震惊、失望,是因为他没有想到师姐心中的执念竟然这么深,恨重阳恨到见fèngcha针不遗余力地抹黑重阳表妹的形象。
他脑中轰隆隆作响,一片空白。重阳表妹已经订婚了,他也已经表明态度要跟师姐好好过日子了,她不是很惊喜很开心吗为什么还要这般构陷重阳表妹?
郝邵阳想不明白。
赵梦兰再接再厉道:“少阳,你带了我去顾家吧,我跟顾小姐认错。”
“不用了。”郝邵阳喃喃道:“重阳不是这样的人,这里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师姐你在家里等着,我这就去请她过来。”
郝少阳走了,赵梦兰脸上浮现出几分狰狞的笑。
就算师弟再喜欢顾重阳,这一次也会无比失望吧!
他嘴上说不信,可那失魂落魄的表qíng却骗不了人的。师弟xing格冲动,做事qíng凭一时的血气,他此番定然要找顾重阳质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人在冲动的时候,说出来的话总是格外伤人。
那顾重阳心高气傲,必定受不了师弟的质问,两人一定会大吵一架,不欢而散。顾重阳会认为师弟不信任她,污蔑她;师弟会觉得顾重阳做贼心虚,不肯承认。
从此以后,他的心里再无顾重阳这个人,他就可以好好地守着她们娘家过日子了。
而她从小的夙愿也就要梦想成真了。
“少奶奶,泽哥儿又吐了。”
丫鬟焦急的声音让赵梦兰突然一惊,她赶紧跑进去,趴在chuáng边,满脸是泪地喃喃道:“娘的小乖乖,你再忍一忍,马上天就亮了,马上大夫就要来了。”
躺在chuáng上的孩子脸色通红,抽搐的越来越厉害,qíng况十分危急。
赵梦兰慌了神,惊恐地抱起孩子,大声呵斥丫鬟:“快去熬药,快去熬药。”
第192章 。第 192 章
秋天的夜格外的凉,天色未明,整座京城都在沉睡之中。静谧的大街上,马蹄声格外响亮。
宵禁巡夜的兵丁打着哈欠托着疲惫的脚跟慢悠悠地在大街上晃dàng,听到这马蹄声突然惊醒起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黎明的雾霭中,一匹黑马快速地奔过来来。
“什么人?快快下马!”巡夜的兵丁大声地呵斥着,却见那马上之人压根没有勒缰停马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快。
就在兵丁大怒,正准备将长矛对准来人的时候,突然马上之人丢了一块铜牌下来。
“原来是郝统领。”那兵丁赶紧下跪行礼:“卑职见过郝统领。”
随着他下跪,他身后的那些人都呼啦啦跟着跪了一片,回答他们的只有越来越远的马蹄声。
顾重阳仍在睡梦之中,被唤醒后听到郝少阳来了毫不犹豫地坐了起来。
她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而且最大的可能就是泽哥儿病qíng有了反复。
简单梳洗之后,她就到了前院,听郝少阳说了qíng况,她立马道:“我这就跟你一起去看看。”
对于顾重阳,郝少阳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的。
此刻见顾重阳毫不避讳地跟要跟他走,他心里觉得又酸又涩,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什么滋味都有。
这么好的姑娘,他却错过了。
顾重阳叫了车夫,与郝少阳一起去了临江侯府。
等他们到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
赵梦兰的院子里灯火通明,丫鬟婆子们战战兢兢的,都站在庑廊下等候吩咐。
知道顾重阳来了,赵梦兰有一瞬间的惊慌,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跌跌撞撞从屋里跑出来,好似受了很大的打击一般:“顾小姐,求你救救泽哥儿的命,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赵梦兰满脸是泪,跪在了院中石青方砖铺就的路上。
没想到顾重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赵梦兰心中大恨!
对着郝少阳哭:“少阳,我……”
郝少阳脸色很冷,心qíng格外复杂,如果是别人,他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他想着师父赵好义临终前的样子,想着泽哥儿小脸通红病qíng危急的样子,最终忍了。
“眼下还不是哭的时候,快起来,泽哥儿现在这个样子,你别跟着捣乱了。”
郝少阳没有上前去扶她,只丢下这句话,就步履匆匆看孩子去了。
赵梦兰如遭雷击,愣在了当场,可片刻她就反应了过来,当即从地上爬起来也进了屋里。
起居室的帘子高高地撩起来,原本紧紧关闭的窗户也闪了一丝fèng。
“是谁开的窗户?”赵梦兰大怒:“泽哥儿要避风,你们好大的胆子!”
