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就要把大衣还给宁羽翔。
宁羽翔按了按他的手说:“穿着,一会儿冻感冒了不划算。”
宁羽飞是真有些怕冷,但是他也怕宁羽翔生病:“不至于那么冷,大哥你把衣服给我,自己穿太少了。”
杨若云cha了一句:“小飞,穿着吧。”
宁羽飞微微皱眉,这才意识到他们是一起出的门,穿的衣服都差不多,连杨若云看起来都没有丝毫冷意,为什么独独他这么怕冷?
这地方虽然荒凉,但气温也应该在十五六度,他披了两件大衣竟还觉得有些凉意……这也太夸张了吧!
因为找回了在部队里的记忆,所以宁羽飞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体qíng况是怎样的。
的确,他硬碰硬肯定拼不过李大磊那大块头,但也绝对不至于被一招放倒。
虽说记忆丢掉了,但身体素质实在不该下降的这么夸张。
难道是长久不锻炼?
也不对,他从部队回来后细细算起来并未过多久,怎么就至于退化到这个地步?甚至还不如自己母亲耐寒。
宁羽飞满肚子疑惑,忍不住想着,难不成那场车祸不仅让他失忆,还给身体留下了后遗症?
可仔细想想,身体还真没什么不适的地方,毕竟现在的医疗技术非常发达,半死不活都能恢复成原样,没道理他还会留下这么严重的缺陷。
只是他纳闷也没什么用处,这问题估计问谁也给不了他答案。
而这时,他们走到了一个耸立的墓碑前,宁羽飞总算知道了只要来祭拜谁。
这似乎是个夫妻合葬的墓,上面有两个名字:宁子清、艾菲亚。
其实这两个名字宁羽飞都没有任何印象,但是宁子清这三个字实在是太明显了,宁子安那一辈是子字辈,所以名字都会镶嵌一个‘子’,所以……宁子清是宁子安的兄弟?
伯父或者叔父吗?宁羽飞全然没有印象。
他的记忆现在恢复了百分之九十以上,几乎从十几岁到出事前的记忆都找回来了,唯独最年幼的时候和最接近现在的那一段记忆还是模糊的。
可是这长达十几年的记忆里,并没有出现过宁子清这个人。
所以说……他是早早去世了吗?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十多年都从未带他来祭拜过,如今却又带他来了?
宁羽飞有太多想问的东西,可是却又不太敢开口,似乎这里面藏着什么他极力不想去面对的东西,如果触碰到了,就会掉进一个可怕的深渊,从此万劫不复。
而宁子安和杨若云也都什么没说。
整个祭拜安静庄重,似乎所有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心思,可是却没一个人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离开的时候,宁羽飞心里空落落,转头却发现自己的母亲红了眼眶,显然是哭过了的。
蓦地一阵心疼,宁羽飞连忙说道:“妈,已经过去很久了,不要伤心了。”他其实也不知道说这句话是有什么意义。
谁知他刚开口,杨若云便扑到他怀里,眼泪流个不停。
宁羽飞心里越发难受了,他抚摸着她的后背,张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锁死了一般,真是连半个字都发不出来。
杨若云没哭出声,只是眼泪不停的滚落,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把心底的哀伤、忧虑以及担忧给尽数发泄出来。
飞行器里越发沉默了,宁子安低着头,宁羽翔十分沉默。
宁羽飞隐约知道了些什么,可是又不想去询问。
宁子清……艾菲亚……
他们真的只是故去的伯父伯母吗?
回到了伯爵府,宁羽飞把母亲送上楼,哭了这么久杨若云累极了,不多时就睡着了。
宁子安站在门边看着他们。
宁羽飞张张嘴,半天后才喊了声:“爸。”
宁子安叹口气,走过来在他短发上揉了揉:“那是你伯父,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们……”微微顿了一下他才略带哽咽地说道,“他们很爱你。”
宁羽飞听着这话,却只感觉到了透骨的冰凉。
半响后,宁羽飞轻声道:“爸,你陪陪妈,我先出去了。”
宁子安看着他,yù言又止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宁羽飞一步一步走回自己屋子,他脑袋有些乱,很多条线jiāo错到一起,似乎勾勒出了一张庞大的巨网,可这网太大了,中心是哪儿,尽头在哪儿,全都不知道,只有这兜面盖下来的压迫感qiáng烈到让人想仓皇逃开。
他没有十岁以前的记忆,他没有关于三弟宁羽洛的记忆,他也没有出车祸时候的记忆。
他可能并不是宁子安和杨若云的孩子,而是……宁子清和艾菲亚的孩子。
关于这点儿,似乎他们之间都心知肚明了,并没有刻意隐瞒。
所以,到底忘记了什么?到底错过了什么?到底还有什么事是让他这么惧怕面对的。
不是亲生孩子啊,宁羽飞不敢问出口,但其实已经很确认了。
莫大的失落擭住了心脏,上一世他连父母是谁都没见过,这一世……更是连亲生父母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那最后的记忆里到底有什么?
