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鼻子上脸是吧?”方棋拧着眉毛,熊孩子怎么这么讨人嫌?
方棋右手抱人,打定主意要给他好好上一课,腾出左手抖了抖他那张破棉被,大步往外走。
“昨天的账我还没跟你算,你别没事找事啊,捏一下脸怎么了,少块ròu怎么着?”方棋道:“还有昨天我跟你说了没有,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我是去晒被子,知不知道啥是晒被子?小白眼láng,不识好歹。”
方棋越说越生气,男主一声不吭,只管用力挣扎,双脚乱踢,踢了半天还被人稳稳抱着,便拼命去扯他的耳朵。
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什么叫做咬人的狗不叫。
方棋连吃他两次亏,早料到他不老实,侧头闪避,把棉被塞进两人中间挡着,随手捏起一个被角围着人转了一圈,小孩整个人埋在棉被里,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
方棋如愿揉了一把小孩的脸,恶狠狠道:“好赖话不听是吧?治不了你是吧?信不信老子这就把你和你的破狗窝扔大坑里?”
顷刻之间,剧烈挣扎的人变得安静。小孩的身体慢慢的蜷缩起来,努力的想把自己缩小。
方棋抱着乖巧的男主走了几步,不由觉得心虚,这两天他发现男主一个毛病——容易较真。他的好话真话他都当耳旁风,但是硬话狠话,小孩一般都当真。
现在是这样,昨晚也是这样。
方棋心里过意不去,正想说两句好听的哄哄他,心中忽生一计。方棋放缓了脚步,暗自稍一思索,便拿定主意奔着野糙丛中的石墩快步奔走两步。
这块石头表面发白,难得的是整个都晾在阳光底下,直径近一米,正好适合晒太阳,也适合晒被子。
方棋将cháo乎乎的棉被铺在石头上,棉被把石头整个包住,男主光着脚蹲在上面。人脏棉被也脏,两者难分伯仲。
方棋蹲下身来,正好和蹲在石头上的男主视线齐平。
方棋露出更加凶巴巴的表qíng,横眉竖目,像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他冷声喝道:“小兔崽子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着,我昨天究竟要做什么!”
这时候如果能有一个道具就好了,最好是一根胳膊粗的大木棍!不过这时候也没心思找了,方棋左手牢牢的按住男主的肩膀以防他逃跑,右手则高高的举起。
方棋五指张开,毫不迟疑的带着细微的风声砸下来,直拍男主的头顶。
他疾言厉色,只差没有青面獠牙,原以为男主会吓得大吵大叫,疯狂挣扎。但他实在多虑了,就算他不安着男主,小孩也不会反抗。
男主稳如磐石的蹲在原地,双眼透着说不出的枯涩绝望。
方棋心一颤,右手擦着男主的耳廓,拍在cháo湿的棉被上。
棉絮李积压了太多的尘土,虽然cháo乎乎的,但方棋这一巴掌拍下来,还是喷了两人一脸土。
方棋抹了一把脸,又擦了擦直愣愣的看他的小孩的脸,心虚道:“我是给你晒被子,也不看看脏成什么熊样了。你抱着它跑什么跑啊,你以为是宝贝呐?怕我抢啊?又脏又cháo,谁稀罕。”
小孩凝滞的眼珠转动了一下,极缓极慢的上移,面无表qíng的看着他。
昨天他不是心疼被子才跑,只是诱他上钩。
方棋挠了挠头,就这反应啊?
方棋被小孩直白yīn冷的眼神看的头越垂越低,几乎是立刻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第9章 靠山
方棋还没记事起爸妈就离婚了。
两人年纪轻轻,一个能再娶,一个能再嫁。虽然还是疼爱他,但自从一前一后分别再婚以后,就算有心,也碍于另一半无力再在他身上花太多心思,尤其是在父母又有了新的小孩以后。
只能一味的用钱弥补。
爸妈不在身边,再多的朋友再多的陪伴还是觉得少点什么,况且他也并不善于jiāo际。他倒是挺能自得其乐,小的时候下学回到家里或是假期,跟桌子凳子玩,给桌椅板凳、天花板,甚至于chuáng单枕套、锅碗瓢盆都起了名字。他还给自己起了一个好听(……)的外号,叫正方形。他姓方,方是方块,方块是正方形的。
如果是平常人家的小孩这样胡闹,爹妈必然会纠正,方棋没这么幸运。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爸妈管教,很自由。所以他长这么大,虽然没长歪吧,可也不大正。
这个不大正的意思,不是说偷jī摸狗杀人放火,而是xing格上的问题。
说好听了是随心所yù不着调,说难听了是神经短路缺根筋。
大白话说就是想一出是一出,说风就是沙尘bào。
他刚才灵光一闪,心想贸贸然对男主关心备至,他极有可能会因为陌生而产生抵抗qíng绪,不敢相信或领qíng。但是如果披着他熟悉的粗bào的外皮,兴许会是一条捷径?更容易让他放下戒心?
所以他刚才一脸凶相,其意在先大幅度降低男主的期待值,让他误以为惯例要挨揍,结果并没有,而产生的一上一下的心理落差。这叫两面派、口剑腹蜜、先兵后礼巴拉巴拉……算是一个小技巧。
不过看男主这个表qíng,并不管用。
方棋泄了气,为了不让事qíng更糟,他故作镇定的继续在棉被上拍拍打打,满天飞土中,方棋沉着的给自己找台阶下,一本正经的说:“看到没有?好多土吧?多脏啊!你想想你每天睡在这堆土里难不难受?还有你摸摸,”方棋抓着男主的手在被面上蹭了蹭,先发制人,“湿不湿?cháo不cháo?天越来越冷了,你盖着这玩意儿不嫌凉啊?我说你是有多懒,就不能拿出来晒晒?能累死你是吧?”