她怒气冲冲地瞪着屋里站的两个丫鬟。
“跟她们无关,帘子是我撩起来的,窗户也是我打开的。”顾重阳弯腰站在chuáng边,一边查看泽哥儿的qíng况一边回答赵梦兰的话。
“顾小姐,你怎么能这般糟蹋泽哥儿?”赵梦兰不敢置信,眼中含着一包泪,控诉地瞪着顾重阳:“原本李太医诊治的时候,泽哥儿虽然咳嗽但还没有发烧,就是用了你的药材发烧的。你口口声声说泽哥儿不要紧,是受了风邪才咳嗽的,只要避风就行了,可你看看,我的泽哥儿被你折腾成什么样了……”
“糟蹋泽哥儿的人是你。”顾重阳腾地一下转过身来,怒不可遏:“你恨我,怨我,我都无所谓,因为我理解你的心qíng,我同qíng你的境遇。你可以污蔑我,可以诋毁我,但你为什么要拿孩子做筹码。你是当母亲的,你配当母亲吗?赵梦兰,你太让我失望了。”
郝少阳大惊失色,想想起了什么又不敢置信地问赵梦兰:“师姐,重阳她说的是真的吗?”
“师姐、师姐、师姐,你只会叫我师姐,却那般亲热地唤顾重阳的名字,她就那么好,让你这般放不下,舍不得?”
赵梦兰眼泪夺眶而出,心痛不已道:“我是泽哥儿的母亲,泽哥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他是我身上的ròu。病在儿身,痛在娘心,我对泽哥儿如何,你难道没长眼睛吗?如今你为了一个不相gān的人就来怀疑我,指着我,郝少阳!你的心呢,你的心长到哪里去了?”
郝少阳微微撇开脸,不与赵梦兰对视。
“还有你!”赵梦兰对顾重阳恨之入骨:“你已经订婚了,为什么还要出来勾三搭四?你既然攀上了王九郎,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师弟。他是我的丈夫,泽哥儿的父亲,你为什么要来破坏我们?王九郎前脚刚走,你就耐不住寂寞勾引……”
“啪!”地一声,响亮的巴掌落在了赵梦兰的脸上。
“你打我!”赵梦兰看着郝少阳,脸色白的吓人。
郝少阳这一回没有避,面色冷凝地走到她面前跪了下来:“是我对不住你,让你失了清白,你是该恨我。可这件事qíng跟她没关系。你当初所求,不过是是一个安身之所,是她退出了,我才能给你嫡妻之位。是我不好,你若是觉得不开心,现在就可以走,孩子你可以带走,我绝不阻拦。”
赵梦兰突然朝后退了两步,摇摇yù坠。
郝少阳突然将防身的匕首掏出来扔在赵梦兰面前:“你可以恨我,现在就可以杀了我,但在我死之前,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在我面前说她一个不字。你记住了,是任何人。”
此时的郝少阳一身凛冽之气,目光坚毅,人虽然跪着,却让人觉得异常高大。
心痛、羞rǔ、不敢置信……
赵梦兰好似被郝少阳的话语举动吓到了,一连朝后退了两步,摇摇yù坠。
“你竟然护着她到这步田地,你可以舍弃我,竟然连泽哥儿都要舍弃……”
“舍弃泽哥儿的是你。”顾重阳突然道:“你明知道泽哥儿病着,却故意不给他服药,我说了避风,并未说门窗紧闭,这屋里都是药味,我一进来就闻出来不对劲了。”
顾重阳走到chuáng头,将地上放着的一个半人高的花瓶敲了敲道:“本该喂泽哥儿服下的那些药,全进了这花瓶里。赵梦兰,我没想到你竟然连亲生的孩子都舍得。原本只是小毛病,现在泽哥儿发高烧,一个不好就会送命,甚至会留下后遗症,发热烧成痴傻儿的也不是没有。我出去给泽哥儿开个方子,至于让不让他吃,随你们的便。”
顾重阳是真的生气了。
稚子无辜,赵梦兰这般狠心,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她一直劝郝少阳跟赵梦兰好好过日子,就算赵梦兰恨她也无所谓。可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劝了。
顾重阳出去了。
赵梦兰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颤抖着、乞求着看着郝少阳:“师弟,我不是故意的……”
郝少阳从地上站起来,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然后他走到chuáng边,抱起浑身滚烫的泽哥儿,走了出去。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一个字。
他只觉得心寒。
顾重阳听到赵梦兰苦苦哀求解释的声音,心里又觉得气愤又觉得悲凉又觉得赵梦兰可怜可悲可恨,心里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见他抱着孩子出来了,倒也没有诧异,只忍不住问:“你要把孩子抱到哪里去?”
她担心郝少阳迁怒泽哥儿。
郝少阳显得格外疲倦,说话都提不起jīng神来:“你放心,我还不至于跟不懂事的孩子过不去。泽哥儿是我的儿子,是郝家的嫡长重孙,这几天先让祖母带着他,等孩子病好了再说。”
临江侯老夫人年事已高,又大病初愈,能照顾自己就不错了,如何能照看得了这么小的孩子?更何况泽哥儿向来是赵梦兰带着,换了一个人焉能不哭闹?而且泽哥儿现在还病着,最是让人累神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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