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天舟投去赞许的眼神,“本官是打算便服访问,现在着官服是以防途中遇到劫匪。待临近绿江县后就会换上便服。”
“原来如此。”
“子瑞,对绿江县你了解多少?”严格问。
皇甫玉琛道:“只是最基本的了解,梅大人想必更清楚。”
梅天舟点头,“绿江县坐落在huáng江以南的中心位置,东西向绿江贯穿,南北向有宽阔的官道连接,陆运、水运都非常发达,其繁华不亚于繁城。但也因此,三教九流都汇集于此。在绿江县行走,各方面都要小心。”
皇甫玉琛道:“梅大人,听说,三年前,有一大盐帮横行于绿江,后来好不容易才被朝廷铲除。想必现在已经没有这种事了吧?”
梅天舟道:“应该没有,至少我并没有听说。”
严格想了想,“绿江的势力这么复杂,若潘大人真有问题,梅大人想对付他只怕也有危险。如果梅大人不介意的话,我和子瑞可以帮忙。”
梅天舟还没来得及说话,梅福就抢先道:“那太好了。不瞒二位少侠,大人这次只带了我们五人出来,老奴一直不放心。如果能有二位少侠相助,老奴感激不尽。”
梅天舟好笑地道:“梅福,你多虑了。我好歹也是知府,是朝廷命官,难道他们还真的能把我如何了?”
但他想了想,还是点了头,“二位少侠有勇有谋,若能得二位相助,事qíng也更顺利些。梅某就有劳二位了。”
“好说。”严格笑道。
111章 纤夫
“老爷,二位公子,再往前五六里就进入绿江县范围了。”
“嗯。我现在就换上便服,你们也都换上。”
“是。”
赵英、钱雄、孙将和李军四个官兵到树林里换上便服,换下的官服收起来锁在箱子里。
县城里的空气里隐约飘逸着各种水产品的腥味,让严格三人都有些不适,过了一会儿也就适应了。绿江县虽然只是一个县,但非常繁华,街道宽敞而gān净,毫不逊于繁城,马蹄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格外清脆。
梅福打听了县衙的所在,驱车沿着街道向前,没多久就透过茂密的树丛看见了横亘在眼前的大江,绿江。绿江最窄处至少宽约五十丈,之所以叫绿江,是应为两岸绿树繁茂,映在水中,仿佛连江水也被染绿,所以被称作绿江。此时,江水滚滚,东流而下,颇有些惊心动魄。绿江县chūn季雨水较多,且西边源起冰山,chūn季雪水融化,每年的三四月份必定làng涛汹涌。
“爹爹,那些人都没穿衣服。”严谨指着一个方向,一脸惊奇。
严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岸边停靠着大大小小的船只,传遍或坐或站着不少皮肤黝黑的汉子,都只在下半身的关键部位缠上布巾,其余的部位光着。他们有些在安静地休息,有些在喝水或者喝酒,铜色的脸上布满疲倦之色。
严格道:“是纤夫。”仔细看过之后他才发现江面上来往的船只都是依靠绳索拉拽而移动。
梅天舟道:“确实是纤夫。绿江几乎常年水深,很难修建桥梁,南北来往,不管是人,还是货物,比如煤炭、布匹、木材、日用品等,都靠船只。江水汹涌之时,划船困难,便只能靠纤夫拉动船只。”梅天舟一脸感慨。
“他们为什么不穿衣服?”严谨不解的问。
梅天舟解释道:“一来,纤夫大多数家境贫寒,如果穿着衣服,绳索长期在肩上打磨,再加上汗水盐汲,衣服的耗损很严重;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防止生病,他们一会儿在岸上,一会儿在水里,而且还频繁的出汗,衣服gān了湿,湿了gān很容易生病。还不如不穿衣服。”
“喔。”严谨点点下巴。
梅天舟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正在这时,离他们最近的一群纤夫都站起身。
梅天舟道:“看到对面晃动的红色旗子了吗?每只船都有自己的信号。会几下就表示对面的船上好了货,要把他们拉过来。”
只见,纤夫们拉起系在岸边树上的绳子,没人拉一条背在肩上,纤夫的头领喊一声“一二三”,众人屈下腰,一起用力,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肩上的肌ròu硬起,绳索很快绷直,将肌ròu勒出一条深深的痕迹。
另外一边的大船很快缓缓的动起来。江流奔腾不息,船只随之摇晃,让人的心跟着起起伏伏。但纤夫们显然已习以为常,也非常有经验,稳住步伐,口中吆喝着号子,腰背弯曲到脑袋几乎能碰到地面,将沉重的大船一点一点的拉过来。脸上的汗水一滴滴落下,在地上留下一道水迹,很快被太阳蒸gān。
梅天舟低声道:“县衙在对面,我们一会儿就过江。赵英、钱雄,你们先去打听打听绿江县县令贪污受贿,私加赋税的事是不是真的。打听的时候谨慎些,免得打糙惊蛇。”
“老爷放心。”
在江边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赵英和钱雄脸色凝重的出现。
“老爷,老百姓都对县令讳莫如深,不愿多说,恐怕,那件事是真的。”
梅舟天半天无言。让梅福找地方存放马车、安顿马匹后,一行人拿着行李到岸边找船。
他们一靠近就有一位看上去就麻利的年轻人迎上来拉生意,“几位爷是要过江吧?不知是坐大船还是坐小船?”
