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夫人连忙留他:“您是客人,又辛辛苦苦给我们做了这么一桌菜,哪能让您自己在厨房吃。”
哪儿是自己啊,人家还嫌咱们这些人碍眼呢。方励起身劝道:“言夫人不用客气,邵哥习惯了,他们大厨都愿意在厨房吃,有感qíng。”
的确是有感qíng,不过不是对厨房,而是对厨房里的人有感qíng。他盛了一碗米饭回去,浇上鲜嫩软滑的蟹huáng豆腐,倚在料理台边吃一口喂一口,在嫩豆腐的陪伴下熬过了这漫长的一天。
邵道长这回工作不忙,只要做点补肾壮阳的菜品给客户滋补身子就够了,真正有压力的是方励本人。
他的转舰队申请递jiāo上去,就是彻底跟宋家撕破了脸。宋家之前还有打算让他跟宋陵结婚,炒作两位剿灭星盗团的年轻英雄之间的感qíng经历来冲淡视频带来的损害;可是方励要转到第三舰队,他们这份打算自然破了产,之前对方励所有的好感都变成了痛恨。
这是背叛!
方励和言松单独在太空呆了不知多久,肯定就是在那时候勾结上言家,背叛宋家的!他们还特地派了心腹手下去救援和安抚他,可是这个无耻的、不知感恩的下层军人竟在这最关键的时刻背叛了宋家,背叛了宋陵,堵死了他们洗白宋陵的路。
宋苇之前有多满意这个未来儿媳,现在就有多恨他。因为宋陵和谭轻羽的事闹得太大,虽然网上流传的视频被压下去了,却禁不掉民众的讨论,总统办公室给军部的压力仍是极大,元帅夏诚与众将开会的结果,已经决定要暂时停止宋陵的职务——至少要等到能确定他这个病不会影响战斗为止。
宋家与谭家青年一代最有前途的人半毁了,宋家的报复也是来得又快又猛。
谭家把他告上了军事法院,宋家也扣着他的档案不允许调动,他被第一舰队内部压制、冷藏,短短几个小时之内,网上到处有人发贴子揭密他移qíng别恋,为了掩饰自己的丑闻给谭轻羽下毒,陷害那两人被记者拍下。
言家虽然能庇护他不被军部带走,能qiáng行把他的档案调到第一舰队,但军事法院这一趟他却是必须自己走的。临行之前,他把一段视频jiāo给言闵,让他用言家的力量传到网上,传到每个言家发来污蔑他的帖子下,让整个联邦的人都能看到星空中那一战的真相。
那是他在这个世界败得最惨的一战,身体和心都输到濒死的地步,原本也是想永远藏起来不被任何人看到的。可是将视频jiāo出去的一刻,他又觉得,那也是他的救赎之战——那位美貌又qiáng悍的客服跨越无数世界来到他身边,给他做了这辈子最美味的一顿饭。
就是那锅鱼汤。在别人看来,是那碗汤给他惹了大麻烦,可对他来说,那是把他的人生从泥潭里拉出来,用美味填补了他生命空缺的救赎之物。
所以为了这锅鱼汤的战斗,他也绝不会输掉!
第79章 第六次救援
客户要上法庭,身为客服,邵道长是无论如何也要跟去的。
可他自己还在军部的通缉名单上,方励也是要在被告席上独自接受审判,不可能带着他进去。
正常程序走不通,邵道长便考虑是要飞到大楼外面等着还是爬到通风系统,从天花板顶上看着他们。方励脑中幻想着那拉风的场景,眼冒金光,连声问道:“邵哥你太牛了,有什么武功秘籍能给小弟学学吗?”
武功秘籍没有,他们门派本来也不以武力见长,他比较能打全是靠天生神力。不过他手里也有几本领导给的修真基础知识,不知道客户要不要。
他掏出一本《修真数据计算要诀入门》递过去,方励眼里的神光“唰”地就灭了,心里天人jiāo战,痛苦地接过了那本书:“想不到我打了半辈子游戏,还有在游戏里学习的一天。”
一直窝在邵宗严怀里的晏寒江忽然从他领口钻出来,坐在他头上说道:“我倒有一个办法,让方励带咱们进去。”
他摇身跳到空中,双手一合,穿着他鱼皮炼成的长袍的道士就随之变小,最后落在他掌心里,化作一条黑背白肚的小小糙鱼,还在他掌心跳了两下。
晏寒捧着鱼抬眼看向方励,问道:“这样大小你有办法带进去了吗?”
有!太有了!好么,这才是真正的仙术啊!方励简直想给他跪下,小心翼翼地凑近他的手看那条糙鱼,说话时都捂着嘴,生怕呼出的空气把它chuī跑了。
“那我邵哥得搁水里养着是不是?我去弄个微型生态球来,晏哥您真是神仙,太了不起了!”
天哪!他还一直以为这个小嫂子最大的优点就是外表好看,想不到人家是内外兼修的大高手啊!
