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这事被太傅发现,钱弼被打了一顿板子后就被撵回家了,从那以后他们便再也没见过。
高子辛最近琢磨着开店做生意,就忍不住想起了这个人。
他记得,当初钱弼给他当伴读的时候,看的那些账本就是他自己铺子里的。那个铺子原本是他母亲的嫁妆,因为钱弼喜欢做买卖,就死乞白赖地从他母亲那里要了过来,整天盯着,梦想着赚大钱。
二人私下里说悄悄话的时候,钱弼还曾经给他说过自己的梦想,无非是什么要当大梁最有钱的商人什么的。
高子辛想开店做生意,但是他现在手里能用的人实在太少,就想起了钱弼。
不管怎么说,两个人毕竟是曾经一起读书的jiāoqíng,就算他为了藏拙没少害钱弼被打手心,钱弼应该也不会记恨他的吧?
然而高子辛想不到的是,钱弼这会儿正在家里敲着腿,一边对着账本一边飞快地打着算盘。一听说陛下召见,他立马吓得算盘都给摔了。
揪着小厮的衣领子,钱弼的眼珠子都瞪圆了:“元宝!你把话说清楚?外边儿真是来了天使,说陛下要见我?”
元宝飞快点头:“是啊是啊,管家派来的人是这么说的,还说让少爷你赶紧换好衣服出去呢!”
钱弼闻言,圆乎乎的脸瞬间皱成了包子,一边愤愤地让元宝帮他换衣服,一边小声抱怨:“元宝我跟你说,那人满肚子坏水儿,他见我肯定没好事儿!”
元宝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声音都在抖:“二少爷,这话可不能说啊!您还是别想了,说……说不定是好事儿呢。”
“不可能!”钱弼气呼呼的,“以前我当他伴读的时候,坏主意全是他想出来的,可是最后挨打的全都是你家少爷我!我现在屁股这么大,肯定是因为当年被打多了板子!”
元宝目光复杂地看了眼钱弼胖乎乎的身体,心说少爷你平时少吃点ròu多走动走动,别老坐着不就行了。
只是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
钱弼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惜皇帝召见,不是他不愿意就能躲过去的,只能抱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心qíng告别了元宝,跟着天使入宫去了。
一路上,他还不忘打听。
先把准备好的丰厚荷包往天使袖子里一塞,见对方收了,顿时松了口气。然后他就听见对方小声说道:“钱二少不必忧心,应该不是坏事。”
只是具体是为了什么事qíng,他其实也是不知道的。
他只是想着,钱弼曾经是高子辛的伴读,如今高子辛特意召见,钱弼日后或许就要飞huáng腾达了,所以他才特意卖了个好。
钱弼微微放了心,只是一想到高子辛以前gān过的那些事,他又觉得手心屁股都在疼!
好不容易走到勤政殿,钱弼就看见了欢喜。
欢喜朝他眯眼一笑:“请随咱家来。”
欢喜对于钱弼算是个熟人,钱弼一看见他,就忍不住想起他那个满肚子坏水儿的主子。
然后没多久,他就见到了高子辛。
他进去的时候,高子辛正在把玩一件七彩琉璃瓶。瓶身造型优雅别致,犹如古典侍女,散开的裙裾呈现七彩色泽,晶莹剔透,璀璨夺目。
钱弼一看,顿时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做工,这颜色,实在是……实在是……巧夺天工!
这可是难得宝贝啊!
再看高子辛竟然就这么随意地拿在手里看,也不怕掉在地上摔了,钱弼顿时觉得一颗心在滴血。
他就知道,只要一看见这家伙就准没好事!
不过,他还是qiáng咽下心头老血,规规矩矩地行礼。高子辛看着他这副模样,凤眼一眯,瞬间笑成了狐狸。
第46章 两个jian商
钱弼生得比高子辛还要矮点儿,浑身ròu呼呼的,跪趴在地上的时候模样特别滑稽,尤其是那圆圆的屁股特别明显。
他从小就这样,胖乎乎的,所以以前给高子辛当伴读的时候,高子辛心里压抑,就老戏弄他,以至于钱弼现在都还有非常厉害的心理yīn影,一看见高子辛就觉得没好事儿。
高子辛笑眯眯地让他起来:“行了行了,别跪了,赶紧平身吧。欢喜,赐坐。”
欢喜立刻搬来椅子请钱弼坐下,钱弼站战战兢兢地坐了心里依旧七上八下。换成以前他还是高子辛伴读的时候,还敢直接问高子辛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如今君臣有别,一些话就不能随便说了。
高子辛原本还等着他发问呢,见他不开口,反而畏畏缩缩地坐在椅子上,顿时心qíng就有些复杂。
钱弼可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他挑挑眉,拿着那件七彩琉璃瓶:“钱弼,你觉得此物如何?”
钱弼起先还有些忐忑不安,怕高子辛肚子里又在冒坏水儿,这会儿高子辛一说话,他的注意力就再次放在了琉璃瓶上。
然后他的眼珠子就转不开了,目光近乎贪婪地黏在上面,直勾勾的,还越来越亮,就跟登徒子看见了绝色美人似的。
钱弼看着看着,就差流口水了,嘴里还老老实实地奉承道:“陛下的东西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
是不是最好的他反正不清楚,不过这东西确实是他见过的琉璃器里最jīng巧璀璨的,说是巧夺天工也不为过。
高子辛听着挺满意,又问他:“那你觉得,此物价值几何?”
咦咦咦?高子辛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要把这玩意儿卖了?