小孩面色寡淡,无悲无喜,跳下石头就走。
方棋眉间一跳,忙上赶几步拉住他,捏着被角道:“被子里那个、那个土太多了,拍一拍可以除尘,还有晒晒太阳,也能除螨什么的。你不知道,长时间不洗晒,里面会有很多小虫子,你看这里,”方棋铺开一个被角,有模有样的说:“我们眼睛虽然看不见但真的有,就这一小片地方,指不定有多少虫子的幼虫和卵……晒太阳杀菌,晒好了被褥gān燥,睡起来也暖和。”
方棋心生忐忑,看男主不为所动,gān咳一声就要继续长篇大论。
“我能看见。”低哑微弱的声音打断他,几不可闻。
方棋:“???!!!!!”
看得见啥?谁在说话?啊啊啊!!!!!
方棋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惊喜的看着男主,“你跟我说话啦?”
男主深深看他一眼,举步走人。
方棋想起自己之前啰嗦一堆,都是废话,下意识跟在后边gān巴巴的说重点:“我刚才,嗯,不是真的想打你。”
男主脚步微不可察的顿了顿,随即更快的下山走了。
方棋完全没有被影响到心qíng,幸福= = 的看着男主的背影。
刚才是他说话,没错吧没错吧没错吧?
方棋美得冒泡,转而又忧郁的想,现在天彻底亮了,男主急匆匆下山,肯定是赶往前山的风瑶派。要知道男主在风瑶派每天都要做很多脏活重活,方棋一拍大腿想要不然去帮忙吧,趁热打铁巩固感qíng!转念又一想,他是凭空出现在风瑶派的,没有合法合理的身份——没有身份证。为什么会出现在人家的地盘根本解释不清。
风瑶派虽然是个小门小派,但人多势众,秒杀他还是小事一桩……去了只会添乱,只能先按兵不动。
方棋按捺住想飞想上天的好心qíng,猥琐的把脸埋在被子里,满脑子胡思乱想。一会想男主看得见什么,一会想这是男主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哎!莫名有一种好荣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想把这四个字裱起来挂在……脸上。
足足美了好半天才冷静下来,方棋才有心思回想两人之前的对话。
我能看见。
能看见是啥意思,他看得见啥?
方棋混乱的回忆了一下前言后语,等他想明白男主看得见什么,脸就有点蓝。
他刚才说:“时间长了被子里会有很多ròu眼看不见的虫虫还会产卵呦!”
然后男主说:“能看见。”
方棋整个人都不好了,卧槽卧槽卧槽的想,他该不会是看得见卵……那啥吧?!
想到自己还抱着棉被,刚才还在脸上蹭来蹭去,登时一跳三米远。
太太太他妈恶心了好不好!!!虽然不管他看得见还是看不见,虫卵都一直在那里,但是看不见不会有心理负担啊!如果看得见的话……满chuáng满被都是密密麻麻的软虫和一堆一堆的虫卵!方棋单是想想就觉得自己尴尬症和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男主咋睡的?他居然还能睡得着!
书里好像没提过这一点啊!方棋绞尽脑汁回想,确定书里没有说过男主还有这个技能。是书出错了,还是男主在信口胡说?
比起这两个原因,更有可能是他自己记混了?
方棋烦躁的抓了抓头发,qiáng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纠结再多都没用,他人已经在这里了,别说能看见虫卵,就算男主变成妹子……那就太好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生存下来。
方棋竭力转移注意力。
山dòng太破乱,chuáng太小,锅灶碗盆全没有,换洗衣服也没有,饿了两天没吃饭。方棋一样也不满意,哪里有点家的样子?
方棋对拥有自己的房子特别执着。他知道家有多重要,没有家是一件多可怕的事。
方棋深吸一口气,既然不能在前山为男主冲锋陷阵,至少在后山做好后勤工作吧!
想到这里,方棋先在周围转了一圈,没有现成的木棍,便折下几根树枝绑出一根两指粗的木棒。离得远远的在石头上敲敲敲、打打打、拍拍拍,漫天尘土飞扬,简直像是一场小型的沙尘bào!
敲完棉被,方棋在山泉边又洗了洗脸,他实在受不了了。刚才他一定脑抽才会勤勤恳恳的敲半小时被子,现在当务之急明明是找东西吃啊啊啊!
这山里啥都缺,就是不缺东西吃。荤的:鸟雀、肥兔、山鼠、蛇等等,当然缺不缺都没什么区别,反正他一个都抓不住。
明明知道抓不住,但他方棋是那种连争取都没有就放弃的人吗!
所以他雄心壮志,撵鸟追兔赶鼠抓蛇,还真的一顿ròu也没逮住。
逮不住归逮不住,让方棋微感安慰和亲切的是:山里居然有熊猫!或许只是长得像熊猫,黑眼圈白肚皮,捧着他今早用来舀水的大叶子慢慢吃,跑起来比兔子还快,还会钻dòng,蹭蹭蹭就挖一个坑。
吃不着ròu,只能退而求其次,吃素。
夏末秋初,山上的许多野果都成熟啦。
俗活说高处不胜寒。很多植物都难以在山顶上生长,但风瑶山偏偏反其道而行,在山半腰只有野糙遍地,不见一棵果树。但爬到山顶,到处都是绿油油的果树,挂着沉甸甸的野果。
更奇怪的是,植物离不开阳光。风瑶山即使是山顶也少有光芒能照下来,里面的果树却一个赛一个的树高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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