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儿沟发家记_南侠小展【完结】(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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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和官差jiāo涉完,脸上看不出表qíng。
江逸像个闷葫芦,王小五早就憋坏了,看到云舒回来终于狠狠地喘了口气,一迭声地问:“怎么样?怎么样?成了吗?”
云舒摇摇头,沮丧道:“逸哥,真让你说准了,咱们今天恐怕回不去了。”
江逸还没什么表示,王小五先急了,“怎么的呢?买地是好事啊!莫不是差爷不给办?”
“并非是他们,只是咱们没赶巧,孙主薄今日去别处测量土地了,过晌去的,回来后就不早了,想必得明日才办公。”
王小五明显有些失望,像只淹水的小jī仔。
江逸想了想,对他说:“我们要住一晚,小哥若是不方便可以提前回去,车钱照付。”
云舒也点头说:“今日确实是我兄弟二人思虑不周,却是连累了小哥。”
被东家这样客气地对待,王小五倒不好意思起来,忙摆手道:“可别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刚刚您也说了车钱照付,说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
云舒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问道:“那小哥是决定先走一步?”
王小五又想了想,说:“左右家里没事,我也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得了,我就陪二位多等一日吧!”
他爹曾经说过,对于不让你吃亏的东家,你更不能亏待了人家,到最后你不会真的吃亏。王小五虽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却坚信他爹是肯定不会说错。
对于他能留下来,江逸和云舒也挺高兴,终归是知道些根底,总比现找的好。
接下来,他们又在住上发生了分歧。
王小五的意思是在城墙根随便找个避风的地方凑合一宿就行,以前遇到类似的qíng况也是这样做的,谁都不富裕,也没人挑理。
云舒也觉得不该花钱住店,他如今已经不是月银上百两的嫡少爷了,他比谁都清楚。可他不想让江逸吃这份苦,一时又想不到好的办法。
江逸想起小时候外婆讲过,以前她和外公去省城做生意,晚上舍不得花钱住旅馆,俩人就凑合着在桥dòng里睡。他们在下面睡着,上面老旧的火车“卡嚓卡嚓”开过,就连梦里都是火车的卡嚓声。
那时候江逸觉得蛮好玩,现在只觉得心酸。
他叹了口气,说道:“还是住店吧。你们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今日的qíng形你们也看到了,明日咱们在县衙办事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口舌。如果不好好养jīng蓄锐,打理得体面些,事qíng怎么能成?”
一席话说得两人面上动容,江逸再接再厉,“更合况,云舒和我都不算壮实的,这一宿若着了凉生了病,你们算算看病买药的钱够住几回店的?”
对于江逸的好口才,云舒惊讶又叹服,“行了,经你这么一说,不住店就是làng费钱又耽误事了,谁还敢不住?”
王小五虽然也认可了,但他还是最后争取道:“不如二位东家去住店,我就在车上凑合一宿,我整日里赶车,把车当家也惯了。”
直到此时江逸两人才真正接受了王小五,赶车期间他的吃住都是东家负责,包括牲口的糙料、车的占地费,一进旅店还真不光是他们仨的房钱。
王小五是真心实意地想给他们省钱。
云舒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暗笑,“行了,还怕我们克扣你车钱不成?”
王小五孩子气地撅着嘴,愤愤地看了江逸一眼,“都说看着不常说话的人实际才真能说,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云舒亲昵地拍了下他的脑门,“你倒编排起东家来了!”
王小五捂着脑门“嘿嘿”傻笑——他是发自内心地高兴,自从他爹死后,他已经很久没这样笑过了。
小五突然聪明地想着,即使这次东家不给车钱,他也觉得值了。

第14章 买山难

事实证明江逸的考虑并不多余。
第二天两个翩翩美少年收拾得神采奕奕去了县衙,还没说话办事就先让人高看了一眼。
孙主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看上去慈眉善目,对江逸他们也和善,一听说他们打算在枣儿沟买地,不仅不为难反而很高兴。
然而,当江逸说明意向之后,孙主薄翻地契的手却停了下来。
“后生是说……你要买枣儿沟北面那俩土包?”孙主薄的表qíng惊讶极了。
“是的,我想买下那两座…土包。”江逸因为他对土山的称呼忍俊不禁,“只是不知这价钱如何?”
孙主薄夸张地笑皱了一张老脸,“今儿个老朽还真是听了件稀罕事儿!咱们这偌大的广昌县,还没有人想买那土山。后生你来和老人家说说,你为啥要买那个要啥没啥的土包?”
江逸被人这样调侃他也没恼,反而平静地说道:“自然有用。”
孙主薄连连摇头,“后生啊,老朽劝你若有余钱还是正正经经买上几亩好田,娶个媳妇生个娃,日子多美,何苦和那山过不去?”
老人家喝了口水喘了口气,继续道:“咱们广昌别的不缺,就山多,那上面除了石头就是糙根树根,地都种不了。莫非你想要的那个就藏着金子不成?”
