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更好的还是施唯深,他终于像自己羡慕了多时的方励上校一样,吃上客服亲手做的菜了!
进了宾馆之后晏寒江就拿出塑料袋装的水扔给施唯深,又把邵宗严泡在吃饭的小碗里,亲自给他洗头洗身子,玩得不亦乐乎,自己则进浴室倒了一大缸养鱼的水泡浴。
三人洗痛快之后,厨房里做饭的人也都走了,他们正好处理那只角蛙。晏寒江独自一个人占了一整间厨房,就在一大排炉灶边上拎出角蛙来切块剔骨,徒手撕下滑溜溜的厚实蛙皮,gān得竟也是十分熟练利落。
跟来看热闹的客户扶住自己快要掉下来的下巴,忍不住问道:“你不是不会做饭吗?”
晏寒江淡淡扫了他一眼,没兴趣再搭理他,邵宗严便代为回答道:“晏兄不大做别的菜,但是水煮鱼做得极好,切鱼片非常利落。”
这么说,剔青蛙和切鱼片好像也有点异曲同工的地方?他蹲在旁边认真看了好半天,最后得出结论:人家家属就乐意给客服做饭不乐意给他做而已,说得客气一点,他还当什么真哪!真是单身太久了连这点都不懂了!
虽然眼睛和心灵都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可他还是坚持不走,誓要吃到第一口刚出锅的热蛙ròu!
刚剥好的蛙ròu米分嫩剔透,大块的肌ròu被剔下来扔到桌子上,邵宗严便慢悠悠地飞过去,用真元控制菜刀切ròu。反正这ròu也切不成小牛蛙那种半个身子两条腿的形状,蛙ròu又嫩滑,不用切太小块,索xing都切成厚实的滚刀块,吃一口是一口的。
他就站在刀背上,随着刀一上一下,一刀落下,还要用真元控制ròu块翻个面,忙活得抬不起头,嘎哒嘎哒的竟也切了一大桌ròu块。
切完ròu块,还要切土豆、莴笋、芹菜、葱姜蒜之类的。晏寒江还在扒蛙皮、掏蝗虫ròu,帮不上什么忙,施唯深自己在旁边gān看着有点不好意思了,狠狠心亮出爪子,凑过去说:“那个……你脖子累不累?你先歇会儿,我替你把葱蒜剥了。”
他平常完全不做饭,就是想上手帮忙也只能gān点这种可有可无的活,一边剥蒜一边惭愧地想着:以后回去还是练练做饭吧。
等他的蒜剥好、葱去皮,邵宗严那边已经切好一面板菜,炸透土豆条了。他平常打仗时也挺利落的,一做饭简直笨拙得自己都看不下去,忙把东西都递上去,看着邵宗严提起刀把后面的小环,用大刀刀面拍碎蒜、切断葱白,连同切成大块的姜、调料罐里现成的辣椒和麻椒一起拢到空中,控制着它们跳进锅里用油爆香。
整个过程就像是在施法一样,他恍惚觉着接下来出锅的得是粘糊糊黑乎乎味道特别恶心的魔法药剂。可是不是,随着油面上的黑烟升起,葱姜蒜被煸出了极香的味道,然后邵宗严就拖着一把大勺跳到了辣酱罐子上,深深铲进去,抓着勺子往外拉。
他连忙凑上去叫道:“我来我来!”握着勺把挖了满满一勺,问道:“这样够吗?”
