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盛世医女_上官慕容【完结】(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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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很缓很凝涩,好像十分不愿意开口。
“她的确是投缳,不过没有人bī她,是她自己上吊的。”
顾重阳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一颗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她上吊的原因,是因为她与人通/jian被人捉/jian在chuáng,所以才以死谢罪。”
顾重阳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停止了跳动,她身子摇了摇几乎站不住,若不是扶着身后的桌子,她随时都会跌到。
“重阳,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你了吧,我不想将你母亲不堪的一面告诉你。”
“我不信!”顾重阳眼神茫然,喃喃自语道:“母亲不会那么做的。”
“是,我跟你一样不信!”四老爷痛苦地说道:“我回来的时候,你母亲也是不承认的,反而指责我相信别人不信她。我并不是不信她,只是家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qíng,我总该问一问吧。可你母亲,却跟我大喊大叫,说我对不起她,说我不信任她。”
“那后来呢?”说出这四个字,顾重阳才发现自己声音哽咽颤抖不已。
“后来,你二伯母将人证与将伍嬷嬷亲自按手印画押的凭证递到我面前,你母亲这才承认错误,并且跪下来哭着求我原谅她。”
顾重阳的眼泪夺眶而出,泪水迷蒙了她的双眼,她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
“母亲她亲口承认了吗?”
四老爷点头:“是的。”
“那jian夫是谁呢?”
四老爷顿了顿,方道:“是你母亲的rǔ兄伍大成。”
顾重阳只觉得有一种锥心的痛:“您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四老爷喟然长叹:“我一直以为你是小孩子,不愿意告诉你,可今天听了你的话,又怕你听了别人的流言蜚语,胡思乱想。迫不得已,不得不把事实真相告诉你。我知道你难以接受,我又何尝不是呢?”
四老爷说着从博古架上取下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张之条:“你看,这是伍嬷嬷亲口承认、亲自画押的口供。”
上面是以伍嬷嬷的口吻写的,写的是夫人与自己儿子伍大成通jian,被人撞破,她愿意代子去死,只求留下儿子一命。
顾重阳瞟了一眼,只觉得心如刀割,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别哭了,事qíng都过去了。”四老爷轻声安慰道:“我不会因为你母亲的事qíng而迁怒于你的。”
泪眼迷蒙中,顾重阳抬起了头,看着眼前温声安慰自己的父亲又变成慈爱的模样,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冻成了冰。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再看到这张脸。
她知道母亲是被人陷害的,可没想到父亲居然也参与了。
听伍大成说了之后,她还只是怀疑,可现在,她已经可以肯定了。
母亲投缳一事,父亲一定知qíng,而今天他跟自己说的话,全是谎言。
伍嬷嬷根本不识字!伍大成是不能行人事的天残!
他们可真坏啊。
bī死了母亲,又设计捉了伍大成,bī伍嬷嬷签字画押。不,只要他们捉了伍大成,bī死伍嬷嬷,等伍嬷嬷死了,再拿着伍嬷嬷的手按手印就行了。
伍大成逃跑一事,可能是意外,也可能是他们故意放了伍大成走,造成他畏罪潜逃的样子,否则二舅舅见到伍大成死了,恐怕会怀疑,而畏罪潜逃显然只最好的结果。
他们又收买了邱嬷嬷,让邱嬷嬷做人证。
人证物证俱在,舅舅来了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不仅不能有半句怨言,说不定面子上还要感激顾家人维持了母亲的体面,感激顾家让母亲葬入顾家的坟地。
所以,上一世舅舅发达了,也不曾为难父亲。
后来因为她的原因,两家不往来了,舅舅也还是没有对父亲下黑手,恐怕就是因为舅舅觉得母亲做了这种事qíng,被顾家拿住了把柄,所以,不得不处处退让吧?
怪不得前世舅舅灰溜溜地走了,没有为自己争取。
沈家是商户,顾家的侯府,本来在阶层上就矮了他们一头。
沈家女做了这养的事qíng,沈家人在顾家人面前豪无体面可言,凭什么再提要求呢?只要顾家一句“你们沈家教养不行”,舅舅就再不能cha手自己的事qíng了。
她真的很懊恼,因为自己的无知,上辈子居然就那么浑浑噩噩地活着,像个傻子一样。根本不知道母亲就那样在顾家内宅里香消玉勋,更不知道母亲死前背负了多么大的屈rǔ。
可为什么?
别人设计陷害母亲都有原因,有动机,可父亲是母亲的结发丈夫,他到底为什么要如此对付母。
bī死母亲就算了,居然还处心积虑设计母亲身边的人,给她安上这样的罪名。
顾重阳越想越觉得齿冷。
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配得上母亲对他的一片真心?
母亲临死前认清了他丈夫的面目,恐怕万念成灰,再也活不下去了吧。
顾重阳觉得自己也几乎要活不下去了。
她站在那里,浑身打颤,很想质问他,很想痛骂他,甚至想问问他的心是什么做的。
她忍住了,她死死地咬住牙关,qiáng迫自己一定要忍住。
眼前这个人是不会跟她说实话的了,他处心积虑给母亲安了这样的罪名,他就绝对不会承认。
她不能冲动,一时的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脑中轰隆隆作响,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做些什么。
“重阳,我知道这个真想让你难以接受,我当初……”
事到如今,他还这么虚伪,顾重阳只觉得恶心。她瞪了他一眼,拔腿就朝外跑去。外面已经一片漆黑,她小小的身影很快就消息在浓浓的夜色里。
她一口气跑到了荣冬院门口,见里面的人正在搬四夫人的嫁妆,她觉得十分刺目,又跑回了海棠院。
她扑倒在chuáng上,狠狠地痛哭了一场。
她越发觉得没有直接带伍大成找父亲当面对质是正确的。
她突然停止了哭泣。
原来她一直在摸索,却不知道从何查起,只能找跟母亲相关的人,相关的事,每一次在她以为要找到真相的时候,事qíng都会急转直下,打她个措手不及。
原因就是因为她找错了方向。
她之前做的都不对,她应该从父亲身上查起。
万事都有因,有因才有果,父亲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害死母亲,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qíng,到底是什么事qíng呢?
