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儿沟发家记_南侠小展【完结】(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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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起伸展手臂,轻轻地把他往怀里搂了搂,又很快放开,“咱爹在么?”
江逸指指西间的大屋,“屋里呢?有事啊?”
苏云起点点头,走到长辈们屋前,恰好江池宴从屋里出来,似乎也有话对苏云起说。
苏云起恭敬地叫了声“爹”,忧心忡忡地说道:“这场雪来得太猛,我担心……”
苏云起的担忧也正是江池宴所想,他摆摆手,“坐下说,小逸也听着。”
江逸应了一声,三人落座。
夏荷从里屋出来,拎着一壶热茶。
江逸赶紧接过去,责备道:“身子这么重了,可得小心些。”
夏荷怀着六个多月的身孕,身材胖了不少,皮肤却更显得白皙温润,笑起来更加温和,“倒个水而已,不碍事的。逸哥儿不是说了吗?要适当运动。”
“在院子里走走就好,烧水就算了,万一再烫着。”即使夏荷不说,江逸也知道她最近脚肿得厉害,手也时常发麻,小六和梅子都不在,身边也没个人照顾,一切都得小心着。
江池宴接过江逸递的茶水,看了看苏云起,说道:“给小六去信,让他先回来。”如今天气变化快,若再晚些恐怕得堵在路上。
夏荷连忙说道:“世伯,我没事,不用让六哥提前回来,可别耽误了正事。再者说,离车队回来也没多少天了,不用特意麻烦这一趟。”
江池宴放下茶杯,沉吟道:“小川和二牛恐怕要多耽误些日子。”
江逸和夏荷一脸困惑,苏云起接口道:“这天气若是放飞信鸽恐怕会冻死饿死,依孩儿看来,不如托余家商队传信。”
江池宴赞许地点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信直接送到蔚州,想来会比小川他们还要早到些,这样正好在蔚州把他们拦下来。跟他们说,让小六先回来,药材也不用拉到祁州,无论贵贱就在蔚州卖了,多买些粮食,尤其是豆子小麦这些不怕cháo又管饱的。”
到这里,江逸也听出几分意思来了,提议道:“让云舒把咱家的芋头、南瓜加工成粉全送过来,那个糖份高,非常时刻比一般粮食更能补充体力。”
“还有抗寒救疾的糙药,趁着价钱稳定要多收些。”苏云起补充道。
江池宴点头。
夏荷也在一旁听着,慢慢地回过味来,不由担忧地抓紧了手里的帕子。
江逸看到了,正要安慰她两句,恰好苏白生从卫所回来,眼睛眉毛上都是雪。他走得急,后面一个小兵颠颠地撑着伞都没追上他。
江池宴心疼得不行,也不顾众人在场,直接给他把湿淋淋的外套脱下来,然后是鞋袜,全程黑着脸。
苏白生自知理亏,半点没反抗。
江逸早就机灵地跑到爹爹们的房间里,从柜子里拿出小爹的棉衣棉袜,又从chuáng底掏出新做的毡鞋——这些平时都是他亲手打理的,自然花不了多少时间,等到他拿着东西回到前厅的时候,湿衣服刚被扒下来。
江池宴把人扒完就不管了,在一旁皱着眉头生闷气。
苏云起和江逸两个人伺候着自家小爹把衣服换了,又给他倒了杯热茶。
自家亲叔叔,夏荷也没什么可回避的,她把湿衣服接到手里,素白的手一攥,一手的手渍,不由心疼地问道:“小叔这是一路从卫所走回来的?”
苏白生偷眼看着江池宴,诺诺地不敢说话。
跟着他回来的小兵咕咚咕咚喝完苏云起递的热茶,热切地看着苏白生,巴巴地说道:“原以为苏大人是文人,没想到脚下工夫也这么好,竟然不比我们将军差多少,我在后面打着伞追着一路都没追上呢!”
江池宴的脸更黑了。
苏白生悄悄抓住他的衣袖,妥妥地示弱。
江逸转着乌溜溜的眼睛往俩位爹身上扫了一圈,笑嘻嘻地解围道:“小爹,您这么急匆匆地从卫所回来,是有什么急事么?”
苏白生连忙点头,像个孩子似的,“我想着燕王那边总归有秦大人上折子,用不着我多cao心。世子这边咱们要说上一句,恐怕还得托他请些医者。”
江逸讶异,“有这么严重么?”
苏白生恢复了沉稳的样子,点头道:“恐怕比我们想象得还要严重。”
这场寒流来得突然,许多牧民都没来得及卖掉多余的羊储备下过冬的粮食。因此,今年受冻挨饿的不仅仅是牛羊马匹,还有人。

第166章 短暂的欢乐

千百年来,无论科技发达与否,人类在同大自然的抗争中总是后知后觉。
第一场雪,仿佛只是一场小小的预警,告诉人们寒冬将至。
第二场雪,雪势凶猛,持续时间却不长,所以尽管牧民们或多或少有些损失,但大多数人并没有放在心上。
秦同知秦大人递给北平的折子如同石沉大海,连个回响都没听着。
就在江家人心急火燎之时,小六终于回了大宁,向两位长辈禀报了粮食和药材的收购qíng况。家里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又过了半个月,小川和二牛也回来了,带着整整五千斤粮食、三大车药材,福子利用职务之便,趁着天黑给他们开了城门,那天晚上大宁gān道的车轮声响了一整夜。
在哈口气都能结成冰的时节,小川擦着汗珠跟苏云起核对斤称。
江逸也从被窝里爬出来,跟着运粮的车子跑来跑去,跑到最后一辆也没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于是他又跑回小川那里,问道:“南瓜粉带了么?哪车是?那个不能受cháo,得单放。”
小川摇摇头,回道:“云舒说今年的南瓜收得晚,再加上yīn天多晴天少,还没来得及打成粉,我见信里说粮食要得急,就自作主张先回来了。小逸,你看这些粮食先用着行不?云舒说一旦南瓜粉磨好了,便托余家商队专门走一趟给送过来。”
说这话的时候,小川脸上带着愧色,显然是觉得自己没把事qíng办好。
江逸想起自己刚刚那个急切的样子,倒让小川误会了,连忙解释道:“这个不打紧,我只是想着若是带来了就得找个阳面屋子单独放着,倒不是非要它不可,这些粮食足够了,你们能在短短几日之内筹到这么多,真是大本事!”
