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丽也同意姐姐的说法,要说她以前也是很喜欢小动物的。可是现在这个年代哪里还有人养阿猫阿狗的,早变成一碗菜吃进肚子里去了。
得不到大人的支持,琪琪姑娘只得红着眼睛缩在角落里为那只可怜的兔子哀悼,过了一会儿,她做不住了,想想还是跑到院子里去了,小姑娘的哀伤来得快去得也快。
周美丽也懒得管孙女儿,她朝妹妹问道:“雅丽,维文那个下乡的事qíng有没有弄好?侬要抓紧时间去走关系,阿拉弄堂里有好几个都定下来了,好像都被弄到云南、四川那里去了,家里面大人哭都哭死了。”
“唉,还走啥关系,维文那个死小人早就自己去报好名了。”周雅丽叹了口气,然后又有些得意地把田满杏三哥在部队当大官的事qíng说了出来。
末了她说道:“维文现在定下来去内蒙古那里,虽然苦了点,不过有他三舅舅照顾,想想应该要好一些。”
“哦呦,侬家满杏真当是不显山不显水哦,这么多年份阿拉都不晓得满杏哥哥竟然是在部队里当这么大的官,要是早知道,四年前,我家阿华也好弄到内蒙古去啊,唉,我可怜的孙囡哟!”
周美丽先是羡慕,继而有些埋怨妹妹,既然你家有这么大来头的亲家,当初怎么不给她孙女儿也弄弄关系,真是不讲究。
“啊哟,阿拉也是刚刚晓得的,先前只晓得满杏哥哥在部队里当gān部,哪里晓得是当师长哉,要是老早晓得,阿拉还会不肯帮忙?”
周雅丽哪里听不出来自家姐姐的怨意,忙解释清楚,她倒是真不知道田爱国的职位,要不然自家亲戚哪里会不帮忙的。
院子外面热闹非凡,把正和贺学文下棋的胡耀汉也惊动了,听贺学文说从山上买来一只野兔和一条蛇时,胡耀汉顿时来了兴趣,棋也不下了,拉着贺学文出去看。
院子里胡维超和胡维新两兄弟正在给兔子褪毛,田新华则正准备剥蛇皮,琪琪和田思思两人躲得远远的。
“哎呀,好大一条长虫!新华慢一点,我来剥,皮剥下来正好给我的二胡换张新皮。”
胡耀汉看到那条三斤多的蛇顿时兴奋了,三步并做两步下了台阶,就怕田新华下刀太快,把一张好皮给弄坏了。
田新华把蛇递给胡耀汉,“阿爷喜欢拉二胡啊?这皮不太好,我家里还有一块乌梢蛇皮,下次让我小叔给你送过来。”
“好的好的,阿爷谢谢侬啊!”胡耀汉心花怒放,不停地道谢。
不多时胡维文把周美丽丈夫刘一鸣接了过来,刘一鸣长得白白净净,瘦且长,走路稍有点弓着腰,为人也有些严肃,看人的时候总有一种审视的感觉。
晚饭十分丰盛,蛇羹是胡耀汉炖的,兔子是田思思做的,剩下的菜是下班回来的田满杏烧的,田满杏从今天开始都是早班,下午四点就下班了。
吃饭的时候还有一个小cha曲,之前义正词严指责他们残忍的琪琪童鞋吃了好几块兔子ròu,还专挑后腿上的ròu吃,坐她旁边的贺承思看不惯了,凉凉地说道:“现在兔子不可爱啦?你刚刚不还说我们残忍吗?我看你吃起来比我们都要吃得多呢!”
胡维超也取笑道:“哎呀。琪琪,侬这个是不是叫做假慈悲呀!酒ròu穿肠过,佛祖在心中,阿弥佗佛,善哉善哉!”