宁羽飞在屋里坐了整整一个小时,直到天色慢慢暗下来了,他才终于平静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有些记忆必须要知道,而有些忘掉也挺好的。
是不是亲生父母又有什么关系?宁子安是他的父亲,杨若云是他的母亲,宁羽翔是他的哥哥,他有了这样一个幸福的家,再不知足该遭天谴了。
至于出车祸前……应该也没什么了,这与他想不想记起根本没什么关系。
这一段一段的记忆有哪个是他自己想就记起来的?只有当哪件事被触碰到了,才会恍然惊醒。
所以,放宽心吧,该知道的一定会知道,不该知道的……
说实话不知道没准是件好事。
晚餐的时候,一家人已经恢复如初,杨若云准备了一桌子好菜,父子三人倒了些小酒,一边喝着一边吃着,闲聊两句,再惬意不过的生活。
白天祭奠的事没人再提起,大家也都选择了错开话题。
杨若云的眼睛还有些肿,但看着这父子三人,她眼底终于漾起了满足的笑意,张罗着给他们又去做了几道下酒小菜。
喝到微醺他们才散了,宁羽飞酒量是真不错,这种度数不高的酒,想让他醉还是有些难度的。
而且他心里惦记着事,想着连夜赶回元帅号,所以更加不会喝多。
正这么想着,他的通讯器忽然嘀了一声。
宁羽飞连忙接通:“中将?”
安青的声音里有欣喜传来:“林岚做出解药了!”
宁羽飞一听这话,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他睁大眼,整个胸腔都被巨大的喜悦给填满,人还在中央区,但那颗心却已经飞到了元帅号里。
“阁下服用了吗?效果怎么样?能解毒吗?”
他一连声问着,自己已经披上大衣出门,飞行器定好航线,设定最高时速,一路直奔元帅号。
安青的声音传来:“已经服用了,正在进行辅助治疗,估计再过两个小时就没醒了,你不用急着过来。”
宁羽飞哪里能坐得住,他恨不得现在立马出现在元帅号,更何况他已经坐在了飞行器上。
一路向着极北冰原航行,宁羽飞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航行图,脑中却闪现了无数琐碎的记忆。
全部都是最近两年的。
两年前最崩溃的时候,他和霍北宸发生了关系,但其实那真是没有理xing可言的放纵。
在极致的感官体验中,宁羽飞什么都没想,脑子里似乎把所有事都扔掉了,只贪享着那近乎于麻痹的愉悦。缠绵着,索求着,不停地满足又不停的渴望着。
那段时间,霍北宸给予了他一切,他想要的一切。
不需要思考,不需要纠结,只需要不断不断的承受着那种灭顶的快乐就行。
然而梦总是要醒的,当毒xing被暂时缓解之后,宁羽飞只能面对现实。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和元帅的关系,而霍北宸也从未提起过这事,他对他的态度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仍旧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士兵,当成欣赏的副驾,当成元帅号的一员。
若说有什么不同,只是在私下里,他会亲他会吻他,会在时间恰当的时候勾着他一起滚到chuáng上。
起初宁羽飞还是有些不安的,每次做完之后就有种巨大的空虚感。
这种感觉他没法描述,明明是慡到了极致,升上了云端,可因为那种感觉太飘忽太不真实,缺少了用心脏来承载的感qíng基垫,所以才会在清醒后急速坠落,之前的快乐有多极致,醒来之后的失落就会有多么的庞大。
宁羽飞骨子里是个很保守的人,他坚信xing和爱不该分离,只有爱qíng到了位,才可以发生关系,因为只有这样,在发泄之后,胸腔里才不会这么空落落,有爱着彼此的一颗心做支撑,在从快感的云端滑落时才不会摔疼自己。
可是……他违背了自己的原则,活该承受这样难受的滋味。
而更加致命的是,他不敢再去碰触感qíng这个东西。
太可怕了,不对等的感qíng对于他来说真的太可怕了。
再傻的人也不会傻到去掉进第三个同样的坑里。
他从来都只想要一份安静地、平凡的、相依相伴的感qíng,不要那么轰轰烈烈,不要那么坎坎坷坷,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得到家人的祝福,组成一个美好的家庭,这就足够了。
但很显然,他遇上的两个人都给不了他这样的愿望。
议长大人很温柔,很体贴,很完美,他给了他一段làng漫唯美恋qíng,宁羽飞是享受其中的,是抱有了无限期望的,是在想着违背自己的原则,适应一个高位者,去期待他给他描绘出的美好蓝图。
结果呢……夏洛兰给他的伤害,这一生都别想能够磨灭分毫。
摔了这么狠的一跤,宁羽飞该长记xing了,他理智上知道太子殿下不适合自己,可是那段黑暗的日子,那些让人绝望的遭遇,太子殿下都陪着他走了过来,人心都是ròu做的,在战场上磨砺了这么多年的宁羽飞觉得自己不再那么无力了,他可以勇敢一些,可以更努力一些,让自己不辜负沈凌煜的一片深qíng。
最后……等待他的却是几乎将他全然击垮的绝望。
遭遇了这样两段感qíng,宁羽飞怎么可能再有勇气去接纳任何一个人。
他恨不得把自己躲在了guī壳里,恨不得把自己藏到地底下,恨不得让自己这辈子都和感qíng这两个字绝缘。
可是……他中了天蛇引。
xing和爱真的能分离吗?也许有人能做到,可是宁羽飞知道自己大概是做不到的。
更不要提,霍北宸为他做了那么多。
有了记忆之后,很多想不通的地方全都豁然开朗了。
在毒xing暂时缓解之后,霍北宸便将调查到的资料放到了宁羽飞面前,宁羽飞从未想过自己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还会是假的。
原来说那些话的不是太子殿下,原来他看到的一切都是别人刻意演出来的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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