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他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蹭的站起身。
“公主!”远处的侍婢保姆等人见到乐康公主落了水,魂飞魄散,什么也顾不上了,飞奔着往这边跑。
乐康公主在水中拼命挣扎,沙哑着声音呼救,“救我,阿放,快救我!”
她本来是落在水边的,水并不深,如果掉下去之后沉着冷静,不要乱动,是不会有什么大事的。可是她慌了,乱了,手脚并用乱挥,结果反倒往水中心飘过去了。
“怎么办?我不会游水!”瘐涛顿足。
“我会!”一个身材苗条、肤色微黑的婢女飞快的跑过来,自告奋勇,“我在水边长大的,我会游水!”脱去外衣,“扑通”一声跳进水中,奋力向乐康公主游过去。
其余的婢女保姆等人有会水的,也有不会水的,可是这会儿全都争先恐后的要下去,唯恐别人都下水了自己衣服还是gān的,因而落下一个不肯忠心护主的罪名。一群女人跃跃yù试你追我赶的争着往水里跳,瘐涛的孝心和勇气也被激发起来了,“我不会水又怎么了?现在水里的是我亲生母亲,我不会水也要去救她啊!”咬咬牙,狠狠心,眼睛一闭,他大少爷也跳进去了。
这下子可倒好,本来那些侍婢保姆救一个乐康公主就行,现在还要再添上一个瘐涛。因为他和乐康公主一样,掉进水里之后便一下子便慌了,恐惧大叫,拼命挣扎,这不会游水的人若是掉进水里,最怕的便是像他们这样的了,这才是最危险的。侍婢们没办法,只好分出人再来救他,乱成一团。
那第一个跳下来的婢女虽然水xing不错,但是运气太差了,遇到乐康公主这样自私又怕死的人,她一过去便像抓到救命稻糙一样连手带脚抱住她不放。把这婢女给急的,“公主,您不能这么抱着我啊,再这么下去咱们两个会一起没命的!”乐康公主哪里肯听她的?只管死死抱着她不放,眼看着两个人就要一起沉下去了。
那婢女心中绝望,“我就这么死了么?”满心的不甘,可是手脚被乐康公主抱着,水xing再好也没用啊。幸亏有人机灵,不敢下水,一边大声呼喊救公主一边冲安东将军的书房飞奔过去了,安东将军正和瘐涵一起欣赏书法,闻讯大惊,和瘐涵一起冲了出来,“在哪儿?公主在哪儿落水了?”
到了水边,安东将军毫不犹豫脱下外衣跳了进去。瘐涛离水边近一点,他这会儿喝了不少水,已经没什么力气再瞎扑腾了,安东将军顺顺利利的把他先捞上岸。将瘐涛救回到岸边,jiāo待瘐涵照顾他,安东将军重又下水,游到乐康公主身边,将她也救了上来。
“将军,小糙怕是不行了。”一名青衣婢女浑身湿漉漉的,冲着安东将军抹眼睛,“她是去救公主的,后来她沉下去了……”
“有这种等?”安东将军一惊,嘱咐瘐涵叫大夫、救乐康公主和瘐涛,自己又跳了下去。
“阿父,小心啊!”瘐涵不放心的在他身后叫道。
“放心,阿父水xing很好。”安东将军说着话,人已经下了水。
那婢女已经沉下去了,安东将军费了番功夫,才将她救了上来。这次上岸之后,安东将军已是jīng疲力尽,无力的坐到了地上。
“将军,您是好人,您是好人。”青衣婢女见同伴被救上来,大喜,冲安东将军连连磕头。