钱弼心里猜测着,一双眼睛越来越亮。若是他把这东西买下来,再卖出去……嘿嘿嘿嘿……
他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特别猥琐。
高子辛不禁皱了皱眉,这小胖子想哪儿去了?什么表qíng这是?不怕朕治他一个欺君之罪吗?
好在,钱不很快清醒过来,表qíng也变得严肃起来,他试探着问:“陛下的意思是……”
钱弼也是突然响起眼前的人是谁,小时候被坑惯了,这会儿可不敢掉以轻心。
高子辛懒得再跟他绕圈子,直接说出自己的打算:“朕打算在京城里开一间多宝楼,售卖各类奇珍异品,比如这件琉璃器,你觉得如何?”
“这个……”钱弼惊讶得眼珠子都瞪圆了,他没听错吧?高子辛作为一国之君,竟然要开店做生意!
明明以前小时候,高子辛没这个爱好啊!
钱弼惊疑不定,却也不敢贸然说不行,纠结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陛下能告诉糙民原因吗?”
高子辛看向他的眼神顿时有些嫌弃:“户部尚书钱庸不是你父亲吗?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国库空虚?朕就是想建个藏文馆想练个兵都没银子呢,不想点儿办法赚银子怎么行?”
钱弼顿时不说话了,高子辛最近做的那些事qíng他还是知道的。比如允许商人捐钱粮换科举资格,再把收来的钱粮充作当地军饷什么的。
显然是国库太穷,已经把高子辛bī得没办法了。
他当时听着,心qíng也有些复杂,毕竟以前在一起读过书,虽然时间不长,留下的记忆也不怎么美好,但是总归有几分jiāoqíng在,他也一直记得宫里那个jīng致得像是小姑娘一样的皇子殿下。
于是他一想着高子辛的难处,热血一涌,脱口就说道:“若是此种奇物能有更多,必定不愁销路。陛下可寻找经验丰富的掌柜管理店铺,只要卖之前多加宣传一番,必能将此物卖上一个天价。”
高子辛满意地微微一笑:“你说得不错,所以朕决定,此事就由你来总理,如何?”
钱弼顿时垮了脸:“什……什么?陛下,这个万万不可啊!糙民一介白身,怎能担此大任!陛下还是另择高明吧!糙民听说,户部里就有不少这方面的人才!这姜还是老的辣,糙民跟他们比起来完全不够看哪陛下!”
高子辛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语气变得有些危险:“怎么?你就这么不愿意给朕做事?”
钱弼yù哭无泪地跪在地上:“糙民不敢!糙民只是怕办砸了事qíng,耽误了陛下的大计,请陛下三思!”
他说着说着,gān脆把自己狠狠地贬低了一番,词儿都是现成的,他家里的父亲和大哥整天没少嫌弃他,那些词儿他都听得耳朵长茧子了,这会儿张口就来。
高子辛听着听着就有些不耐烦了,gān脆打断他:“行了,这些话是你父兄说的吧?你就直接这么拿来糊弄朕,难不成真不想为朕分忧?”
钱弼更加yù哭无泪,他就知道,高子辛找他准没好事儿!
他可不觉得高子辛懂怎么赚钱,把这种大事jiāo给他,办好了也就罢了,若是办砸了可怎么办?更何况,这铺子是高子辛的,到时候还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光是他家里的父亲和兄长就不知道会怎么收拾他!
钱弼越想,越觉得这是个苦差事,绝对不能沾!
于是他脑子又转了起来,开始琢磨着要怎么才能推掉这事。
只是没等他想出好办法,高子辛又开口了:“你要是没想到好借口,不妨先听听朕的打算?”
钱弼只能乖乖听话:“陛下请讲。”
高子辛便说道:“朕并非只是心血来cháo才想开这么一间铺子,朕希望将这铺子开遍天下,而且,这铺子打的是内造局特供的招牌,其中所售器物,也都会打上内造局监制的戳。你觉得,它能日进斗金吗?”
这个必须能啊!
钱弼突然就动心了,内造局的大名他知道啊!这部门还是先帝心血来cháo特意弄出来的,里头几乎汇集了全天下最好的匠人,以至于凡是内造局出来的东西,一旦拿到外面都能卖上天价!
可惜先皇很少赏赐,大臣就是想得一件半件的都不容易,所以才有人铤而走险,gān起了偷盗宫中之物的不法勾当!
京城的各大世家,几乎每家里面都偷偷藏着这么一两件出自内造局的东西。
若是高子辛真的要把内造局出产的东西光明正大地卖出去,那慕名而来的人怕是不知凡几!
不过,钱弼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他忧心道:“可是陛下,到时候若是有人弹劾……”
高子辛早就想到办法了,一点也不担心这个问题,特别高深莫测地说道:“你放心,此事朕自有办法。你只需要说,你愿不愿意替朕总理这些事qíng便是。”
钱弼纠结了一小会儿,终究还是没忍住内造局的巨大吸引力:“陛下有命,莫敢不从!这件差事,糙民接了!”
高子辛这下彻底满意了:“行,这块牌子你拿去,以后你就算是朕的商务总理,和内造局总管李英就算是同僚,你负责一应的对外商务,平日不用上朝,只需入宫向朕汇报账务qíng况。”
钱弼接过欢喜捧来的一面铁牌,见上面一面是“商务总理”四个大字,一面是他的名字,最下面还有一个可做印章之用的小小篆刻。
仔细看过后,他小心翼翼地将牌子收在身上,心里却忍不住吐槽——居然都不是金的,陛下真是太吝啬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昕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