江逸只是笑,不说话。旁边的云舒从始至终都没开口,一副全凭江逸作主的样子。
老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也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于是把桌上的土地薄子收起来,叹口气,慢慢地说道:“买山地的事咱们广昌并无先例,老朽可是作不了主,二位后生还得去请示县太爷才成。”
江逸眉头微皱,隐隐地有些不耐烦,正要说什么,却被云舒扯了扯袖摆。
云舒对江逸使了个眼色,然后对孙主薄道了谢,俩人这才出了办事厅。
这个办事厅设在县衙中,最前面那个收拾的不错的小院就是县令办公的地方。
江逸本打算一鼓作气,去见县令,云舒却有不同的想法。
云舒沉吟片刻,说道:“逸哥,我觉得事qíng并没有那么简单,咱们还是先合计一二罢。”
江逸皱了皱眉,不明所以。
云舒也是无比挫败。想他苏家本是百年旺族,他云舒又是这一辈的嫡子,他想办什么事不是有人做好了送到他手边,哪里经历过如此波折?
江逸这时候也回过些味儿来,想来古代办事更是讲究“人qíng”一说,若是他们俩这样一穷二白地过去,恐怕连县令的面都见不到。
“是不是要先去找一下你那个同窗?”
云舒点点头,压低声音,“他叫李海,是县令之子,想来靠他引荐至少李县令会见上一面。”
“那咱们先去置办些礼物吧,你那同窗喜欢什么?”
“不用花钱买,我有现成的。不过我得去学堂取,正好也看看李海在不在。”
江逸并无异议,左右今天不算晚,去趟学堂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小五把两人送到学堂,然后和江逸一起在门口的大树下等着,云舒一个人进去。
江逸看了小五一眼,见他并无丝毫怨愤的神色,稍稍安了心,想着到时候给他按双倍的工钱结算。
“东家呀,这就是学堂啊!”小五一脸敬畏的样子,又忍不住使劲巴着脖子朝里面看。
今日正逢学内休沐,进进出出的学子无一不挺胸抬头,脸上带着股倨傲之色。偶尔有人朝两人站立的地方看上一眼,多是露出鄙夷的眼神。
小五“哼”了一声,委屈地撇嘴,“什么嘛,也不过如此。”
江逸并没有嘲笑他的口不对心,反而赞同地说道:“的确没什么,如此肤浅将来也难堪大任。”
说实话小五没听太懂,不过他听出来江逸是在向着他说话,于是对这个神仙似的东家更崇拜了。
“东家,你也是读书人吧?也是在这里上学吗?”
是读书人没错,不过……“并没有在这里上学。”江逸暗自笑笑,说起来他上辈子的学龄比这辈子的年龄都大。
俩人在这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当然大多是小五说,江逸时不时“嗯”一声或摇摇头。
学堂里,云舒从自己学舍的阁子里掏出一个严实的布包,一层层揭开,露出一方造型大气的砚台。
这就是他打算送给李海的礼物。
说起来他和李海还是因为这方端砚熟识起来的。这是云舒十四岁考秀才中了蔚州案首时父亲给他的奖励。
家里被查封时,他大着胆子把这方砚台藏进里衣里带了出来,却一直舍不得用。有一次夜里思念家人,云舒将其拿出来擦拭,正巧被李海看见。
于是李海知道了他的身世,并对这方端砚爱不释手。说起来他也只不过是小小的县令之子,这样的好东西可是见都没见过。
云舒本不吝啬东西,但这个却不同,因此只能对李海的喜爱视而不见。
这次要求人办事,少不得要割舍它了。
“父亲,希望您的在天之灵保佑我们一家,从此顺顺利利,再无波折。”云舒小声地呢喃道。
另一边,江逸他们等了好一会儿,小五早就无聊地靠着树gān打起了盹,就连江逸也有些着急。
想着云舒是不是没找着人?或者李海不愿帮忙?要不就是见到师长多聊了几句?可别和人起了冲突才好。
就在他胡思乱想地时候,门口终于出现了云舒的身影。
进去时是一个,出来时变成了两个。
江逸看着那个笑容满面一脸世故的年轻人,不由地皱了皱眉。如果这位就是县令家公子的话,那县令的人品……江逸忍不住为接下来的行动捏了把汗。
李海收了可心的礼物,整个人chūn风满面,见人就多了三分笑。
“这位就是苏贤弟的兄长吧!不好意思,让你久等,实在是太久没见到苏贤弟忍不住多聊了两句。”
云舒嘴角抽搐,什么太久没见,也就十来天而已;什么多聊了两句,明明是你抓着砚台看了又看。
江逸无所谓地点点头,心里却对他的讨厌多了三分。
就连小五都失望地低下头,不愿再多看一眼。原本他还对传说中的县太爷的儿子抱有很大好奇心,这些当官的对他们来说就像天上的人似的,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
不过,现在看来……甚至都比不上两个东家的头发丝!
几个人各怀心思,很快到了县衙。
李海停在院门处,上上下下仔细整理好了衣衫,收敛了喜色,又细细地嘱咐了两人几句话,这才带着人往里走。
江逸侧目看着,觉得有点好笑,若不是亲眼看见他怎么也想象不到儿子见亲爹也要这么“隆重”。
好在,李县令在儿子的“朋友”面前还是给他留了几分面子,没把他们拒之门外。
可是,当江逸说明来意之后,李仁贵的脸色就沉了这来,gān脆地说道:“不可。”
江逸根本没有什么上下等级观念,见他连原因都不问就这么gān脆地拒绝了,两日来的憋闷心qíng再难压抑,“县令大人,您都没问我为什么买山,是不是对当地百姓有利,就这么一口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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