安东将军疲惫的挥挥手,“她还昏迷着,快救她吧。”青衣婢女哽咽道:“是,将军。”流泪替同伴按着肚子,拼命想让她把腹中的积水给吐出来。
大夫赶来之后也是同样的办法,“得先把水吐出来。”让人给乐康公主、瘐涛按着肚子,让他们先把肚子里的水吐出来之后,挪到屋子里,换了gān净衣裳躺下,给开了药方。
乐康公主这边的侍婢因为大多下水了,有受了凉的有受了惊吓的,真是乱成了一锅粥。
好在安东将军和瘐涵还算镇静,瘐涵xingqíng又宽厚,不苛责下人,有病的养病,有伤的养伤,下水救人的一律有赏,但是并没有因为乐康公主和瘐涛的落水而迁怒于人,更没有胡乱责罚下人。侍婢保姆等人心中渐渐安定,各行其事,慢慢的也就安定下来了。
瘐涛跳水晚,喝的水不多,很快就清醒过来了。乐康公主却是一直昏迷不醒,安东将军和瘐涵忧心忡忡。瘐涵咬唇,“阿父,如果杜大夫在,便好了。”安东将军眼光闪了闪,“现在杜大夫怕是不好请了吧?”瘐涵迅速想了想,有了决断,“阿父,命人到宫里送个信,如何?我写封信给阿令。”安东将军苦笑,“也只有如此了。”瘐涵匆匆写下一封亲笔信,命人送进宫,jiāo给江城公主。
安东将军和瘐涵正在烦恼,瘐侍中的妻子刘氏带着瘐五娘、瘐六娘、瘐七娘、十五娘等人来了。
她们当然不是知道了乐康公主落水的事前来慰问的,这件事才发生,不经安东将军的允许也没人敢外传。瘐五娘等人是听说了十三郎和江城公主的婚事,又是惊讶,又是气愤,满腔怨气无处发泄,来向乐康公主诉苦的。而刘氏则是和瘐侍中一样,担心瘐家得罪的人太多了,太qiáng了,坐立不安,来向乐康公主讨主意的。
婢女来禀报,“刘夫人带府上几位小娘子来了。”安东将军皱眉,“这时候来做什么?”他家里正乱着,惊魂甫定,这时候很不愿意再和刘夫人等周旋。瘐涵略一思忖,“阿母的qíng形还是不要被伯母、阿姐们知道为好。阿父,我出去应酬几句,只说阿母今天身子不慡快,请伯母和几位阿姐先回去吧。”安东将军心事重重的点头,“甚好,还是阿敏想的周到。”望着昏迷不醒的乐康公主,心中着实犯愁。
瘐涵轻轻叹了口气,不忍心打扰安东将军,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刘夫人、瘐五娘等人正在客厅中坐着,见瘐涵一个人出来了,看样子jīng神不大好,脸色有些苍白,都是心中奇怪,“乐康公主怎地不见人?为什么只有阿敏一个人出来了?”刘夫人招手叫瘐涵,“阿敏过来,让伯母看看,你脸色好像不大好。”瘐十五娘却冲动的问道:“九姐姐,公主殿下呢?”瘐涵向刘夫人施了个礼,语气有些冷淡的解释,“伯母,诸位阿姐、阿妹,对不住,让你们久等了。我阿母今天身子不大慡快,懒怠见人,不能接待诸位了,还请见谅。”
刘夫人和瘐五娘、瘐六娘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哦,原来乐康公主病倒了啊,呵呵,敢qíng十三郎和江城公主的婚事不只咱们受不了,她这位尊贵的公主殿下也受不了么?
“我过去看看。”刘夫人站起身。
乐康公主病了,她这做大嫂的于qíng于理,总是要过去探视一番的。要不然,不是显得太无qíng了么?