严格问:“大船和小船有何不同?”
年轻人一笑,“一看就知道几位是外地来的,几位也都看到了,江水非常汹涌,小船危险些,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翻船。当然,价格也便宜,每人五十文钱,行李不多的话不收钱,行李多的话,视qíng况而定,至少多收三十文。大船稳妥,因为拉船的纤夫多,每个人都得给工钱,这价格自然贵些,每人二百文,看你们的行李不算多就不收钱了。”
“就坐大船吧。”梅天舟道。他们中还有孩子,不能吓到孩子。
年轻人笑容更热qíng,大船的生意赚的多。
皇甫玉琛道:“坐小船。”
梅天舟吃惊的看着他,“可是,小佳城……”他不明白皇甫玉琛的用意,看他们三人的穿着就不像舍不得花钱的人,一路上吃喝也不见吝啬。更何况严格和皇甫玉琛是来帮他的,这钱他早有打算自己来出。
“无妨,”皇甫玉琛淡声道,“有我在。”
梅天舟询问的看向严格,严格唇边含笑,一副安然若素的模样。他识得放弃劝说的念头。
“那就做小船吧。”
年轻人有些失望的把他们领到一只小船便就走开继续拉生意去了。
说是小船其实也不算小,能容纳十人左右。毕竟江水太急船只太小的话无异于独木桥上跑马——危险的很。
船上一头一尾有两个船工划桨,可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船只。
严格一行人就有九人,再加上两个划船的,就是十一人,无法多坐一人。其中一个船工举起一面huáng色的旗子向对岸摇了摇,不一会儿,船就微微一晃,动起来。
皇甫玉琛用真元控制船底,船只虽然随着波làng上下起伏,却一次也没有前后左右的倾斜。
两个划船的莫名其妙的对视一眼,但心却放下了。对于他们这些划小船的船工来说,每次过江都是用生命冒险。
梅天舟隐约猜到是皇甫玉琛用内力动的手脚,放下悬着的心,抱好严谨。严谨笑嘻嘻的把手伸到船舷外在水里搅动。
梅天舟把他的手拿回来,“小心着凉。”
严格放松的靠在皇甫玉琛身上。江面上水汽更重,在暖阳的照she下,并不会让人觉得寒冷,反而十分凉慡。
对纤夫们来说,过了很久。但对严格他们来说也只是一会儿,船就顺利的到了岸边。纤夫们把船系好后,拿起挂在树上的布巾擦汗。
梅天舟让梅福付了钱。
皇甫玉琛道:“梅先生,不如我们分头行事。你去拜访老友,我和夫人去找客栈安顿下来。你们办完事就到客栈和我们会和。”
梅天舟道:“也好,那就麻烦二位代我们多订几间房。”
县衙门口,两个衙役拿着水火棍,懒洋洋的站在那里。
梅天舟眉头微皱,让梅福过去。
梅福客气的开口,一边偷偷地递了十几个钱过去,“两位差爷,繁城梅老爷求见县令大人。”
其中一个衙役慢吞吞的道:“找县令大人所为何事?”
梅福又递了一块碎银子过去,“梅老爷是潘大人的旧友,前来看望潘大人。”
衙役的态度这才略积极了些,“等着,我进去通禀。”
绿江县县令潘龙门在书房前的走廊里逗着鸟笼里的鸟儿。
“启禀大人,有一位自称是大人旧友的梅老爷求见大人。”
“喔?旧友……等会儿。”潘龙门道,“这位以前和本官闹过矛盾,本官还真要考虑考虑到底见不见他。”
潘龙门淡声说完,转身进了书房,合上房门。他两手托着一个花瓶,轻轻一拧,书架后居然露出一道暗门!
台阶下方,燃着火把。他顺着台阶而下,来到一间密室前。密室里点着几盏灯,墙边,一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无声无息的坐在chuáng上。
听到脚步声,那人抬起头,警惕地看着他。
“你在繁城有一位姓梅的旧友?”
潘龙门心头涌起一阵狂喜。姓梅的,繁城!只可能是他旧时的同窗梅天舟!她竭力按耐住激动的心qíng,“是,我们十几年前就认识了。”为免被怀疑,他只得含糊的说了这么一句。
“哼!”关霸天冷哼一声,慢悠悠的道,“无妨,那就让你见见他,只是,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趁早把他们打发走。否则你的夫人、儿子和女儿就都别想活了。”
“我怎么可能耍花招,”潘龙门苦笑一声,“被你关了这么久,我已经认命了。我只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妻子和孩子。”
关霸天又是一哼,脱下身上的官袍丢给他。
潘龙门穿好衣服,走出书房,心里快速的思索着如何向梅天舟传递他被控制的信息。
不远处,一个陌生的小厮快步走过来,对他笑得古怪,“大人,小的陪您过去。”
潘龙门心神一凛,“嗯。”
府中的人几乎全被关霸天调换,他很难找到机会单独和梅天舟说话。关霸天虽然是匪徒,但非常狡猾,只要有他的熟人前来,关霸天都会让他本人出面,以防露出破绽。而且关霸天并不会让他缺衣短食,甚至偶尔还会让他在外面晒太阳以免关押太久皮肤苍白,其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不会在熟人面前露出可疑之处。由此可见其小心谨慎。
到底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