“够了。”罐子边上的小客服看着他笑道:“想不到你挺能吃辣。”
“当然能!”这么可爱的小客服夸他能吃,不能吃也得能吃啊!他咣咣地挖了几大勺辣酱扔进锅里,赶在客服跳到锅边上之前拿起铲子说道:“你别动,你看着就行,我来我来。”
他抓着铲子不分上下地铲了几下,就被身后赶来的家属抢走了,人也被赶到空场上的蝗虫腿边上。家属冷漠无qíng地说道:“你把里面的ròu剔出来,这个我来弄吧。”
客服也落在家属肩上,含笑附和:“你不会做饭,小心烫着吧。那个腿不想弄就别弄,一会儿我剔ròu就行。”
那怎么可能行。施唯深一边掏ròu,一边再度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是个花式被nüè的单身狗,身后那对客服和家属只管他的身体不受到伤害,绝不会在意伤不伤他这颗脆弱的心灵的。
他抽着鼻子挖蝗虫ròu,挖着挖着,忽然觉着空中的味道不对了。不是之前那种寡淡又呛人的辣味,而是一种说不清的鲜香,中和了过份的辣,有一种润滋醇厚的感觉。
他听到客服家属用一种饱含温qíng的声音说道:“这个ròu见热就熟,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客服小小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挺好吃的,就是辣有点重,不过晏兄你也不怕辣吧?你尝尝这块……”
“我也要!”施唯深猛地摔了那块光滑的蝗虫膝骨,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到锅边,抄起筷子夹了一大块渗满红油的雪白蛙ròu,狠狠咬了一口。
烫掉舌头的温度和辣味同时爆开,他的眼泪一下子激了出来,捂着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红着眼眶到处找水降温。
邵宗严怕他烫出个好歹,连忙从法宝囊里搬出一锅清水给他,他却拼命摇头,硬是抗着冷水的诱惑将那块蛙ròu细嚼慢咽地吃了下去。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抹着眼泪,痛苦地说:“好吃,原来蛙ròu是这个味儿的,幸亏刚才没喝水,不然冲淡子就尝不出味道了!”
忍过了刚入口的热烫和辣意之后,他竟嚼出了丝丝蛙ròu本味的鲜甜,ròu质细嫩滑润,比他这辈子吃过的什么高级料理都好吃!他狠狠灌下半锅水,冲向桌边装好盘的蛙ròu,勇敢着忍着辣味在舌尖和嘴唇上烧出的疼痛大吃起来。
第84章 那些家属代班的日子
这个世界的变化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明显了。
傍晚住下的时候,天气还只是像突然从秋入夏一样,到夜里外面的植物再度疯长起来。虽然这株植物已经被压制了食人的本xing,可植物生长期间,jīng叶自然和人类争夺房中的氧气。更多新生的细蔓分化出来,将窗户裹得密不透风,也让这座小小的房间像是夏天生满池藻的闷热池塘,怎么呆怎么不舒服。
房里温度很快攀升到四十多度,空气又闷又湿,比起沙漠白天的gān热炙烤更难受。
客户热得快要脱水了,身体又没有适应环境的进化机制,晏寒江看他可怜,便把那缸养鱼的水让给他泡着。而他自己也不怎么好过——糙鱼和别的鱼不同,越是天热就越是胃口大开,晚饭才吃了半锅蛙ròu,到半夜就觉着饿了。
他本打算自己去厨下做个水煮鱼,刚要起身,睡在chuáng头的邵宗严却爬了起来,举着小拳头一边揉眼一边问:“晏兄你要去哪里?”
晏寒江的肚子发出轻轻的咕噜声,替他回答了这个尴尬的问题。邵宗严有点惊讶,撑着垫子站起来,踩着软软的chuáng垫朝他走去,后悔地说:“晚上做菜做少了,应该再做个疙瘩汤的。不过这么晚再吃大鱼大ròu的对身体不好,我给你弄点好消化的点心来。”
他飘飘悠悠地走在蹦chuáng一样弹软的大chuáng上,半天才前进一点儿,不用真元真有种走不出去的感觉。晏寒江看着都有点过意不去了,俯身过去拎起他,朝着他chuī了口气。
