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炳也跪了下来:“臣附议,肯请陛下三思。”
高子辛的脸彻底黑了,他没想到,他的态度都已经如此明白,连徐衍都服了软,这二人居然还敢跟他唱反调!
他当然知道不能给商户太多的恩典,否者一旦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国库现在没粮,不找那些好欺负的商户下手,他要怎么筹粮?难不成去抄那些老臣的家么?
在心底冷冷一笑,高子辛悄悄给二人记了一笔,面无表qíng地说道:“既然二位卿家不同意,那不妨说说该怎么筹集军饷?”
“这……”二人瞬间哑了,根本想不出好办法来。
如今chūn耕刚过,别说国库,百姓家里也是没有多的存粮的。再说去年秋收的qíng况并不理想,百姓家里的粮食能不能坚持到秋收都是问题,向百姓征粮?
那是bī着老百姓造反!
思来想去,二人突然发现,让商户捐粮竟然成了眼下最好的办法。
可要让他们就这么松口,二人实在做不出来。于是二人悄悄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主意。
周韬说道:“陛下,臣不是反对让商户捐粮,臣只是觉得,国师的办法未免太抬举了那些商户。”
郑炳也说:“臣也是此意。”
高子辛冷笑:“二位卿家难道以为那些商户是傻子?不抬举他们,他们会舍得捐粮?既然你们都知道商户偷偷买官,难道朕不给他们恩典,他们就不会再买了吗?与其让他们偷偷买官,养肥了底下的官员,倒不如把粮食捐给朕,让朕用来养兵!”
高子辛把话说得如此明白,二人顿时忍不住心虚起来。在朝为官,完全两袖清风根本不可能,他们为官多年,每年也会收到下面送上来的各种孝敬。
这些是官场上的“习俗”,说来他们没什么大错,可真要追究起来,他们说的那些孝敬足以判死罪!
二人想到这里,脑门子顿时全是冷汗,却不敢擦,只能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高子辛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不禁叹息起来。他不过略作试探,想不到二人竟然真的心虚起来,可见平日里收到的孝敬不少。
不过,二人没犯过大错,对他也算忠心,没必要直接处置了。
更何况,眼下也不是时候。他刚刚登基,屁股下面的椅子都还没坐稳,若是立刻处置先皇留下的辅政大臣,不仅天下人会议论纷纷,史书上也不好看。
于是他亲自将二人扶起,嘴里说道:“二位卿家不必介怀,朕知道你们对朕忠心耿耿。”
二人心里虽然还有想在意,一直悬着的心却彻底落了下来。有高子辛这句话,他们就知道高子辛并未打算跟他们计较了。
不过,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凤瑄却突然开口:“臣府里倒是还有些余粮,愿意捐给国库。”
高子辛诧异地看着他,眼神却极为满意。
他需要的就是凤瑄这种懂得为他分忧的忠心臣子哪!若是满朝文武都能如此自觉就好了!
听见这话的徐衍三人却是心头一跳,下意识朝高子辛看去,见他一脸满意,嘴角似乎还带着笑,三人不得不立刻站出来表忠心。
三人齐齐说道:“臣家中也有些余粮,愿为陛下分忧!”
高子辛越听越满意,却不急着让三人jiāo粮食,反而说道:“捐粮一事,四位卿家不妨明日早朝再提。”
高子辛笑得高深莫测,捐粮这种事qíng怎么好私下里说,让他们四个专美呢?这种好事就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再说嘛,有了他们当表率,他倒要看看,到时候还有谁有脸不捐的!
四人都看出高子辛的打算,知道他是在算计满朝文武,可是他们知道了又能怎么办?这种事qíng又不能反悔!
想也知道,明天之后他们就要被满朝文武扎小人了。
徐衍三人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朝凤瑄看去,眼睛里的哀怨几乎要溢出来——国师,你可把咱们给害苦了哟!
凤瑄全当没看见,只专注地看着高子辛满足的笑脸,心qíng也跟着飞扬起来。
捐粮的事就这么成了定局,事已至此,徐衍三人自然不会继续劝说,反而开始忧心下面的人欺上瞒下。
周韬忧心道:“明日陛下旨意以下,必然会有商户主动捐粮,可若是下面的人误会陛下的意思,甚至趁机中饱私囊,怕是会生出祸端。”
他刚说完,徐衍就说道:“这有什么?到时候直接下旨,让当地驻军统帅督管此事,商户捐出的粮食是要充作军饷,其他人想要伸手,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郑炳却说道:“这的确是个办法,怕就怕当地驻军统帅和当地官员勾结,láng狈为jian,最后害苦了百姓不说,还要累及高子辛的名声。”
最后还是凤瑄提议道:“不若从天子亲卫中抽调出人手,派往各地督管此事。”
他这话一出,徐衍的眼睛率先亮了。
天子亲卫都是从勋贵之中选拔,虽说风光,挣取功劳的机会却少。可若是让他们去督办这件事,一旦事qíng办好了,不仅是份不小的功劳,在百姓中的名声也好听。
再者,他们去督办这事,必然要跟当地富商接触,好处绝对少不了!
这可是肥差!
不仅他看出来了,周韬和郑炳也看出来了。于是二人立即提议,光是武将还不行,得加上文官随行!
