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行迟环视了一圈,弯腰拖出监控下的鼠标和键盘,动作带得桌上的瓷杯碎裂在地,溅起的碎片最高的都蹦到了桌上。他食指飞快地cao作着,连带着屏幕上也在快速地变化着,基本上的画面都只能是一道残影。
一分钟后他松手站直了身体,主屏幕上停着的画面里,有一个瘦得连风都能把她chuī走的小姑娘站在校门前,因为瘦削而显得愈发显眼的眼眸里一片黯淡。
幸行迟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啧”了声,摇着头感慨,“就这点小把戏。”
他点了下出现的显示屏中的九个镜头,转头看向邓警官,“出事之前,这个学校用的监控有几个?”
邓警官“啊”了声,询问地看向站在他身后的下属。
“之前只有四个,三个在校园的外围,一个在教学楼的主gān道上。”静好站在门口,扶着门框不让受伤的那只脚点在地上,“后来刘甜珍出事之后,剩下的五个监控才打开,但常宜失踪的时间其实是和她一样的,所以也没有监控拍到。”
她的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一声尖利的尖叫,幸行迟一马当先就跑了出去,邓警官立即也追了上去,跑出几步后又回过头来叮嘱了句下属,“你在这保护幸小姐,支援五分钟以后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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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的风在空旷的校园里穿行而过,在两幢教学楼之间盘旋出了女人呜呜咽咽的哭声,站在静好旁边的小警员看着就是刚毕业的,舔了舔唇略有些紧张地安慰静好,“你不用怕,你爸爸很快就会回来的。”
静好点头“恩”了声,正要转头看向窗外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几声连续的枪声,在已经接近寂静的傍晚格外地清晰,惊得外面几棵大树上的鸟都哗啦啦地震动翅膀飞到了空中。
小警员愣了下,抬脚就冲了出去。
静好跟着快走了两步,还没走到门口,就感觉到了背后骤然传来的压力,一双带着老茧,gān枯得和老树皮一般的大手伸过来,用握在手心里的布巾,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
静好用力挣扎了两下,放软了身体,闭上眼失去了意识。
她再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黑透,呼呼的大风刮过她的脸,散乱开来的头发乱七八糟地糊在她脸上,被绑在身后的手腕被粗糙的绳索勒得火辣辣地生疼,周围一直未曾停止的呜咽声堵着她的耳朵,黏稠又密集的痛苦和恐惧。
绑着她的椅子就在高楼的边缘,她只要稍微动一下,就能把自己整个人都翻下去。
左边的刘甜珍还在哭,右边的常宜却安静得像是早已麻木。
平衡维持得太过微妙,静好连转头都不敢,只抬头看了眼坐在几步外,背着光表qíng模糊的人,他脚边堆着几个塑料瓶,正用毛笔沾着里面的液体熟练地在地上画画,或大或小,全部都是一张狰狞的鬼脸。
幽暗的青色在暗夜中闪着光泽,看着就格外渗人。
青面鬼,常青私人补习机构。
静好舔了下被风chuī裂了的嘴角,舌尖尝到了铁锈味,“郑芳芳应该不希望你为了她做这些事qíng。”
在她那个名字刚说出口时,坐在地上作画的老人就楞了下,停下了手里的笔,抬头看向了她,之前下午时笑眯眯的脸在此时却被仇恨笼罩,带着浓重的戾气和绝望,像是大限将至前和仇人同归于尽的武林高手。
“真不愧是幸家的女儿。”老人低头接着画手里的鬼脸,对她的话没有再多的反应。
左边的刘甜珍停了哭泣,瞪着双红肿的眼眸看她。
“我怀疑你,最开始就是因为那天你在校长办公室时的反应,”静好握着之前挣扎时握到了手里的碎瓷片,缓慢又谨慎地割着绑住了她手腕的绳索。
“你是孙思丝晚上出现在教学楼里的目击证人,但你看到多余的,原本和这件事无关的我进来时,却没有一点讶异,甚至连刘妈妈冲过来把我认成孙思丝时,你都没有一点要阻止,或者是要解释的意思,这和你需要扮演的,一个容易满足的,善良好说话的,局促又卑微的拾荒老头的形象不符。”
“而且今天下午,你也犯了错,一个真的以拾荒为生了一年多的老人,在捡塑料瓶时都会把里面的液体倒gān净。”
“你一直都是在模仿着他,而不是真正成为了他,郑凡教授。”
“你不阻止刘妈妈的认错人,包括你今天把我也绑在这里,应该都是因为我是幸行迟的女儿?”静好深吸了口气舒缓镇静太过紧张的qíng绪,“她们两人被你盯上,是因为她们的爸爸都是害死你女儿的凶手,而我爸爸,则是没有帮助你寻找你女儿的,冷漠无qíng的幸行迟。”
远处又传来一声枪响,楼下响起模糊地传来一阵脚步声,静好抽着冷气笑了声,“人还在世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死了却打着爱她的名义做出了这么疯狂的事qíng,你真的是爱女儿吗,郑教授?”
“她离开家的时候你在哪里?她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你要把你作为父亲失去女儿的伤痛给予你的仇人,却从来没有把你作为父亲该给女儿的关心和爱护给你该给的人。”
尖利的碎瓷片扎进了她的手掌里,滴落下来的鲜血从半空中坠落,静好提高了声音,接着刺激已经bào怒了的老人,“你到底是在为女儿报仇,还是在发泄自己几年无所突破的愤怒?”
