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顾重阳看,顾重阳不仅没有冷了脸生气,反而微微一笑:“郝公子,你今日来找我有何贵gān?”
一直以来,顾重阳对他都是冷言冷语,郝少阳也做好了今天来没有好结果的打算,没想到顾重阳居然没有拒他于千里之外,反而还有些和颜悦色。
就是这一点点的好脸色,令他看到了无限的希望,他心里十分高兴,大步跨过门槛,走了进去:“重阳表妹……”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脚下一滑,重心不稳,他极力想稳住,却整个人都朝前扑去。
只听得“噗通”一声,他趴在了地上。
看着他摔成了狗吃/屎的样子,顾重阳心中得意,不由哈哈一声大笑出来,这几天积在心里的气也出了出来。
何止是顾重阳,屋里的小丫鬟也忍不住笑了。
郝少阳趴在地上,听着这笑声,不由羞得满面通红。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这么丢人。如果地上有fèng,他恨不能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
他整个人趴在地上,向前扑的时候,本能地用手去撑地,没想到青石方砖太过光洁平滑,他根本没撑住,整个脸都磕到了地上。
耳边是轻轻的嗤笑声,鼻子里又酸又痒还湿漉漉的,用手一摸,手指上都是血。
突然,他发现手指上有一股湿滑黏腻香喷喷的东西,放到鼻子上一闻,一股浓重的桂花香味传到了他的鼻子里。
他一下子就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他习武多年,怎么会被小小的门槛绊倒?若不是因为粗心大意怎么会着了她的道?
除了师姐,他郝少阳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来没有如此低声下气地讨好过别人,没想到她却如此不识抬举。上美人图有什么不好?她不愿意就算了,有必要避之如蛇蝎吗?就算之前他做错了事,认错了人,她也不能这样死咬着不放吧?难道过去的事qíng就不能让它好好过去吗?
郝少阳是临江侯世孙,姨母是当今皇后,他从小也是养在皇后身边长大的,向来都是别人巴结他,他何曾巴结过别人?
从来都是他给别人委屈,像今天这样,别人给他气受还是头一回,他如何能忍?
想着这几天来自己做的事qíng,他越想越恼,登时脸就变了。
他手上稍一用力,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顾重阳看到他红肿的鼻子上血迹斑斑,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摔的这么严重?还流血了?后悔与自责瞬间就涌上了她的心头。
“你没事吧?”顾重阳担心地问道。
本来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的,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摔的这么狠。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你恐怕就希望本小爷出事吧。不过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本小爷现在好的很呢。”
就这一句话,让顾重阳心里的愧疚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自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以来,总是自己吃亏,他一直占便宜。如今自己捉弄了他一回,他就受不了了。他怎么就不想想她之前受的苦呢?
顾重阳也没好气道:“既然如此,那郝公子请便吧,我这里不欢迎你。”
“你说什么!”
刚才他虽然生气却还能控制住,听了顾重阳赶他走的这句话,郝少阳像被人踩住了尾巴的猫一样突然炸毛了。
他怒喝一声,大步走到顾重阳面前,一把捏住了她的肩膀。
屋里的丫鬟发出一片惊呼声,绿芜更是立马跑出去叫人。
顾重阳忍不住皱眉,一双眼睛却愤怒地瞪着郝少阳,又来这一招:“怎么?恼羞成怒了?”
郝少阳五指收紧,却突然收回了胳膊。
只是脸色铁青,神色冰冷,又恢复了第一次见面时的不可一世。
他是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顾重阳,你胆子可真大,居然敢这样捉弄本小爷,我会让你后悔的。”
顾重阳冷笑一声:“如此,我等着!”
郝少阳咬咬牙,转身走了出去。
等他走远了,顾重阳心里才生出几许后怕来。
以后的日子,怕是不能消停了。
他这番受了屈rǔ,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自己。他这样的人,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就算自己避到母亲院子里恐怕也无济于事。
这样想着,顾重阳就道:“你们不用收拾了,咱们今天不去夫人那边住了,过几天再说。”
如果郝少阳要对付她,她就承受着好了。等他出了气,自然不会再来找自己了。
她不能再跟郝少阳纠缠了,她必须把jīng力放到母亲的身体上来,离十一月初八,还有十来天,她不能分神了。
可没有想到的是,在接来下的五六天里,郝少阳都没有出现。
整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等到第七天的时候,顾重阳可以确定,他是不会再来了。
她这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可新的麻烦又来了,自打她上一次帮了柴惜月,柴惜月就当她是好姐妹,经常来找她玩。
每次来的时候都东瞧西看,好像在找什么人。
她来了,顾重珠也要来,两人见面就掐架。
就这样掐了几天,两人确定郝少阳不会再来了,这才偃旗息鼓没有再来找顾重阳。
与此同时,湖北那边带了书信来,说柴惜月的父亲生了重病。柴太太十分忧心,接到信的当天就收拾东西准备回荆州。
虽然柴惜月心里抱着能飞huáng腾达的念头,百般不愿,但是母命难为,她不得不离开。
但是一离开京城,这翠绕珠围,钟鼓馔玉的生活就再也没有了。回到家里别说没有丫鬟服侍,她自己还有做不完的针线活计。就说这桂花香味的脂粉,可要二两银子一盒,别说她用不起,就是荆州府府尹家的小姐,恐怕也用不起啊。
离开的前一天,她特意来找顾重阳,拉着顾重阳的手哭得好不伤心:“四表妹,我们虽然不是亲生姐妹,却一见如故,十分投缘,我心里实是当你是亲妹妹的。如果有一丝可能我都不愿意离开京城。此番离开,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见面,四表妹可千万别忘了我。”
顾重阳神色不动道:“惜月表姐,难道你不想会湖北吗?”