“我们也一起去。”瘐五娘、瘐六娘等人不甘落于人后,纷纷要求一起过去向乐康公主请安。
“不必了。”瘐涵jīng神很差,脸色也不大好,语气不如平时温婉柔和,“大伯母,诸位阿姐、阿妹,家母现在需要静养,暂时不便见客。”
刘夫人、瘐五娘等人从没听到瘐涵说话这般生硬,都吓了一跳。
她们对着骄横的乐康公主都是要要忍着一口气的,对着好脾气的瘐涵就不是了。因为瘐涵随和,她们也就不把瘐涵当作一回事。可瘐涵身份在这儿摆着,若执拗起来也自有一股凌人之气,刘夫人、瘐五娘等人倒是刮目相看了。
“那,我们改日再来看望公主吧。”刘夫人勉qiáng说道。
刘夫人已经开了口,瘐五娘等人就算心里不服气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瘐涵心里正乱着,并没有挽留,“好,我送伯母和阿姐阿妹出去。”
“好嘛,这就撵起人了啊。”刘夫人心中升腾起怒气。
瘐五娘等人也是气咻咻的,觉得瘐涵未免太不给她们这些堂姐妹留面子了。
瘐涵把刘夫人、瘐五娘等人送到院门口就停下脚步,命管事仆妇送她们出去。因为这个,刘夫人、瘐五娘等人更是生气。瘐十五娘最不爱吃亏,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叫过她一个婢女,“你不是有个同乡在公主身边服侍么?去打听打听,公主府发生什么事了?”那婢女陪笑脸,“是,奴婢有两个同乡在公主身边服侍,这就去打听。”借口给同乡捎了家乡特产,找她那两个同乡去了。
等刘夫人和瘐家几位女郎回到瘐家之后,那婢女不久之后也匆匆回来,打探清楚了,“小郎在水边会着发呆,乐康公主去劝他,不知怎地公主便落水了,后来小郎也落水了。后来都被救上来了,小郎平安无事,公主现在还昏迷不醒呢。”刘夫人等听了,目瞪口呆。
怪不得瘐涵方才生硬冷淡,大异往日,她的阿母还在chuáng上躺着,昏昏沉沉,醒不过来,换了是谁也没有心qíng应酬客人啊。这么想想,她们倒是都有点明白瘐涵、同qíng瘐涵了。
“阿兄为什么要到水边坐着发呆啊?他有什么心事啊?”瘐十五娘最爱自作聪明,悻悻的说道:“是不是他也想尚江城公主,却被十三表兄抢了先,所以他才会不高兴的啊?”瘐十五娘年纪虽小,对桓广阳也是有觊觎之心的,提起桓广阳和江城公主,她心里难受,语气不知不觉便有些酸溜溜的。
“小十五胡说什么呢?阿兄才不会看上那个宣州乡下来的人!”瘐五娘板起了脸。
“就是,宣州乡下过来的,身上满满的乡土气息。”瘐六娘和瘐七娘都是忿忿。
任家八娘子啊,一开始毫不起眼、没人会把她放在眼里的任家八娘子啊,也不知她走了什么狗屎运,硬是青云直上鹏程万里,先是以伏波将军之女的身份在京城站稳脚根,之后被封为林山君,跻身京城贵女的行列,后来更是气人,竟然一步一步变成江城郡主、江城公主,俨然是皇室之中最高贵、最美丽、最出风头的女郎了!没天理啊,一个宣州乡下出来的小门小户的任八娘,她怎么就会有了今天的呢?
“你们胡说些什么!”刘夫人耐着xing子听她们说了半天,忍无可忍,拍案大怒,“从前你们看不上任八娘还算了,毕竟任家太寒碜了,和瘐家、桓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没法相提并论。可现在江城都已经是公主了,你们背后还敢这么议论她,这是想做什么?还嫌瘐家麻烦不够多,还嫌你们的阿父、伯父太清闲么?”
瘐五娘等人被刘夫人骂的灰溜溜的,低下头,不敢由着xing子胡言乱语了。
刘夫人气上心头,真想再请位像钟大家那样严厉无qíng的老师再来管教管教她们。可是满京城之中像钟大家那样的人也只得一个罢了,现在想再找一个,可是难如登天。刘夫人气了半天,决定暂时把她们关在家里,“你们这些天不许出门了,省得一个不慎给瘐家惹了祸,我和郎主又要出去赔礼道歉。小娘子们,你们长点心吧,从前我和郎主是到五味巷范家陪不是,你们若是再闯了祸,我们难道要到宫里请罪么?”说到这里,刘夫人悲从中来,落下伤心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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