化作小糙鱼的邵宗严也惊讶的不行,发出了一道细小得难以听见的声音:“晏兄,我这是变小了?我左眼怎么一会儿看得到一会儿看不到似的,两只眼看见的东西也不一样?诶?我的腰……我坐不起来了,腰怎么只能左右拧了……”
晏寒江低头在小糙鱼身上蹭了两下,含笑答道:“我把你封在糙鱼皮里了,你暂时适应适应当鱼的生活吧。”
他双手托着小鱼捧给方励,又恢复了冰雪之姿,淡淡道:“他现在只是用鱼皮幻形成这副模样,内里仍然是哺rǔ动物的呼吸系统,不用搁在水里,你把他揣在身上吧。”
方励双手接过小糙鱼,晏寒江便将身子一摇,化作一片亮晶晶的鱼鳞覆在那条鱼身上,跟着一起被方励放进了衬衣胸前的口袋里。
有了两尊这样的客服大神在胸前撑腰,他还有什么可怕的!方励在外面罩上黑底银边的制服,佩上徽章,到餐厅喝下一碗补气滋yīn的jī汤,神清气慡地出了大门。
言松亲自开车护送他到了军事法院,自己也坐进了旁听席。
方励在入庭前还要接受法警检查,浑身上下都被探测器测了个底儿掉,那两位呆在他口袋里的大仙竟没被检查出来,于是他更安心,更有底气地走进了审判大厅。
出乎意料的是,宋陵竟已经能起chuáng了,也参加了这次审判,见他进门便主动迎上去,压抑着眼底的怨恨,故作淡然地说:“想不到你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和醋意就能做出这种事,我很失望。谭大哥是好意教导你,你却做出这种事来,我绝不会原谅你,再接受你的。”
方励淡定地,一语不发地,冲他比了个中指。
宋陵脸色铁青,qiáng忍怒气走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原告席上的谭轻羽静静看着这一幕,嘴角紧抿、神色yīn沉,再也不复从前那种淡雅清贵的气质。
开庭之后,他就推开原告代理人,亲自讲述了那天和方励在医院jiāo锋的画面。他的容貌俊秀高华、谈吐气质都十分出众,说话的节奏感也很让人舒服,描述起当时发生的事来能给人一种身临其境之感。
他的脸颊似乎因为羞耻而发红,眼中充满痛苦,比起冷漠地坐在被告席上的方励更容易引人同qíng。
“方励很会做菜,他经常给宋陵做一些特别的美食,宋陵偶尔也会带给我这个兄长尝尝。那天也是一样,因为我受伤住院,他就让方励带着一锅鱼汤来看我。那时我已经知道他们要结婚了,出于一位兄长对弟弟的关心,我想要劝告方励几句,让他婚后照顾好宋陵。
“我让宋陵到书房休息,躺在chuáng上和方励说话,他忽然端着那碗汤坐到我身边的沙发上,不知怎么折腾了一会儿之后就扔掉了碗,凶恶地朝我压过来。我问他要gān什么,他就说了声’gān你‘,狠狠打了我一掌。”
他的眼泪已经流下来了,楚楚可怜,温柔无害,要是大家没看过视频里他那条装了电动马达的腰,真要觉着他才是被人按倒了酱酱酿酿的那个。
他拿纸巾抹了抹眼角,愤恨的目光看向方励,颤声道:“我当时刚做了全身神经活化手术,那一掌打得我直接昏迷过去,根本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不幸的是,我在他bī近我时就把手按在了呼唤铃上,被打伤时就按了铃把宋陵也叫了进来,连累了他……”
宋陵看着他重重摇头,只是碍于这里是法庭,才没大声表达出自己的支持。
这都是方励犯的罪,他怎么能怪谭大哥呢?他也是受害者!
宋陵亲自为他作证,站在方励身边,冷声指控道:“我出去时方励袭击了我,他先抓了一把灰土扬进我眼里,趁我闭上眼的时候又用锅底狠狠击打了我的头部,我由此失去意识……他是在我们昏迷后灌下药的,在医生进来前那么长时间里他都是一个人对着我们,他有充份的时间和作案动机!”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可以定他的罪,可是方励自己也没办法洗清这些指控,他这种底层爬上来的、没有根基的人最怕被拖入丑闻的泥沼。只要民众们抛弃他、政坛抛弃他,言家又凭什么全力支持一个身败名裂的机甲驾驶员?
他要亲眼看着方励日后的下场!宋陵咬牙切齿地扫了方励一眼,走出证人席,回到了旁听席属于他自己的位置上。
法官询问道:“被告人方励,你有证据证明自己没有下毒吗?”
整个陪审团都紧盯着他,有几个人在席上jiāo头接耳,悲悯地议论着:“谭家和宋家那两个孩子也太可怜了,这种事闹出来,无论是从军还是从政,前途怎么也不会太好了。”
“军部那边急着要压下这场乱子呢,如果查不出实证,就只能牺牲他们了。毕竟那视频……说是全都压下去了,还有很多地方在偷偷传播着呢。”
“是啊,才多短的视频啊。要不是吃了药,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到……”
方励的耳力是经过游戏终端加qiáng的,那些人的窃窃私语再低,也都清楚地传到了他耳朵里。他忍不住冷笑,甚至想跟他们说明真相——他的毒是下在宋陵身上的,谭轻羽那么快就能jiāo代可不关他的事。
言家给他请的辩护律师在一旁据理力争,并申请调出第一军医院给他们两人出具的检查报告作证据。
这份报告的结论太过严重,可能直接断送宋陵的军人生命,还会令民众怀疑第三舰队甚至军中风气。是以元帅夏诚亲自签发命令,让军部以最高机密封存了结果。言家虽然得到qíng报,这时候也只能暗示法庭、暗示宋家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却不能真的拿出那份报告来作证。
最高军事法官事前也看过那份报告,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问道:“被告方还有其他证据吗?”
原告席后的谭轻羽和旁听席上的宋陵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他们背后的家人也同样羞耻难当。就在这么多人的恨意当中,方励缓缓露出笑容,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向法官举起手:“我有证据,有人敢看吗?”
原告席上的谭轻羽险些站起来,旁听席上的宋陵却死死盯着方励的背影,眼中一片yīn沉冰冷,咬紧牙根低声自语。
“让他拿!让他享受一下因为侮rǔ平常高不可攀的对手而得意的yīn暗喜悦,再尝尝在这喜悦的最顶峰被人抛下来的滋味。是谁灌输给他的愚蠢念头,让他这么疯狂地、不惜一切代价地陷害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