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药倒是一直在吃,不过也就只能这样保着不厉害起来,想要治本是不大可能了!”
“那可真是可惜,瞧同志你的年纪也不大吧?”
“三十三,也不小了。”
“都三十三了,还真看不出来,我三十五岁,看着好像跟你差着辈似的。”
钟福高的话引得田思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两人倒的确看着像是差着辈,明显年纪也只是差两岁嘛。名叫承思的男孩也挺乐的,嘿嘿地傻笑,他阿爹就是长得太好看了,这么些年他都替阿爹赶跑了多少坏女人!
“兄弟,你叫啥名啊?老这么叫同志也不是个事啊!”钟福高挺热qíng,几句话的工夫就和男子称兄道弟了起来。
“小弟名叫贺学文,庆贺新中国成立的贺,学习的学,文化的文,大哥你贵姓?”男子也挺会来事,当即便介绍起了自己的名字,并从怀里掏出再次掏出一支香烟递了过去。
钟福高这次把烟放进了嘴里,男子掏出打火机替他点了火,钟福高美滋滋地吸起了香烟,高级烟吸起来就是舒服啊,他满足地吐出了个烟圈,说道:“咱务农佬有啥贵不贵的,我姓钟,叫福高,钟表的钟,福气的福,高兴的高,贺兄弟你叫我福高就行。”
“钟大哥,我看你们村子应该是个宝地啊,养出了钟大哥这么个能gān人,还出了小姑娘这么个俊俏的姑娘,还有这几个小后生可都是难得的好人品。”贺学文十分会说话,把钟福高捧得嘴都合不拢了。
“哪里哪里,贺兄弟才是好人才呢!咱就是个务农佬,不过我这几个侄女侄子倒确是好人品,贺兄弟眼光不错。”
田思思朝男子笑了笑,她见贺学文的儿子虎头虎脑的,看着有点傻乎乎,心生好感,想到先前这两父子还要去买包子呢,只不过都被自己买了,于是她便从筐里拿出个还温热的包子递给贺承思。
贺承思被眼前香喷喷的ròu包子吸引得直流口水,不过他仍然扭头看向了父亲,贺学文亲昵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说道:“妹妹请你吃的,你就收下吧,不过要谢谢妹妹。”
“谢谢妹妹啦,以后我有好吃的也请你吃。”男孩眼睛一亮,当即便抓过包子,不过他一定要让贺学文先咬一口,这才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一只包子两三口就被他吃下了肚。
“贺兄弟好福气,有这么个壮实儿子,一个可顶仨啦!”
钟福高见到像个小牛犊似的贺承思,不禁心生羡慕,农村人为啥爱生儿子,不就图男人力气大好多gān点活吗?眼前这个小后生看着力气可不小,可就是太能吃了点。
“嗯,我身体不好,全靠了我这儿子照顾我。”
“儿子孝敬老子是应该的。”
。……
钟福高和贺学文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开来,不知不觉中,钟福高被引得说出了许多有关田思思的话,只不过贺学文问话的水平很高明,当事人和钟福高都没有察觉,倒是建国有些察觉到了,看着贺学文的目光有些不善,这个男人为什么老是打听表姐的事,难道他是拐子?
