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男友_苏绾【完结】(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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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霖有些困倦地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补眠。
只是……累是累的,却还是jīng神得很、怎么都睡不着。
他是没经验,可他又不是傻,有些事……还不至于自己都弄不清楚。就算本来不清楚,昨天想了一晚,也早该清楚了。
可她才十六岁、还只是个没成年的小女孩儿——理智总是不断地提醒着自己这一点。
那是现在的法律,没听她说十五岁就成年可以嫁人了吗?她浑身上下到底哪里像是不懂事的小女孩儿了?——另一个声音却又不甘心地辩驳着。
叶霖有些头疼,不动声色地稍稍眯着睁开了眼睛、悄悄地看了眼凌霄。
她正一边捧着手机看小说、一边习惯xing地转着手里的箫。
叶霖深深吸了口气。
施骏握着方向盘的手忍不住又抖了一下——后视镜里,叶霖似乎是已经睡着了,闭着眼睛不自觉地歪了身子、垂着头靠到了那个叫做“凌霄”的小姑娘的肩膀上。小姑娘似乎是微微愣了愣、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么泰然地坐在原位玩手机、由着他靠着自己,手上转着的箫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
三人这次是来看木头的。
凌霄在沈清的qiáng烈要求下参加了艺术节的书法和绘画比赛,却拒绝了乐器比赛,理由是她现在手头暂时没有合心意的乐器。
前阵子运气好,她买到了这支箫,只是也已经错过了比赛的报名时间。沈清为此遗憾了许久,她倒是并不太介意,只是又多花了些心思在找琴的事上。
其实凌霄已经找了挺长一阵子了——这年头的古琴,几千元价位的都是厂琴,那音色别说是凌霄、就是许多初学者也不愿将就;手工琴那就是五位数起,这之中能入得了凌霄眼的又都是名家亲斫,少说也得在十几万。
十几万的价格,叶霖出得起,她却不能要。
所以她想了想,gān脆还是自己手斫一张琴最合心意——她兼擅琴艺与天工,斫琴自然不在话下。
她托了叶霖替她留意陈年老木,叶霖又jiāo代给了助理。施骏这头有了消息,三人当即就出发了。
路程有些远,早晨出发,中午的时候下车吃了午饭又休息了一会儿,一直到下午两三点的时候才终于到达目的地。
目的地就是施骏的老家——老木头不难找,可不容易的是保存完好的陈年老木,施骏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老旧的木屋最有可能。只是现如今就算是乡下的条件也差不到哪里去,照样是砖房铁门、空调电脑一应俱全。还住着木屋的,那就得是更加偏远一些的地方。
这么巧——施骏就是从这么一个小村子里走出去的。
前几天他接了父亲的电话、说是近些年家里条件也渐渐好起来了,打算拆了木房子盖座新的小洋房——乡下人只要有地,自己盖一座三四层的“小别墅”,费用有时候还不及在大城市里买一个卫生间。
然后他一下子就想起了之前顶头上司jiāo代自己办的任务。
施骏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好不容易到家的时候父母早已翘首以盼。施家父母都是老实人,知道儿子的上司要来,原本还紧张局促得很,后来见叶霖和凌霄态度平常、并不是盛气凌人的模样,这才终于又自在了一些,带着两人去看木头。
叶霖不懂这些,安静地跟着凌霄,看着她神色专注地看着已经拆了一半的梁柱、屈指轻敲、一一掂过。
斫琴的木材,要轻、松、透——所以以陈年老木为最好,又因为木材经年、烟火气尽去,出音就越发浑厚清灵。
凌霄是个慡快的脾气,很快就选好了两大块木头——一块桐木,一块杉木。
其实斫琴多以桐木梓木为上,但这块杉木实在不俗,凌霄想了想,也就又有了些别的计较。
叶霖和施家父母谈妥了价钱,约定过几日找人来运。
路程有些远,施骏又是开了大半天的车太辛苦、再加上叶霖又考虑到他许久没有回过家,问过凌霄后gān脆就决定住一晚再走。
……
农家入夜休息得早,才不过是十点不到,已经是万籁俱寂。
叶霖犹豫了半晌,到底还是没能忍住、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
车就停在施家的屋后不远处有的一棵树下。那树看起来已经有很长的年头了——主gān粗得要几个人合抱才能围住,就连枝桠看起来都粗壮结实。
叶霖走到树下,伸手到口袋里去摸钥匙——忽然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叶霖几乎是下意识地闪身躲开、伸手去接。
是个小蛋糕。
叶霖愣了愣,抬起头——然后就见树上的枝桠间坐了个小姑娘,正一边喝着酒,一边转着手里的箫。
“饿了找吃的?”凌霄低着头看他。知道要来乡下,她今早吃过饭后就换了牛仔裤,这时候坐在树上、两条腿一晃一晃的。
叶霖觉得这个话题有点丢脸,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转移话题:“你哪来的蛋糕和酒?”
“本来是打算带着路上吃的。”凌霄倒是不以为意,随手抛了抛小酒坛、歪着头问他,“上来坐会儿?”
叶霖仰着头看她,想了想,点了点头。
下一刻,“哗啦”一声轻响,小姑娘忽然就从那么高的树枝上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他还没来得及紧张,忽然只觉得腰间一紧、双脚一下子就已经腾了空。
“怕高?”凌霄把他带到树上坐下、从他腰间收回手后笑着看他,“喝口酒压压惊?”