“曾经声明显赫的郑教授,在为了寻找失踪的女儿而辞职之前,已经三年多没有任何的论文和专著出版了。”
“比起江郎才尽的哀叹,自然是爱女心切的名声更好。可惜你选了这一天作为郑芳芳的祭日,真的能确定今天就是她的祭日吗?”
老人的脸又青又白,死死地握住了手里的笔,凶狠的眼眸死死盯住了她,“你是在激怒我。”
他坐在地上像是只压抑着要咆哮的狮子,伸手指了指静好身侧的两人,“你在激怒我,让我针对着你而放过她们。”
他站起身走到静好面前,把她的凳子朝外面推了推,摇摇yù坠的感觉更加明显,刘甜珍惊呼了声,闷闷的声音被嘴里的东西堵住,红肿的眼睛盯着静好,一眨就落下泪来。
“你以为自己是在舍身救人?”郑凡狰狞地笑了笑,“可我最讨厌你这种人。”
他说着话就抬脚想要用力地一脚踹上静好的凳子。
在他动作的同时,静好已经挣开了手上的绳索,没有受伤的脚在地上一用力,起身的瞬间一拧身就侧身摔倒在地,同时郑凡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影擒住他的胳膊往后一折,咔擦一声折断了他的胳膊。
幸行迟把郑凡扔给后面冲过来的警员,现在半坐起身的静好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薄唇一掀吐出两个字,“愚蠢。”
第146章 反社人格(10)
【上章有修改,没看的请再看一遍哦】
静好被人搀着从天台上下来,那个跑出去把她扔在原地的小警员一脸紧张地看着她,想要过来询问却又害怕着不敢上前,抬头看见站在她身后好几步远的幸行迟,脖子一缩就溜回了车里。
另一边的人反拧着曾在校长办公室的那个警卫服的手,用力推搡着他前进。
原本整齐的警卫服上有着不少杂糙的痕迹,胳膊上还有个被子弹擦伤的伤口。
正好同时这边的警员也把郑凡带了下来,那个警卫服回头看了眼,突然就猛力挣开了反束着他的人的手,几步跨到了郑凡面前,一记勾拳就将他撂倒在地,骑在他身上狠狠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你说你不知道谁是杀害芳芳的凶手,你说你做这些都是为了让警察注意到这里,好让他们为芳芳找出凶手来报仇!”
他挣扎着被几个警员拉开,一面还用力地抬脚想去踹郑凡,“你原本就知道了谁是凶手,留着他们不动手却把我当猴耍,你这算是哪门子的为芳芳报仇!”
叫嚣的声音随着响起的警笛逐渐远去,邓警官在一侧搓着手,笑得有些尴尬,“幸先生,您看,幸小姐作为受害者,最好也去做个笔录,顺便也让那边的人给她做个心理治疗,免得出现什么……”
他尴尬地哈哈了几声,凶狠地瞪了眼缩在车里的小警员。
“她需要什么心理治疗?”幸行迟的语调凉得像是被切割好的整齐冰块,“她的心都能大到去拯救世界了,你该找人治治她那拥有着丰富的海洋资源,一眼望去都是海水的大脑。”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打开了邓警官的车门,不耐烦地在车窗上用力地敲了敲,“快点开车。”
静好单脚小心地把自己挪到了车上坐好,关上车门后对着坐进驾驶座的邓警官歉意地笑了笑,“那就要麻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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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警局一直磨蹭到了凌晨,同时连夜审讯的那边也传来了完整的消息,所有的缘由都起源于三年前郑芳芳的失踪案件,她在彻底失去音讯前曾用当时使用的手机给当时的男朋友和郑凡发过心qíng不好,想要自己一个人去旅游的短信。
当时她正好和男朋友吵过一架,而一贯沉醉在研究中的郑凡又没注意,两人愣是等到了她失踪了七八天之后才开始寻找,遍寻无果后去警局报了案,之后就沿着她失踪前的点点痕迹摸索,直到一年多前才来到了这里。
原本她男朋友只是过来暂时找个工作填补日常花销的,但在同事无意的聊天中得知星际小学的前任校长曾用职务之便将校园外租,而那个租了校园的私人补习机构里,就曾来过一个长得很漂亮的临时女老师。
外貌的描述和郑芳芳越来越接近,连郑凡都用清洁工人的身份混了进来,两个人多方询问,半年多后才拼凑出当年事qíng的基本原貌,确定了当时郑芳芳的确是因为暂时的金钱问题而在那个私人补习机构里当过老师。
在两人刚因为这个消息而振奋时,一份被处理过音色的音频放到了郑凡常用的垃圾袋里,女人痛苦的尖叫和挣扎,男人兴奋的怒吼和压制,最后寥寥的几句对话,彻底将一个完全无辜的女孩定了最后的归途。
有人因一时之yù而对漂泊无依的独身女子下手,有人为了息事宁人而看着无辜生命惨死而无动于衷。
音频在最后一个音节结束之后直接报废,留下了一室的空寂和压抑。
在花园里找到郑芳芳早已被虫蚁咬噬gān净的白骨,彻底的愤怒在早已疲惫不堪的郑凡和警卫服的心底爆发,郑凡利用画在当时案发地点的墙上的鬼脸,用自己的经验找出了凶手,计划着用自己的方法给凶手最彻底的打击。
而有着同样的仇恨却对凶手是谁不了解的警卫服则成了他最好的合作伙伴。
直到静好在校长办公室中说清了自己的身份,让警卫服找到了新的找到凶手的办法,瞒着郑凡把他藏起来的一块郑芳芳的白骨埋在了一定会被发现的地方,让郑凡原本周密的计划出现了裂fè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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