“哈哈哈!”胡维超搞怪的模样引得胡家响起一阵开心的大笑。
琪琪面上挂不住,狠狠地瞪了贺承思和胡维超几眼,有心想不吃。可实在是受住那诱人的ròu香。火大的她哼了声,索xing又夹了一块ròu塞进嘴里,反正都被人笑了。不吃就更蚀本了。
之后的十来天里,胡维超和胡维新带着田思思他们游遍了上海,像静安寺、佘山、崇明岛、城煌庙、外滩等等,当然还跟了个小尾巴琪琪。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田思思和琪琪也算是成了好朋友吧,琪琪这人虽然有点娇。不过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人也挺单纯的,田思思倒也不介意让让她。
田思思其实并不喜欢逛这些有名的地方,前世她都玩得不要不要了的。她更感兴趣的是上海的那些老弄堂,这些古老的弄堂前世大部分都被拆除了,想要看就只能在照片里看了。
田思思拍下了很多有关弄堂的相片。各式各样的老虎灶,清早推马桶车的老阿婆。弄堂角落的公共小便池,菜场排队买菜的阿婆们,清晨家家户户集体生煤炉的弄堂,也有下午熙熙攘攘下班归来的弄堂,这一切都在田思思的相机里储存了起来,她起码照了十来个胶卷。
田思思的大手笔看得胡维超两兄弟咋舌无比,很难理解她的弄堂qíng怀。
“阿囡,你照这些弄堂gān什么?弄堂有什么好照的?”
“留个纪念吧,说不定以后这些弄堂都看不见了。”田思思有些感慨。
胡维超和胡维新都哈哈大笑,要说上海什么最多,那肯定是弄堂了,怎么会看不见呢!
田思思也没有试图解释什么,时间会证明一切的,她此刻也没有想到,这几天照下的一百多张相片,竟然在几十年后成为了jīng品,很多报刊杂志都找她购买她这些相片的版权,也有很多所谓的专家来她这里借阅相片,只为了了解七十年代的上海弄堂。
半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贺学文带着田思思又去了欧阳涛家里扎针,这次他带了很多礼物,有ròu、jī、大米、糖、点心等东西,都是过日子用得到的东西,十分实惠。
徐chūn娇见到这些礼物嘴都笑得合不拢了,将原先泡好的普通茶立马倒到自己茶杯里,换上珍藏的西湖龙井,心里已经计划着怎么分配这么礼物了。
这次扎针huáng水并不多,只是挤了一点点就变成淡红色的血了,欧阳涛笑眯眯地收好针,表示田思思已经治愈了,以后只要饮食注意一些就没问题了。
贺学文道过谢后,互留了双方的联系方式,表示以后要当亲戚走动,贺学文是想着欧阳涛的医术这么高明,以后肯定能派上用场的,徐chūn娇是更巴不得呢,有个这么阔绰的亲戚多有面子啊!
从欧阳涛家回来后,贺学文同样给胡家弄回了许多物资,在胡家吃住了半个月,而且胡家人也很热qíng,贺学文还是很感激的,第二天他便同胡家告辞了,表示以后再来玩,并让胡耀汉和周雅丽他们有空也去月泉村玩,让他尽尽地主之谊。
琪琪小童鞋哭得眼睛红红的,不肯放田思思走,搞得本来无所谓的田思思心里也酸了起来,“琪琪,等我们从北京回来后,我让我小叔来接你去我家玩,我家那里可好玩了,有好多小兔子,还有小鸟,还可以抓鱼。”
胡维超和胡维新听了后也都说要去玩,并还和田新华贺承思击掌立誓,搞得十分隆重,田思思表示不能理解男孩子们的友谊。
第177章 去北京
贺学文买的是卧铺票,四个人四张票,他们是下午三点五十分上的火车,需要在火车上住一个半晚上加一个白天,到北京的时候正是半夜的时候。
现在的火车还是那种绿皮车厢,车头烧煤,时速只有四五十公里,车厢内也十分破旧,再加上现在是夏天,挤、脏、乱、臭、热,这是田思思对现在的火车所有的感觉。