高子辛也不拒绝,直接招来贺坤,让四人详细商议,确定人选,然后直接拟旨盖印。
待得这事彻底定下,时间已经到了傍晚。高子辛一高兴,gān脆留了几人一起用膳。
他的话一出,凤瑄的目光就凉凉地朝徐衍等人身上看了过去,对于这些电灯泡格外不满。用膳这种美事他跟高子辛两个人就行了,这么多人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即便他再狂妄,也不可能直接把人赶走,只能独自在心里憋气。
用过晚膳,徐衍等人一齐出宫,凤瑄虽有些舍不得,却也不好留下,只能深深地看了高子辛一眼后,和徐衍等人结伴出宫。
这些人走后没多久,贺氏就派了人来请高子辛过去。
高子辛愕然地看着欢喜:“你是说,母后现在想要见朕?”
不能怪他惊讶,自从他登基以来,太后贺氏怕他太累,从未主动让人来请他。如今突然要见他,必然是有重要的事。
于是高子辛不等欢喜点头,便又说道:“既然如此,朕这就去见母后。”
两刻钟后,高子辛来到太后贺氏居住的慈宁宫。
高子辛乖乖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行了,快坐下吧。”贺氏仔细打量着高子辛,见他似乎瘦了些,不禁眉头一皱,“陛下万金之躯,怎么也不好好保重身体?”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凌厉地she向欢喜,语气变得更为严厉:“欢喜,你究竟是怎么伺候陛下的?怎么让陛下瘦了?”
欢喜吓得赶紧跪下请罪:“奴婢该死!”
高子辛偷偷打量着贺氏,见她似乎真生气了,赶紧对欢喜说道:“欢喜,你先出去。”
现在贺氏明显正在气头上,欢喜要是留下来说绝对没好果子吃。高子辛知道他忠心,可不希望他白白受罪。
“你还护着他!”贺氏嗔怒道,却也没真的拿欢喜撒气,只说道,“行了,都退下吧,哀家跟陛下有话要说。”
欢喜感激地朝高子辛投去一眼,暗自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更加忠心,决不能让高子辛再瘦了!
宫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很快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太后贺氏和高子辛。
高子辛见她连人都遣走了,显然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不禁忐忑起来:“母后,您要是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贺氏挑眉看他,目光难得的带着几分严厉:“哀家叫陛下过来,就是想问问,那个涟漪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打算怎么处置?”
说起涟漪,贺氏就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她活到这么大,如此胆大妄为还不知礼数的女人还是第一次遇见!她管理后宫,自从涟漪高烧昏睡醒来被人察觉有异,消息就报到了她这里。只是当时她并未想到借尸还魂的可能,虽让人盯着,到底没太放在心上,这才让涟漪钻了空子,跑到了高子辛面前。
当她得知涟漪被高子辛钦点为贴身大宫女的时候几乎悔青了肠子!
高子辛势她唯一的儿子,从怀孕开始,她就一直小心翼翼,生怕他被人害了。好不容易等他平安生下来,她又担心高子辛夭折,活得越发小心翼翼。
虽说她的身份是继后,可是算起来,她自打进入这宫廷就从未快活过,反而一直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等高子辛渐渐长大,先皇的疑心病已经越来越重,起先还是斥责那些长大的儿子,到了后面更是直接下杀手,毫不留qíng!
她怕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也成了倒霉鬼,又小心翼翼地教导高子辛藏拙,免得他被先皇嫌疑。
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先皇病逝,高子辛成了皇帝,她成了太后,却也不敢松口气。
国家已经被先帝糟蹋得不成样子,她和儿子头顶悬着不知道多少把利刃,哪里能安心?
即便身在后宫她也知道,天下想要造反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一不小心,宫里就可能混入刺客,杀了她辛苦养大的唯一儿子!
所以自从知道涟漪成了高子辛身边的宫女,她就对涟漪起了杀心!
不管涟漪是刺客,还是什么东西,她故意接近她的儿子就是心机叵测!
要不是顾忌高子辛,怕高子辛多想,她早就下手了!
原本她是打算,等高子辛下了早朝就跟他见一面,亲自问他对涟漪的想法,哪知道高子辛竟然偷偷跑去了国师府,到现在才让她等到机会。
而下午的时候,涟漪竟然又闯了大祸!
这样的女人就是祸害,决不能留着!
太后贺氏心里打定主意,就算高子辛不愿意,她也要杀了那涟漪。她说完刚刚那番话就看着高子辛,等他的答案。
高子辛却是有些犹豫,他一开始让留着涟漪在身边是为了涟漪身上的金手指,可是如今001已经不见了,留着她倒是没了用处。
不过,既然涟漪身上的金手指是所谓的记忆,那他倒是可以让人将涟漪抓起来,命人严刑拷问!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消失已久的001却突然出现,出声阻止了高子辛:“宿主不可!涟漪为穿越者,如果严刑拷问,她很可能带着金手指继续穿越!”
乍然听见001的声音,高子辛甚至来不及问它之前去哪儿了,便急急问道:“什么意思?”
听见高子辛的声音,001莫名心虚起来:“额……意思就是……她可能带着金手指再次借尸还魂,到时候麻烦更大。”
这样的答案让高子辛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难道说,朕还得好好养着她?你不是什么金手指掠夺系统吗?就不能把她身上的金手指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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