“有什么好怕的。”叶霖轻咳了一声、却怎么都不去低头看地上,也不去看她手里那个她刚喝过的酒坛,“我是……”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就响起了一阵“咕咕”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
叶二少一下子僵住、刷的一下红了一张俊脸。
凌霄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对着他抬了抬下巴:“吃吧。”
晚饭其实吃得还算是不错,施家夫妇很好客,已经尽可能做得丰盛周到了。凌霄从前吃过苦,对吃并不怎么挑剔,也不在意;叶霖倒也不是挑剔,只是施家口味太重,他向来吃得清淡、一时间不太适应,晚饭吃的不多,到这时候也确实是饿得不行了、这才偷偷摸出来到车上找吃的。
叶霖觉得丢人,低着头闷声不吭地一个人吃着蛋糕。
凌霄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倚在一旁托着下巴盯着他看。
树上本来就不宽敞,这时候坐了两个人就显得越发拥挤,几乎是紧紧靠在一起。
过近的距离让叶霖觉得有些欣喜,又好像忍不住有些紧张,再加上她这样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只觉得脸上一下子就更烫了。好在现在是晚上、光线昏暗,这才让他觉得稍稍放松了一些,又低低咳嗽了一声、打破沉默:
“这么晚了还不睡?在这喝酒吃蛋糕,这算是什么搭配?”
“不算什么搭配,我喜欢罢了。”凌霄扬眉,毫不在意——十一月的树叶已经掉落了不少,树枝间月光透进来,照在她脸上,那双凤眼越发狭长、眉飞入鬓,居然显出一种超乎她年龄的惑人来。
叶霖一时间居然有些怔忪,愣愣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良久,再一次打破了安静的,是叶霖——的一个喷嚏。
十一月的乡间,确实是很冷了。
今天晚上——好像不管做什么都丢脸。
叶二少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有些自bào自弃地想着。
凌霄笑了一声,随即一个小酒坛就已经递到了他的跟前:“天冷了,喝口酒暖暖身子吧。”
她刚刚……才用这个酒坛喝过酒。叶霖不知道凌霄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的,可……他侧过头看了看小姑娘因为喝了酒而显得越发红润的嘴唇,微微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能开口、接过酒仰头倒了一口。
一口酒入腹,浑身上下都像是涌起了一股暖流。
凌霄已经接回了酒坛,仰头也喝了一口、随手掂了掂,忽然间笑了起来。
“笑什么?”叶霖问她,视线却始终都不去看酒坛。
“想起首诗,”凌霄转了转箫、舒展了一下手臂,曲起腿漫不经心地倚在看起来有些脆弱的树枝上,举起酒坛微一致意,“二人对坐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
叶霖的文科学得一般,在记忆里也没找到这首诗的痕迹,以为她是随口念了句打油诗消遣自己,当即有些好笑:“我读书少你别骗我,这算是什么诗?”
凌霄也不生气,扬眉笑了起来,微微扬了声、懒洋洋地漫声道:“我醉yù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一边念着,一边随手掂了掂酒坛,等到两句诗念完,她已经是仰了头、拎着酒坛就倒了口酒——她没有贴着坛口喝,只是拎起来仰着头就倒,几滴酒溅出来沾湿了她的下巴,然后顺着她白皙姣好的下巴慢慢往下蜿蜒、最后一起汇聚着一点点没进了她的领口。
叶霖忽然觉得——只喝了一口酒,他好像就已经醉了。

☆、第三十二章 轻功
这里地方空旷、万家灯火都已经熄灭,十一月也已经没有了虫鸣鸟叫,安静得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
他甚至能听见水珠从酒坛里溅落在她下巴上和她吞咽着酒的声音。
很轻,却很清晰,像是有什么一下一下敲在自己的心上。
叶霖微微侧身、凑近了一些。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只是几乎无法思考地顺从着自己的本能——想近一点,再近一点。
可其实树上地方那么小,他们其实本来就已经靠得很近很近了。这时候他一倾身,几乎就已经和她肩并着肩、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凌霄似乎是喝了不少酒、觉得有些热了,随手就把衣袖挽了起来、露出一双小臂。
明明是一样的月亮,叶霖却莫名地觉得这乡间的月光实在是比他平时看到的要亮了太多,照得她露在外面的手臂看起来几乎像是羊脂白玉一样。
凌霄又喝了口酒,转过了脸来、歪着头看他。
她脸上带着平日里少见的绯色、显然已经是酒意微醺,但一双眼睛却还是和平时一样——清亮坦dàng,带着点肆无忌惮的张狂。
叶霖其实并不太喜欢和张狂的人来往,可这人好像是不太一样的——张狂得简直像是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好像天生就该是这样的。他甚至有些不能想象,如果哪一天那双凤眼里没了这样的任xing张狂……
——好像就连这么想一想都觉得浑身都不舒坦。
不过还好,那样的事并没有发生。所以叶霖在这样肆无忌惮的目光里只觉得自己的脸一点一点地变得烫了起来。
他低咳了一声,有些胡乱地转移着话题:“我醉yù眠——是说你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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