他们的卧铺车厢要稍好一些,坐车的人一般都是单位里的gān部或是部队里的军官,素质比较好,车厢里显得比较宽松和整洁,让田思思感觉舒服了许多,之前上车的时候她真是要被车厢里的qíng况吓坏了。
现在的卧铺房间正好四个chuáng位,他们一行正好一个房间,贺学文把行李放在架子上,将chuáng铺整理了一下,拿了茶缸和水壶去打开水了,他经常坐火车有经验,现在还有开水供应,等到了晚上就没有了。
贺学文打好满满一茶缸和水壶回来,放在茶几上摊凉,并从包里拿出了田满杏特意煮的茶叶蛋以及烙的葱花jī蛋饼,田满杏太实在了,煮了三十个jī蛋,烙了三十来张饼,还给他们炒了酱咸菜。
饼和茶叶蛋还热乎乎的呢,田新华和贺承思两人肚子都饿了,剥了茶叶蛋就开吃,吃了两个蛋不过瘾,各拿了一张jī蛋饼卷了咸菜,大口大口地吃着。
田思思本来肚子不饿的,看到这两家伙的吃相,她也眼馋地撕了半张饼,田满杏烙的饼有小脸盆那么大,一张饼能撑到人嗓子眼。半张饼尽够吃了,这还是她的胃口好了,要是换了以前,就是四分之一都吃不下的。
jī蛋饼的香气充斥着整个过道,引得车厢里的乘客不断地往他们这边看,田新华和贺承思两人足吃了六个jī蛋五张jī蛋饼才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贺承思吃得最多。四个jī蛋三张饼。真是个大胃王。
贺学文本来还想着去餐车吃晚餐的,这一看三个孩子都吃饱了,他也就吃了些饼和jī蛋。趁现在热乎多吃点,这可是田满杏的一片心意。
火车缓缓启动,向远方行驶,“咣当咣当”。听着这久违的声音,田思思倍感亲切。前世她小时候也是做过绿皮火车的,在她十来岁的时候,钟jú英刚赚了一大笔钱,心qíng超好。就和朋友一道带着孩子出门去旅游了,坐的就是这种烧煤的慢车。
不过这也是仅有的一次,因此这“咣当咣当”的声音让田思思感到很温暖。只是再好听的声音听久了也会变得枯燥乏味的,更何况是本就没有任何质感的火车开动声了。
不多时田思思便上下眼皮打架。趴在chuáng上睡着了,贺学文宠溺地将女儿抱到上铺,并替她盖好毯子。
接下来的旅程更是枯燥,现在的火车不仅慢,停靠的站台多且时长,大大小小的站台都会停下来补充水,这时便会有一些推着餐车的铁路工作人员叫卖当地小吃或是特产。
火车一过了安徽省,外面的风景便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不再是秀丽的古典画,而变成了粗犷的现代画,一大片一大片的麦田,一望无际,看不到地平线。
农村的房舍也不再是紧紧相连,而是隔了一里或是半里路,十分开阔,就是月台上兜售的小吃也大都变成了面食,坚实的馍馍,硬梆梆的面饼,对于面食实在无爱的田思思一点都没有吃的yù望。
不过贺承思倒是吃得津津有味,那种成人拳头那么大的馍馍他就着咸菜一气吃了五个,吃完了后还让贺学文再买一些,他留着当晚饭吃。
田思思心中一动,贺承思当初被捡到就是在山东,看他这爱吃面食的模样,贺承思怕是北方人吧,也不知道他的身世到底是怎么样的?他的父母还在不在人世?以后有机会还是替这个傻哥哥找找亲人吧!
经过将近三十来小时漫长的行程,火车终于在夜晚约十一点时候到了北京站,田思思披了一件外套随同贺学文一道出了站,现在的北京站虽然没有后来那么繁华气派,但是气势还是很恢弘的。
到了旅社后,田思思急匆匆地冲进了卫生间洗澡,两天没洗澡,身上都粘乎乎的,难受死了,贺学文笑着摇了摇头,阿囡真是一点脏都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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