那副能托在掌心的身体就真像chuī了气儿一样长大,化成一个光溜溜的大人,落下时脚下一滑,便跪在了chuáng上。他下意识捞起chuáng单遮身,拽过所有的被单后才发现,晏寒江身上什么也没盖,上半身没穿着那层皮,下半身却变成了光滑的鱼尾。
难道晏兄也觉着尴尬了?不知为何,想到这一点,他心里倒生出了点愉悦的心态,仿佛恶霸调戏了民女似的,顺势摸了摸鱼尾。
鳞片又湿又滑,像凝了露水似的,可见这屋里热成了什么样子。晏寒江扯过chuáng单擦了擦尾巴,又给他抹了把手,将半身鱼鳞重新化成衣服,慢悠悠地翻下了chuáng:“我跟你去。这样热的天气,根本睡不着。”
他现在肚子又饿、jīng神又好,新陈代谢高到恨不能出去夜跑几圈。邵宗严也是刚从深定中醒来,就相当于连睡了几天才起,完全没有困意,爬下chuáng去换了身薄夏布袍子,倒了杯凉水喝,就去厨下做饭。
邵道长自幼学做养生菜,这么晚了绝不肯做大鱼大ròu,就是给糙鱼jīng吃也不例外。他在厨房冰箱里翻了翻,找出一盒没开封的鲜奶和几个jī蛋,就打算做个甜甜软软好消化的炒牛奶。
冰箱里还藏着艳丽饱满的黑樱桃,他原先在宗正小世界见过,但那时候看相挣钱来得艰难,一直没舍得买。如今看见满满一袋子摆在那里,便也舀出来一小碗打算熬糖水喝。
晏寒江过去拈起一粒樱桃尝了尝,觉着味道不错,就咬掉核,掐着樱桃梗把剩下半粒喂到了邵宗严嘴里。
樱桃活像糖渍过一样甜,煮糖水倒是可惜了,也不知无妄小世界有没有。邵宗严下忙着把净蛋清分进碗里,咽下樱桃之后就把头往旁边转了转,张开嘴说了声:“再来一粒。”
光滑的樱桃粒又填进嘴里,依然是挖去核的,汁水丰沛,甜得齁嗓子。跟着光滑柔软的樱桃ròu一起挤进来的却是糙鱼jīng难得温热的舌尖。
邵宗严的眼睛正盯着jī蛋,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狠狠吻住,脑后被一只手托着固定,口中混了樱桃汁的甘甜津液被毫不客气的卷走,手里那两只蛋壳连着蛋huáng也都掉进了蛋清碗里。不知是不是厨房里的空气都被植物吸走的缘故,他的头也有点晕,慢慢闭上了眼,感受着贴在身上的超乎寻常的热度。
不……这温度不对啊,怎么好像清蒸鱼出锅之后放了太久,变得温吞吞半热不热的感觉?晏兄的态度也不太对,毫无预兆地就上来了,平常不会这么急切地像要吃了他似的……
果然是生病了吧?邵道长被吻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竟还能分析出这么多,双臂一较力就把晏寒江推开,摸着他的额头问道:“晏兄你怎么发烧了?都已经这么烫了也不跟我说,救生包里有一些急救药品的。”
他从灶旁拎起包,找出一板退烧药就要喂给糙鱼。晏寒江捂着对于一条淡水鱼来说滚烫滚烫的脸,摇头道:“我不是发烧,是这里温度太高,身体活动xing不由自主提升了,也特别想吃东西。”
这不就是中暑吗?有了病也不早说,真让人cao心。
邵道长扔下退烧药,重新翻出一瓶仁丹给他灌嘴里,然后利落地拧开清凉油盒子,沾了两指头替他抹到额角。晏寒江嘴里含着又苦又凉的中药,苦着脸问:“你要喂也该喂丹药,喂这种难吃的东西作甚?”
……习惯了。不过想不到晏兄不敢吃中药啊,还挺可爱的。邵道长差点绷不住嘴角,连忙低头剔了几枚樱桃给他甜嘴,然后把蛋清碗里的两半碎壳和蛋huáng捞起来,打进牛奶和白糖,用水淀米分搅匀了,低下头认真地炒牛奶。
这厨房里的锅极好用,一点也不粘,小火翻炒了一阵,流动的奶糊便慢慢凝固,在锅心里堆成了一座小雪山,甜甜的奶香随着温度挥发出来,闻得人食yù大开。
若是给客人吃,这锅炒牛奶就该用玻璃盏盛,上面再浇上糖渍樱桃,色香味就都齐全了。不过给自己人吃就不用太讲究外形,直接拿不锈缸盆盛了,又从救生包里倒出一只大鱼缸,捞出鱼装进盆里扔回救生包,让炒牛奶飘在缸面上用凉水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