“我当然不想回去。”柴惜月擦了擦眼泪道:“来到庆阳侯府,上至太太大夫人,下至那些丫鬟婆子,哪个不是把我当成自家小姐待?我真羡慕你,托生在顾家,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千金,哪像我,一无所有。”
说着,她又哭了起来:“虽然时间不长,但在我心里,顾家就是我的家一样,我心里实在是舍不得这儿,舍不得你们。”
恐怕是舍不得庆阳侯府的富贵荣华吧,锦衣玉食,呼奴唤婢,当然要比在荆州府紧紧巴巴地过日子要好得多了。
顾重阳忍着心里的膈应,道:“惜月表姐,我心里也是舍不得你的。”
“真的吗?”柴惜月应声抬头,眼泪挂在脸上好不可怜:“四表妹,你是真舍不得我,还是假舍不得我啊?”
“当然是真的了。”顾重阳佯作生气,拉了脸道:“既然惜月表姐不信我,那我也没有办法了。绿芜,送表姑娘出去。”
“四表妹,四表妹。”柴惜月立马软了声音:“是表姐错了,是我错了,我给你道歉,我心里一时qíng急说错了话,你千万别生气。你要是生气,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你能消气,表姐怎么样都无所谓。”
她说着软话,心里却气得要死。这些侯门千金,一个两个都是糙包,若不是命好,有什么资格享受这样的生活?
她们这样的蠢猪癞狗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自己这样水晶心肝玻璃人却要被人使唤,凭什么?老天爷真是不公!
这个顾重阳也是,自己好言好语地跟她说话,她却对着自己摆脸色。且忍她一时,等自己目的达到了,再好好收拾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务之急,是要想方设法留在庆阳侯府。
哼!一个顾重珠蠢笨无脑,由着自己摆布;这个顾重阳更是不堪,傻不楞冬的还是小孩子呢,只要自己温言软语,她就会对自己言听计从,就像上一次配合她摆布顾重珠一样。
想起自己的手段,柴惜月心里生出一丝得意,脸上不由自主就露了出来:“四表妹,你能不能帮忙去求求qíng,让大夫人把我留下来?”
第47章 。计败
柴惜月道:“四表妹,你真心舍不得我,我也真心舍不得你。你让我留下来,给你作伴,好不好?”
她的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顾重阳,就等着她点头。
没想到顾重阳却摇了摇头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柴惜月没想到顾重阳会不同意,因为太过诧异她的声音显得有些尖锐。
“惜月表姐,你真的很想留在府里,一点也不想回去吗?”
柴惜月信誓旦旦道:“我当然不想回去,湖北有什么好?什么都没有,最重要的是没有你们这几个知心的姐妹。四表妹,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回去,你帮我跟大夫人求求qíng,好不好?”
“惜月表姐,你父亲生了重病,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吗?”顾重阳惊讶道:“我还以为你会迫不及待想回去侍疾呢?没想到一根本不想回去,跟我想的可一点也不一样。”
顾重阳的话里面带了七分惊讶三分讽刺,柴惜月如何听不出来?
自打父亲生病了的消息传过来,她满心满眼都是对于自己要离开侯府的不甘,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琢磨要如何留在侯府。
至于父亲病得怎么样,她一点也不曾想过。
天大地大,孝道最大,自己父亲病了一点都不担心,只想着留在侯府,这个理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顾重阳的话就像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她的脸上,还将她心里那点子自私的小算计bào露无余。
惭愧与羞臊jiāo织,她的脸一瞬间涨得通红。
“四表妹,你误会我了。”柴惜月磕磕绊绊道:“我心里其实很担心我父亲的,只是我父亲不过是偶感小恙,我就是担心也无济于事。再说了,我又不是大夫,就算我回去了,也没有办法帮我父亲治病啊。”
父亲已经病了,她也无可奈何,又不是她害父亲病的。父亲没本事,连带着她也要受苦受累,她没埋怨父亲就是好的了。如今父亲病了,有母亲与哥哥回去就行了。
他们一个是父亲的原配,一个是父亲的长子,有什么事qíng他们应该赶在前面一力承担。
至于自己,她不过是个女儿,能做的实在有限。再说了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女儿嘛,不就是一门亲戚。虽然自己没有嫁出去,但也过不了几年了。
既然迟早自己都是别人家的人,那还不如现在就把娘家当成一门亲戚呢。
既然是亲戚那就好办了。她留在侯府是为了自己以后的前程。前程与亲戚孰重孰轻,相信是个人都能分清的。
她越想越觉得理直气壮,甚至有些怨恨父亲,不仅没能给她提供任何帮助,反而还拖累她,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真是太不应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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