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豪门佳媳_情知起【完结】(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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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是半躺在躺椅上,听了顾震苏的话,也就坐了起来,从旁边拿起养生茶喝了一口,“意料之中。说吧。”
顾震苏定定心神,“孙儿只想问祖父,此局如何可解?”
祖孙两个好似在打机锋,都把话半藏半露。
顾老爷子长长叹了一声,眼望远处如火的夕阳,竟是说起了旧事。
“……你祖母xing子烈,从来忍不了一丝一毫的委屈。年轻时,我也是个bào脾气,我和你祖母凑在一起,两三句话都要大吵一架,谁也不肯服谁。只是,我心里是非常欣赏你祖母的,她是我见过的女子之中,聪慧能gān的第一人。你父亲和你叔父出生之后,因为带孩子的缘故,她的xing子略微软了一些。可我那时愚钝,此消彼长,见她软和,自己又故意去惹她不快。你祖母觉得我不是良人,待我就更冷淡,时常一周一月不见面、不说话……”
顾震苏首次听到这些,非常专注。
“我因为与你祖母无话可说,兼之想到京城拓展业务,所以便负气独自常驻在京城,许久都没有回来。”顾老爷子回忆着,虹膜上印着远处的晚霞,“在京城之时,我碰巧从一伙抢劫的歹徒手中,解救了一个姑娘,仔细一看,原来是熟人,正是景山牧家的大姑娘,牧羡芳……也就是你未婚妻阿锦的大姑婆。”
顾震苏jīng神一震,明白到了关键时节了。
顾老爷子沉默一阵,才又继续,“牧大姑娘和你祖母的xing格南辕北辙。若说你祖母是一团火,她就是一片流云,淡到极致,也雅到极致。我与她因为抢匪的事熟悉起来,她在京城大学念书,快要毕业,请我吃饭感谢我,我们又一同去游了香山。现在想想,我与她的jiāo集,仅此而已,再也没有任何过多的接触。”
顾老爷子看着顾震苏,沧桑的一笑,“震苏,你相信祖父的话吗?”
顾震苏震动不已。
原来根本不是什么qíng人,不过就吃过一次饭,游过一次山……而已?
他点头,“我相信您。”
顾老爷子好似很欣慰。可片刻后,脸色又垮了下来,“可是你祖母不信。”
“牧大姑娘毕业之后回了安市,我因救过她,时常也会关注一下她的消息。听人说她竟然准备不结婚,要做游吟诗人,倒是吓了一跳。”顾老爷子摇摇头,“那个时代的女子哪有不结婚的,对于我们这辈人来说,相夫教子才是女子的正经归路。我一急之下,便给她写了一封信,以兄长的身份劝她,还是多多考虑考虑。”
“牧大姑娘给我回了一封信,字里行间无不显示出了宽阔的胸襟。她质问,为何女子必须婚配?为何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她又说,像你祖母那样,巾帼不让须眉的商界奇女子,亦是她所羡慕的对象。”
顾老爷子说得激动,停了下来控制qíng绪,又喝了一口养生茶。
顾震苏也不催他,他可算是明白了很多事。
“一来二去,我与她鸿雁传书,皆是以兄妹相称。兴许……心思渐渐发生了些变化也未可知。因为熟悉,所以用词用句都变得随意起来,关系倒更近了一步。”顾老爷子闭了闭眼,“后来突然之间,牧大姑娘就不再给我来信。大概一个季度之久,我给她去了十来封信,她一封也没有回。”
“我等不了,从京城回来安市,去牧家想要拜访她。哪知,她死活都不肯见我,一直躲在房间里。没有办法,我只能离去。”顾老爷子眼里产生了悔意,“后来回想,我才知道,牧大姑娘这是为了避嫌。可我当时竟蠢笨如斯,未能体会到她的苦心。”
“我们的事qíng,不知道怎么就在景山传开了,你祖母也知晓了。她当时一怒之下,竟要与我离异!”

第141章 qíng知起144

到这时,顾震苏忍不住就cha了一句嘴,“祖父,难道……您对牧大姑婆,真是一点特殊的心思也没有吗?”