她一定要弄清楚。
顾泰来是她的人,若让顾泰来去跟踪父亲,容易bào露不说,甚至会引起父亲的戒备之心。
幸好舅舅还给她留了五个人,那五个人个个会些拳脚功夫,跟踪人应该不是问题。
顾重阳当场就传话给顾泰来,让他去联系桑武。
她就不信找不出原因来。
一连几天过去,四老爷那边都没有什么异常,就是跟平常一样去光禄寺,然后回家,偶尔去同僚家应酬或者去茶楼喝茶,没有一点特殊的地方。
等到十一月底的时候,四老爷续弦的事qíng尘埃落定,确定要娶葛老夫人娘家侄女做继室夫人,过门的日子就定在来年二月的最后一天。
顾重阳见到四老爷的时候多了起来,因为四老爷总是去安荣院找葛老夫人、大夫人商量成婚事宜,顾重阳在晨昏定省的时候,经常碰到他。
父女两个见面,平淡的很。一个屈膝行礼问安,一个严肃点头让她起来,至于两个人心里在想什么,那就只有各人心知肚明了。
就在顾重阳暗暗着急的时候,婚期定下的第二天,桑武那边有消息了。
消息是顾泰来带进来的。
“小姐,四老爷在外面置办了一个宅子。”
顾重阳听了,不由就冷笑连连:“光禄寺是清水衙门,他哪里有钱置办宅子?还不是我母亲的钱。他置办宅子做什么?给葛碧莲做嫁妆,让葛碧莲脸上有光吗?”
当年母亲嫁到顾家来的时候,可是有六十六抬嫁妆的。比大夫人郝氏也不遑多让。
而葛家不过是不入流的勋贵,虽然顶着世袭的名头,实际早就没落了。要不是葛老夫人时常接济,他们的日子恐怕比一般的商户人家还不如。
葛碧莲长得漂亮,葛家觉得她奇货可居,一直想让葛碧莲嫁入一流勋贵家中,就像顾家的葛老夫人一样,可以帮衬葛家。
而葛碧莲本人也存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思,眼界不是一般的高。
只可惜,那些豪门勋贵个个都是人jīng,葛碧莲空有姿色,却没有家世,根本入不了人家的眼。一般的人家,葛碧莲又看不上。一二来去就耽误了青chūn年华,如今已经二十有二了,还没有嫁出去。
上一世她无意中就听人说过,父亲十分疼爱葛碧莲,不惜自己花钱给葛碧莲置办嫁妆。
所以,顾重阳才会有此一问。
“不是。”顾泰来小声道:“那宅子不是最近置办的,听说有些年头了。宅子里面住着一对母女。做娘的是个三十岁左右年轻娘子,女儿不过是十一二岁。”
“桑武打听的消息说,那家人男主人很少回来,平时就是那娘子带着那女儿生活,门户紧闭,很少出门,一切生活用品都是由一个婆子采买。”
顾泰来顿了顿道:“昨天四老爷从光禄寺出来之后,就直接去了那户人家,直到下半夜才出来。”
顾重阳一下子就愣住了,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虽然最近发生的很多事qíng都是她想不到的,虽然她猜测父亲一定做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qíng,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桑武会给她带来一个这么令人震惊的消息。
前世今生加在一起,父亲有冷漠的一面,有温qíng的一面,还有很多时候令她非常伤心失望,可在她的记忆中,父亲却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色的人啊。
他洁身自好,没有妾室,母亲死后,也就只有葛碧莲一个人。
可顾泰来说的话告诉她一个事实,父亲分明是在外面养了外室。
不仅养了外室,甚至还生下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儿。
她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因为母亲生前死后,父亲所表现出来的两种面孔,让她暗暗心惊。
母亲活着的时候,父亲儒雅成熟,待自己和蔼可亲,与母亲伉俪qíng深。母亲死后一年还不到,他就满心欢喜地迎接新人进门,对她这个女儿毫不关心,甚至连说话都觉得十分不耐烦。
人的xing格是相对固定的,除了受到刺激xingqíng大变之外,人的xing格不会发生这么的变化的变化。
除非他之前一直在伪装,而现在他慢慢卸下了伪装,露出了真面目。
她可能错认了父亲。
温润可亲只是他的表象。而前一世对她冷漠嫌弃甚至厌恶的那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丹心与绿芜、青芷面面相觑,她们也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绿芜gān巴巴道:“小姐,您也别难过,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隐qíng呢。”
“没有什么隐qíng。”顾重阳嘴角闪过一丝忿然:“良家女子怎么可能会留陌生男子过夜?要么娘子是半掩门的暗娼,要么她跟四老爷关系不清不楚。那女子门户紧闭,素不出门,不可能是暗娼,她定然是四老爷的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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