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虽然心头有些发乱,但是还是有了几分感激。
他回到实验室,暂停了众人的商讨,然后把居铭丰叫了出去。
居铭丰从林舒的神色之中看出了异常,便十分乖顺地跟着林舒出了实验室,找了间不在使用中的会议室关上门,然后才问道:“杜老师说了什么?你的表qíng看上去真严肃。”
林舒说道:“杜老师说,我妈妈找了她和郑哥问我们的事qíng。”
居铭丰:“我们的事qíng?”他顿了一下,才问道,“是我想的那种问题吗?”
林舒点了点头,说道:“就是问我们之间的关系。她已经有所怀疑了。”
居铭丰说道:“我倒是拿到身份证了,不过你生日还有大半个月吧?”
林舒说道:“这不是重点,就算我还没满十六岁,我妈也不可能真的拿星泽威胁我们,这只是最坏的打算,我们不能一开始就拿这个防备我妈……这么做太伤感qíng。”
也就是说做最坏的打算,但是却不能一开始就以最坏的qíng况来行动对吧?居铭丰点头表示了解。
之后晚上的时候,两人和陈明雪梁月华一起吃饭。这一顿饭吃得比较尴尬,虽然林舒和居铭丰都在努力活跃气氛,陈明雪更是豁出去了一样地在撒娇,但是梁月华的反应明显有些不咸不淡,不太配合。
等吃完饭,林舒和居铭丰去收拾了碗筷,就听梁月华叫两人进屋。
林舒和居铭丰对视一眼,然后才进了屋。
陈明雪担心得很,想要躲到门后偷偷关注qíng况,却不妨梁月华伸手就把门关了个严实,一点fèng隙都没有留给她。
陈明雪什么也听不到,只好先回屋去,却怎么也静不下心做事,时不时就要探头看看林舒他们屋的房门。
林舒和居铭丰进屋之后,就看到梁月华站在那里,正在观察两人房间的摆设。
林舒和居铭丰房间的摆设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就算chuáng单杯子等东西配着套,也可以说是一起买的,并不能证明什么。
唯一bào露xing比较qiáng的合照,林舒也已经锁起来了,其它的都基本可以解释清楚。
两人等梁月华说话。
梁月华没发现什么端倪,沉默了半晌,突然开门见山地说道:“你们两个孩子,是不是在搞同——”她停顿了一下,却又改口道,“……在谈恋爱?”
林舒没想到梁月华会直接地这样开问。
他瞬时噎住,转过头望向居铭丰。居铭丰也几乎是这时转头看他,两人十分有默契地对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迟疑不决。
虽然只是一瞬的时间,但是林舒已经疯狂地转过了许多个念头。
最后他开口说道:“是!”
居铭丰惊愕地望向了他。
林舒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惊愕,他们之前才说好要暂时瞒着梁月华,他却突然当面承认,难免会令居铭丰不解。
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如果他是打算在梁月华面前瞒一辈子,甚至于根本不想和居铭丰白头偕老,那么暂时地瞒骗一下梁月华,那是无所谓的。
但是若是打算白头偕老,那什么谎言也骗不了人一生。林舒是个非常理xing的人,他做什么事qíng都不希望逃避现实到自己应对不了的时候才匆忙应对。
但是另一方面,他也不会因为有出乎他预期的意外出现就手忙脚乱,失去冷静,做出错误的决断。
他此时当然也可以对梁月华说谎和隐瞒,但是这事如今做起来容易,以后想要扭转就令人头疼了,而且还不一定瞒得住。
还不如破釜沉舟。
林舒站在梁月华面前,眼神平静而坚定。仅仅是那么一个眼神,就几乎噎得梁月华说不出话来。
梁月华半晌没说话。
母子之间的气氛十分僵硬。
居铭丰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有点尴尬。他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无奈梁月华和林舒之间那无声的jiāo流他实在有些读不懂,也不好贸然cha嘴。
许久之后,梁月华说道:“林舒,我说过……”
“你说过你不能接受同xing恋。”林舒语气中带了几分叹息的味道,说道,“所以,妈,我知道你不能接受我。我以后不会跟你和陈叔一起住,但我会常去探望你们的。”
梁月华倒吸一口气。
她的qíng绪有点激动,怒道:“你为了搞同xing恋,连妈都不要了对吧!?”
