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回家吃饭,休息一个时辰。
下午,全体出动,到河边挖胶泥,做土坯。
这样一来,正好避开了一天中太阳最晒的时候,人不至于太辛苦,也不用担心土坯会晒坏。
这样的安排几乎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为什么说几乎呢?因为,江逸跟着下地的想法被驳回了,与他低效率的田间劳动相比,针线坊显然更需要他。
更何况,如果他留在家里,还能给辛苦劳作的众人准备些营养丰富的饭菜。一举多得。
江逸最终妥协,和大山调换了位置。
日子照着他的计划一天天过着。
唯一不同的是,下午晒土坯的时候多了许多小帮手,大多是学堂的孩子,还有些没在学堂读书的也跟着过来帮忙。
这个时间孩子们往常都会看着小鸭们游泳吃糙,顺便给家里的牲口家禽割些糙叶或者找点其他吃食。
如今鸭子们都被赶到河边,在那里愿gān嘛gān嘛,它们的小主人则积极地加入到了江逸家的gān活队伍中,挖胶泥、运送土坯,gān得可起劲儿了,根本不比大人差多少。
江逸原本还担心人家大人会有意见,没想到,后面几天甚至还有大人们专门把孩子领过来让江逸尽管指派。看那架势,如果不是地里农活多,他们自己肯定都得过来帮着弄。
孩子们gān活纯卖力气,不会使巧劲儿,江逸怕把他们累坏了,每次劝他们去玩的时候,这些半大小子们总会无辜地看着他,一副“我是不是做错什么”的表qíng。
江逸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gān脆由他们去了。
他琢磨着等闲下来之后给孩子们准备些好吃的好玩的,不然心里过意不去啊!
这天上午事qíng不多,针线坊里用不着他。正好,江chūn材送来了些好东西。
“小逸,你看看,这是我种的山药。村里没人种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收拾,没想到长得还挺粗。”江chūn材一脸喜气,显然对自己的劳动成果十分满意。
江逸也高兴得不行,之前就听英花提过好几次,没想到真是麻山药。
这可是好东西,当初他们做项目的时候,枣园旁边就是他们学校兄弟专业的麻山药基地,每年收获的时候他们也能跟着沾沾光。
人家经费可比他们充足多了,没办法,麻山药浑身是宝,吃法也多样,麻山药露还被那帮家伙做成了品牌。厂商一高兴,上百万的经费眨眼工夫到位,地方政府也有奖励政策。
当初看得江逸他们是眼红不已,因此他对这东西可谓是印象深刻。
“大伯,这东西可以蒸着吃,也可以煮着吃,还可以和排骨一起炖,味道不错。”江逸翻看着地上的几支带着枝杈和须根的麻山药,心里想着或许是没经过人工培育的关系,品相算不上好。
江chūn材听了他的话,十分惊喜地问:“你吃过这个?”
江逸点点头,“我管这个叫麻山药,能食用也可入药,产妇、脾虚者以及消渴症患者最适合吃。老人小孩多吃些也没坏处。”
“对对对!”江chūn材连连点头,“那几株秧苗是我上次出门一个博陵的朋友送的,当初他也是这么说。我一听这么好就想着带回家种种,若是能成也算给咱们村多寻了一条路。小逸可会种?”
江逸不好意思地笑笑,实话实说:“我只见过人家种。”
江chūn材闻言有些失望。
江逸安慰道:“大伯若真想种何不问问您那位朋友?或者gān脆去一趟博陵,怎么说也要买秧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这博陵镇在保定府南一百里,距咱们这儿少说三百里地,中间翻山越岭的往快了算也得走上六天,这中间的一应花销不说,光是雇车的钱就不是小数。哎!我再想想吧!”江chūn材越合计心里越苦。
江逸心思一转,倒是有了些想法,但他没立即说出来,万一到时候不成反而让江chūn材失望。
把江chūn材送走后,江逸心里也有了主意——不是要犒劳孩子们吗?正好做些麻山药的糖葫芦。
没有竹签可以用木签代替,枣木心实,削好了之后又硬挺又gān净。江逸把这活jiāo给了谭小山,这孩子也不问有什么用,江逸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江逸趁他削竹签的工夫,把麻山药洗了切成段上锅蒸。
在这期间江逸又找来光面的案板,用冷水泡过之后晾在一边。还有一大块冰糖,这东西是他上次去县里的时候见到的,买了好大一块,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锅里的麻山药变软了,白色的ròu质边缘泛着微微的紫色,就算是蒸好了。
这时候谭小山也已经安安静静地削好了三十多根木签,用水洗gān净之后整齐地码在一起。
江逸赞赏地拍拍他的肩,“待会儿做好了,给你挑根最大的。”
“给……小宝。”谭小山一本正经地说。
“呵,你小子!”江逸忍不住笑了。他手上不停,把蒸好的山药段一截截cha到木签上,每cha好一串就放在高粱秆编的盖帘上,没一会儿就cha了十来串。
谭小山在一旁看着,很快就学会了。他也开始帮着江逸弄。
谭小山从没学会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帮着谭木匠做木活了,自小练就了一双巧手。他串出来的山药串怎么看怎么比江逸弄的多出了几分美感。关键是人家速度还快。
江逸gān脆摊摊手,把这活jiāo给他做,自己跑去生火、熬糖色(shǎi)。
他把那块超大的冰糖用gān净的麻布裹了,找了块石头狠命砸,全部砸成小碎块以后才丢进锅里,又加了些水。
熬糖色刚开始要用大火,等到糖色微微发huáng、开始冒泡之后就立马变小火。火候不到黏xing不够颜色也不好看,过火了会发黑发焦口感变苦。
如今江逸用惯了这种烧gān柴的土灶,也渐渐练就了一副掌握火候的本事。糖色熬得不轻不重刚刚好。
“小山,快把麻山药串拿过来!”江逸在厨房喊。
谭小山关键时刻机灵得很,端着一盖帘山药串就送到了江逸手边。
江逸捏起一串,在泛起的糖泡上转了一圈,基本沾得均匀之后,“啪”的一声摔在一旁的案板上,再朝着自己的方向一拉,好看又好吃的糖片就出来了。
“成了!晾凉后就能吃。”江逸抱着手臂观察了一小会儿,还挺有成就感。
谭小山咽咽口水,眼睛往学堂的方向瞄了一下,问:“小宝什么时候下学?”