顾老爷子倒愣住了,仿佛多年来只解释过,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这问题似的。
好半天,他才摇头道:“记不起来了。”
一句“记不起来了”,可以有多重解释。
一重,曾有过,但是忘记了;二重,不知道有没有过,反正忘记了;三重,时间太久了,很多事qíng都忘记了……
顾震苏也没有非要得到一个答案的意思,他只是一双凤眸去审视了一刻祖父的双眼,想看出里面隐藏的qíng绪。
不知顾老爷子是刻意按捺,还是真的坦坦dàngdàng,那双已经不很清明的老眼中,透露出的只有不被理解的遗憾,确实没有什么深藏的爱意。
顾震苏信了八分。他相信爷爷与牧家大姑婆真的没有任何私qíng。
老爷子说:“震苏,祖父也不怕与你说清楚。你现在还年轻,很多事都没经历过,听一听也无妨,将来若有什么事qíng发生,记得要时刻自省,不能一味的认为自己没错。”
孙子点了点头。
老爷子道:“这么多年回想所有的事qíng,我觉得自己的错处很大。当年因为你祖母太过刚硬不够温柔,我心中失望,便只晓得与她吵闹,从来没有想要相让三分。实际上,作为男人来说,我这种行为是最要不得的。女子再刚硬也是水做的,因为我后来听你祖母的女管家讲过,你祖母时常背着众人哭泣,人前却一派昂着头,不肯低下……唉。”
“我与牧大姑娘的jiāo往,就止于信件的中断,我也再没有想过去找她。因为她个xing淡雅清丽,与我jiāo流也毫无障碍,所以她写来的信,我都妥善保存,并没有处理掉。然而不知怎么,景山开始传播起我和她的流言。”
“因为羡芳那时可以称作景山的一只金凤凰,貌美、典雅、学识又丰富,却不知怎么竟然不想结婚,所以人们都十分关注她。也许有哪个心思险恶的人见不惯我和她的这种君子之jiāo,硬是想要抹上一丝不堪的颜色,所以话传得也极其难听……”
顾老爷子悔恨不已。
“你祖母听说后,与我大闹一场,要求离异。我也正恼恨得很,和她大吵,离就离,谁怕谁。你外曾祖一家听说后,都来劝慰,你曾祖母那时也在世,气得命我跪在祠堂,要我向你祖母赔不是。”
“我在祠堂反省了几日,仔细回想,你祖母嫁入顾家,从无任何不是,且我去京城之后,安市的顾氏企业,都是她帮忙打理。她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管理家族企业,我却那么伤她的心,实在是不应该。”
“你祖母执意要走,收拾行李时,却又晕倒在房间里。大夫检查才知,她已有了你的姑母。我当即就想通了,立刻向你祖母赔罪,说明了一切的qíng况。然而她听了之后,无可无不可,但到底不说要走的话了。”
“没想到,过了一两年,竟然传来牧大姑娘芳龄早逝的消息,把我整个人都打懵了。”顾老爷子身上总算传来一丝悲凉之意,“我虽然可以指天发誓对牧大姑娘毫无任何特别的心思,可她毕竟算是我的一个朋友,曾以兄妹相称过,她还那么年轻,就因病离世,我也感到悲痛万分。”
“是以,她写给我的信,我便偷偷的保存了一部分,算是对故友的一份……思念。”
顾老爷子久久不语,捧着养生茶喝了好几口,噙在口中慢慢咽下。
顾震苏突然也有些感慨,天妒红颜,那人毕竟是牧锦的大姑婆,如此一个风华女子。这样的人物离世,任是谁都会觉得遗憾吧,无可厚非。
“可惜这些信件,又成了我与你祖母争吵的罪魁祸首。”顾老爷子苦不堪言,“有一封信因是一首小诗,所以夹在书房的一本小说里,忘记取了出来,多年前被你祖母看见了,我只能烧掉。”
顾震苏眼神一动,想必那就是姐姐顾臻瑜发现的那次了。
“其余的,我怕放在家里被你祖母看见,惹她不快,存于银行的保险箱里,已经有许多年。我以为你祖母并不知qíng,不料,她其实早就知晓,却忍着一直没跟我吵……”
顾老爷子苦笑,“唉,如今去取出来烧了也没什么意思,似乎还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何必呢?不管它也罢。”
过去的恩怨纠纷算是说完了,顾震苏也陷入了沉思。
如此看来,其实祖母心里是明白的,祖父与牧大姑婆之间并无任何私qíng,只是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顾震苏自己无法理解这件事,他和顾老爷子一样,都觉得老夫人是不是有点太计较了。
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为何要从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呢?还非要脑补一些根本不存在的细节,这个的确是自寻烦恼。
他和顾老爷子两个阳刚男人,根本就没想到“男女大脑构造”不同这件事。
以女子的角度看来,无论你有无私qíng,有寄qíng之物,便是大大的不妥!
顾震苏还暗自庆幸,幸好我家阿锦不是爱计较的女子,真好。
和祖父谈完话之后,他并没有请求祖父为自己做什么,只是又去自己想对策了。
然而,顾老爷子心中却生出一股惭愧来。
自己的事qíng没有处理好,几十年前就是这样,几十年后,竟然还是因为同样的事qíng,影响到了宝贝大孙子的幸福。
这么多年,他花了不少jīng力,总算与顾老夫人冰释前嫌,临到老来也是一对恩爱夫妻,晚年生活十分祥和。
可他明白,老妻心中的怨,依然没有消失。皆是为了年轻时候震怒时,自己说过的气话。
这天,顾震苏下楼后,顾老爷子还在露台上呆了许久,想了许多许多。
当晚,他便腆着脸,拉着不qíng不愿的老妻,到庄园后面的树林散起步来。
顾老爷子硬要牵着老夫人的手,老夫人挣了几次挣不脱,也就由得他了。
“你是发了什么疯。”
老夫人说话一向不甚客气。
老爷子也不恼,笑眯眯的,“许久没走进林子深处散步,今天突然想起来了,你就陪我一起发个疯吧。”
“哼。”老夫人瞪他,但终究没有再挣脱。
进得林子,两位老人的影子在路灯的照she中拉得老长。
一会儿,老夫人忽然哎呀一声,“这处蚊子太多了,你早说要过来散步,我也好带点防蚊的东西。老爷子你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顾老爷子突然像年轻人一样,笑着说:“那里有蚊子,我帮你拍打便是!让它们咬我,总之不能咬到你!”
“嘁。”老夫人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油嘴滑舌说这些,你行了吧,还以为自己三十岁?……是不是要替震苏说话,早点讲出来,不要玩这些虚的。”
顾老爷子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
两人又沉默地走了一阵,顾老爷子总算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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