林舒说道:“妈你是文化人,应该明白最基本的道理。我以后的人生,说到底还是要跟我的男朋友一起过的,你陪不了我一辈子。我不想伤害你,但是也不想说谎骗你。我是同xing恋,我喜欢居铭丰,这事儿不是做生意可以讨价还价,因为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了。”
“我从来不觉得这事伤天害理,也不觉得这事见不得人。如果您实在接受不了,我也不会去祸害女孩子。我不想将就,也不想找一个注定一辈子被丈夫将就的女孩。”
他带着些许疲惫的笑容说道:“妈你是好人,也是聪明人。我觉得您应该知道,这种事qíng做不得,任何有人xing的人都不应该去制造同妻这种存在。我不想当畜生。”
梁月华知道林舒口才好,但是从来不知道林舒口才这么好。
他这寥寥几句话说出口来,直接噎得梁月华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说道:“我不信你天生同xing恋。”
林舒说道:“有什么区别?就算我是个异xing恋,我心里一直喜欢另一个人,然后跟某个女孩恋爱结婚——那也只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同妻而已。”
梁月华却说道:“人都是会变的,你就知道你能喜欢居铭丰一辈子?这世界对同xing恋的压迫重着呢,你们迟早会因为受不了外界压力而分开的。”
林舒想:怎么可能?先不要说他们两人都出柜好些年,该经历不该经历的都早经历了。就说感qíng上,两人在心意不相通的qíng况下都纠纠缠缠了十年,那诸多疑虑当初也没有拆散他们,如今两qíng相悦,更不能轻易被拆分。
他与居铭丰之间,是恋人,也是知己。是至亲,也是同志。他们除去单纯的感qíng,还有相同的爱好,相同的野望,这不是任何一场轻浮而突然的爱qíng可以轻易概括,轻易逾越的。
林舒说道:“既然这样,您就等我们因为承受不了压力而自然分开不好吗?毕竟我们现在岁数还轻,以后有的是机会检验我们的感qíng。”
他这样说的时候,语气里并不是妥协,而是自内而发的自信。
自信于他们有力量和勇气承受一切压力和磨难。
梁月华简直不敢相信,林舒哪来这么狂妄的自信。
然而林舒的这个假设并不让她安心,她本能地察觉到当林舒这么说的时候,事qíng可能并不会如他话中的假设那样发展。
她转头望向居铭丰,说道:“铭丰,你也是这么想的?”
居铭丰望着她,眼神温柔,语气肯定地说道:“阿姨,我早就决定好,这辈子林舒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哪怕是监狱或者坟墓,只要他在哪,我就在哪。”
梁月华想要冷笑,但是居铭丰的眼神却让她愣是没冷笑出来。
居铭丰的语气平淡,并没有太多的起伏。但是梁月华老练世故,如何听不出一个人的话里是真心还是假意?如果她连这个也分不出来,对方的演技定然是非常高超的。
居铭丰的这句话说得十分认真。梁月华虽然不觉得对方能做到他口中所说的一切,但是她明白,至少在说话的这一刻,这孩子是真心认为自己能够做到的。
她张嘴半晌,没说出话来,许久才对林舒说道:“你今天晚上开始,回家去住。”
林舒顿时愣住,顿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妈,上学的时候我还是住公寓更方便一点。而且我和铭丰很清白,没有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qíng。”
梁月华怀疑地望着两人:“真的没有?”
林舒说道:“真的没有,我们现在是纯jīng神恋爱。不但现在没有,成年之前让我跟您保证都不做也没问题。”
喂喂!居铭丰失意体前屈,你别随便替我作保证啊。我好多年没吃ròu了。
然而现实是他只能憋屈地抿抿嘴,可怜巴巴地望着梁月华。
如果这时候冒头,说不定以后亲亲抱抱也没有了。
梁月华仔细想了想,心里却是一团烦乱。仔细想来,林舒和居铭丰已经同居半年多快一年了,要真发生点什么,估计也早发生了。她最后还是倾向于相信儿子,但是还是说道:“不管有没有,你以后回家住。”
林舒无奈地答应了。
第238章
不过虽然把林舒绑架回了家里,问题却丝毫也没有得到解决。
林舒和居铭丰还是能在学校和公司相会,孩子已经长大了,无论如何梁月华也不可能真的把他关在家里不让他上学也不让他工作。
而且,就算真的去关,也未必就关得住。
此时的林舒,如果他真的想,那么梁月华是绝对关不住他的——如今看来儿子太有能耐,对于父母也是难题。
梁月华把儿子绑回家里住了好几天,林舒始终不骄不躁。他让冉峰严密监视林舒的行程,林舒也毫不在意,仿佛不能跟居铭丰独处这件事完全不能给他造成任何的打击。
梁月华也是恋爱过的,对于恋爱中——尤其是初恋中少男少女的焦躁不安和没有耐xing深有感触,所以对于林舒的沉稳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林舒:因为我们其实不是在热恋期。
已经出于波澜不惊的老夫老妻阶段的林舒和居铭丰异常淡定,令梁月华颇有些不解。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她问林舒:“你是不是跟居铭丰私下见面了?”
林舒说道:“每天在学校八个小时,冉叔守我八个小时,妈你看管我八个小时,我到底哪来的时间跟他私下见面?课堂和公司虽然能见上,但一直都有人的啊。”
梁月华听了,沉着脸说道:“但我看你好像也没在意?”
林舒便笑答道:“妈,如果我有决心要跟铭丰过一辈子,那么就没必要争这短短的几日时间。甚至于你能管我两年,三年,五年,也不可能管我一辈子。我现在还没满十六岁,什么都不急。”
然后他又抬头,眼神坚决地望着梁月华说道:“而且我也希望用足够的时间来说服你,证明我和铭丰的决心。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时间更能证明一件事的方法了。”
这一瞬间,梁月华还真被林舒给震到了。
不是因为其固执或者深qíng,而是为了他这明显打算长久抗战的决心。这年纪的孩子,很容易轻言天长地久,却很少能真正体味到天长地久的含义。林舒的态度却与大部分小孩迥异,他完全不争朝夕,反而让梁月华更加震撼。
传说中的FFF团从来不对真爱下手,因为真爱的力量是他们完全无法抗拒的,qiáng烈而不忍去伤害的动人意志。梁月华这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属于FFF团的无力——她面对自家儿子那非主流的爱qíng观,却感觉到了真爱——这简直不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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