江逸看了看院子中间的日晷——这还是他特意让苏云起买的,“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吧,不用等小宝,待会儿晾好了你可以先吃。”
谭小山摇摇头,又跑到院子里穿串去了。
江逸看着他的背影笑笑,继续手上的动作。
青砖围成的院落组成一方小小的天地,厨房里“啪啪啪”粘糖葫芦的声音,伴着学堂里朗朗的读书声,还有糙庐里妇人们的轻声细语,和谐而美好。
让人的心也跟着安静下来。
第52章 送吃食
麻山药的糖葫芦毫不意外地受到了孩子们的一致欢迎。
无论是外面脆甜的冰糖片还是里面软糯的麻山药,对他们来说都是新鲜物,孩子们一只手抓着签子,另一只手还在下面小心地接着,舍不得làng费一点儿。
江逸特意做得多,给孩子们一人分了一根之后还有剩,就让梅子给做活的妇人们送过去了。
那些婶子大娘们看着孩子们吃得香甜,确实有些眼馋,没想到还有自己的。让江逸意外的是,她们不仅没表现出高兴,反而一迭声地推辞着:“哎哟,我们哪能吃这个,快拿走罢。”
“谢谢东家的好意,老婆子们牙口不好,吃了也làng费!”
“是啊,给孩子们留着吧,他们读书费脑子,应该吃些好东西。”
梅子也是个口才好的,当即就脆生生地说道:“这也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只是逸哥给大家做的零嘴而已,若说辛苦不辛苦的,婶子大娘们整日里费眼费手地做活,不比他们辛苦?”
“我们做活也不是白做,哪有脸再吃东家的东西?”有位外村的大娘诚惶诚恐地说了一句。
“逸哥儿做出这么多来就是为了给大伙都尝尝,快别推辞了。”夏荷放下手中的针线,给英花和江chūn糙打了个眼色。
江chūn糙会意,笑盈盈地说道:“做活是做活,吃喝是吃喝,他们家什么样嫂子们待熟了就知道了。”
英花主动拿起一根,张嘴就咬下一大块来,咂吧着嘴扬声说:“哟,还真甜!你们也吃,别拘着。小逸那孩子惯会鼓捣这些,好吃又新奇,出了这个院子你们可是想吃都吃不到。”
“大娘说得没错,这吃食就连京城都没有。”梅子跟着应道。
有英花和江chūn糙带头,同村的几个也纷纷应和着,大大方方地吃了。
梅子趁机把剩下的塞到其余人手里,倒是没人再推辞。
妇人们一边小心翼翼地吃,一边说着“真甜、真好吃”“东家人真好”之类称赞的话。
其中有个外村的大娘,边吃边问英花:“上次我说的那件事,你可跟东家提过没有?”
英花嚼着一块糖片,顺嘴回道:“我倒是想提,你看他们家这事儿一件连着一件的,又是整地又是鼓捣山,过两天还得盖偏房,想来就算咱们提了小逸也没心思细想。还不如过些日子安生了再说。”
那人忙说:“还是你想的周到,等这些事过去了再说也不迟。你是知道的,我也没差心,就是觉得两家合适才有意搓和。”
英花笑笑,“我还不知道你?不用说道这些!我知道你不是专门做媒的,即使这事儿成了也捞不到半点好处,不过是热心肠罢了!”
那人听英花这样说,脸上更多了几分笑意,“你明白就好,别让我好心办了坏事就成。那家姑娘是真不错,样貌xing格都好,祖上也出过官身,更巧的是还和东家年纪相当,错过了恐怕再难遇到。”
“让你这么一说还真不错,你放心,等过几天闲下来了我一准去说。”英花笑着应道。
她们说这些的时候也没背着人,妇人们当个闲话似的,左耳朵听右耳朵就忘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
谁都没注意到,夏荷抓着布料的手,越收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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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坯承重不如青砖好,所以一般土坯房都会建得矮一些,这样一来用料自然就会少上一些。
江逸他们前前后后忙了十来天,前几批打制出来的土坯已经能用了,数量上还差一些。
眼看天越来越凉,若是再拖下去等着土层开始上冻之后就没办法挖地基了。江逸打算边打坯边盖房,两边都不耽误。
各地盖房子都有一定的讲究,当初搭糙庐的时候江chūn材就提醒过江逸,偏房只能靠着西墙,东墙yīn下是给家里的家禽牲口们留着做窝的。这样一来,要想盖偏房就得把糙庐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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