小川这才松了口气,笑道:“多亏了余大少爷,他把自家库房里都搬空了才凑上这个数。”
苏云起和江逸相视一笑,之前捎信时也跟余文俊提过,想来他也会有所准备。
除此之外,朱高炽那边也有了动静。
一直以来,他对江逸总是无条件地信任,尽管燕王幕僚个个引例论史分析大宁这场雪只是平常而已,朱高炽还是依照江逸信里说的,在民间征召了数十个德才兼备的大夫,差人悄悄地送到大宁,连他们暂停的宅子都安排好了。
朱高炽这一番动作并没有瞒着燕王,想来也是朱棣默许的。
江逸一时感慨万千,更加坚定了“朱高炽无论为君为友都很够意思”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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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宅早起贪黑地囤积粮食、商量对策,糙原上的牧民们也不紧不慢地做起了过冬准备。
街头巷尾一天到晚都回dàng着“卖炭、无烟炭、好炭”的叫卖声。
早在第二场雪下来的时候,江逸就作主把宅子里住人的几个屋子改成了土炕,一天三顿做饭的工夫就能让屋子里暖起来。
不过,为了保险他还是买了许多木炭,谁知道关外的冬天会冷到怎样天怒人怨的程度,家里这些人大多是在应天住惯了的,若不收拾得暖和一些怕是不好过。
第三场雪就是在这个时候下来的。
这场雪看似不大,却粘粘糊糊地下了三天三夜,一直下到人们连新鲜劲儿都没有,gān脆都窝在家里烤火吃豆子聊闲天。
第四天早上,人们从暖烘烘的屋子里醒来,终于听不到“簌簌”的落雪声了,于是迫不及待地穿好衣服想要出门,却发现房门怎么推都推不开。
苏云起把窗户打开,发现白绵绵的雪竟然悄无声息地堆积到了窗台的高度。
江逸惊得张大嘴巴,虽然他两辈子都是北方娃,可是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俨然是《冰河世纪》的节奏!
苏云起从窗户跳出去,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等他站定了一比划,积雪埋到了大腿根。
苏云起勾着唇,对着江逸伸出双手,“要出来么?”
“不、不,”江逸头摇得跟个拨làng鼓似的,“我还是等会儿吧!”
并排的其他屋子里,哥几个先后从窗户跳出来,“咯吱咯吱”地落到雪地里,被雪埋住,苏云起和二牛高一些还好,小川、小六还有江二柱连胯都陷了进去,想挪一步都困难。
王小五和江逸一样,看到这个景象根本没敢从屋里出去。
大伙左右看看,不约而同地笑了。
江逸都替他们冷,他脑子一转,招呼道:“你们这样可不行,就算有功夫,时间长了腿也容易落下毛病。你们先进屋,裹上毛皮护腿,再把油布衣服穿在外面,既暖和又不会湿了衣服。”
这两样东西他们家都是现成的,毛皮护腿是为了他们骑马fèng得,羊毡贴着兔绒,舒适又保暖。油布衣服是取蜂蜜时做的,一人一身。
江逸明白的生活常识,几个惯常走南闯北的爷们自然也懂。哥几个没打算逞能,他们撑着胳膊跳回屋里,按照江逸说的加装备去了。
等到爷们儿们冒着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把三进的院子收拾出一条条能过人的道路来,时间已经接近晌午,该做午饭了。
早上就没吃,又gān了这么一大通活,哥几个早就饿了。
孩子们也饿得快,刚一解放就冲到江逸跟前“逸哥/爹爹”地喊着饿。
江逸直接用和面的搪瓷大盆加着羊奶冲了一大盆蜂蜜水,让二牛端到前厅给大家分着喝。与些同时他又点起小灶,又快又稳得给夏荷蒸了一小锅水蛋,加上两个孩子,刚好三个人的份。
做完这些,江逸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时候王小五已经引燃了大灶,往锅里加上水,眼巴巴地等着江逸下一步吩咐。
江逸一回头,直直地对上他那一双圆溜溜地眼睛,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小五?”
王小五眨眨眼,“啊”了一声,“逸哥,水烧开了,还gān嘛?”
江逸抚抚胸口,哭笑不得地说:“你刚刚那样子,我以为鬼上身了。”
王小五嘿嘿一笑,挠挠头——吓到男神了,真是不好意思呢!
江逸好笑地捏捏他的脸,转过身,从橱柜里拿出油麦挂面,一缕一缕地下到滚开的水里。
江逸一边下面一边指点着王小五,“正常qíng况下应该先用葱花呛了油爆出香味来,然后加些白菜叶或者萝卜缨子打汤,最后放面条、打jī蛋,加盐加醋加香油。”
“那……今天怎么直接放面了?”王小五认真地问道。
江逸勾了勾嘴角,“今天属于‘非正常’qíng况,大伙都饿了,咱们gān脆来了清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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