想到这建国忙盯死了贺学文,小身子坐得笔直,神qíng警惕,生怕这个男人会把他的思思姐抢走了,贺学文被建国的眼神看得心里一咯登,这个小男孩的感觉好敏锐,他当下便转移了话题,不再绕着田思思打转。
到罗岭村时,贺学文和贺承思先下了车,向钟福高大声道谢,并还说道:“要是我在大青山找不到需要的药材,那就真要去钟大哥那里叨扰了,到时候还得请钟大哥多关照。”
“那赶qíng好,那到时候我就等着贺兄弟来咱们月泉村了,你们两爷俩上山小心点,回见!”钟福高十分高兴,现在的人都是很好客的,不管家里有粮无粮,只要有人愿意上门来叨扰,那就说明主人家的人面广,是件很有面子的事qíng。
“阿爹,我们真要上山去找药材吗?”贺承思终于忍不住出声问了起来,刚才在镇上阿爹突然决定要来这山窝窝里,弄得他莫名其妙,本来他们都打算好晚上找个旅馆睡一晚上,第二天去随城市的。
“当然不去了,我们找个地方把今晚对付过去,过两天就去月泉村。”贺学文的心qíng极好。
“去月泉村gān什么?我们不去随城市了吗?你不是说这次去随城能大赚一票的吗?”贺承思不明白。
“钱是赚不完的,阿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qíng要做,承思你别多问,这次若是真的确定了,阿爹就是死也无憾了。”贺学文叹了口气,他的身体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一年不如一年,若是再没有结果,他也不知道自己死前能不能了结心愿。
“呸呸,阿爹,你又乱说话了,我师父都说过你将来会长命百岁的,赶紧吐口水。”贺承思忙朝地上吐了几口,还不停地说着大吉大利。
贺学文笑了笑,长命百岁怎么可能?就他这个破败身体,能活过不惑之年就是万幸了,只是他真的不甘心啊!他还有好多事qíng都没开始做,最主要的他还没有找到他的心肝宝贝儿,就是到了地底下也无颜面对祖宗啊!
“阿爹,你是不是想我媳妇了?”贺承思见贺学文脸上落寞的神色,忙出声活跃气氛。
果然贺学文脸上露出了笑容,轻声呵斥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在外面不可以这么说,要叫妹妹。”
“我就是在阿爹面前说说,阿爹,你说我媳妇长得好不好看,不过如果像今天给我吃ròu包子的小妹妹那样,倒还凑合,要是能像阿爹一样好看,那就更好了!”贺承思的一席话逗得贺学文哭笑不得,当年他不过是随口一句玩笑话,哪知道这臭小子还当真了。
“臭小子,你是不是皮紧了,连阿爹的玩笑都敢开,赶紧走路,我们找户人家借宿去。”贺学文轻咳了声,愁绪倒是被儿子的话冲淡了不少。
贺承思嘿嘿笑着走到前头,只要阿爹不愁眉苦脸的就好,师父以前说过,不能让阿爹忧思,得让阿爹多笑笑,这样阿爹才能多活几年,师父已经没了,他在这个世上只剩下阿爹一个亲人,他一定要让阿爹活得长久一些。
第56章 清明
见疑是拐子的男人提前下车了,建国悄悄松了口气,刚才应该是他多想了吧,很快他们也到了村口,田思思和弟弟们就在村口下了车,省得让钟福高多开一段路,làng费油。
钟福高见他们几个小孩带着一满筐东西,便停好拖拉机,背了筐把田思思他们送到了家门口,赵老太正在院子里晒衣服,见钟福高送了几个孩子回来,忙让钟福高进屋坐坐,喝口茶,钟福高哪肯坐,他还得回去和会计对帐呢,这次卖gān蘑菇的钱得赶紧对出来分给村民们。
田思思也没管筐里的东西,她直接拿出电池就往里面走,老爷子的收音机电池快用完了,前两天老爷子还抱怨说收音机听起来声音不够响,要田满银去买新的回来。
老爷子正在后院给菜地锄糙,下了几场chūn雨,地里的糙都长出来了,绿油油的,田思思把新电池换上了,拿了收音机开了电台,并把声音调到最大,举高了给老爷子看,一脸得意。
“阿囡刚从镇上回来啊?”老爷子挺高兴,孙女儿心里记着他这老头子呢。
“嗯,我去供销社买东西了,爷爷,我还买了ròu包子,晚上蒸好了你就可以吃了。”
“好,晚上咱们吃ròu包子。”老爷子朝手心吐了两口唾沫,加快速度锄起了糙,gān得虎虎生风,自从喝了白猿给的仙酒后,老爷子明显觉得自己的身体轻健了不少,锄糙这种小活做起来不要太轻松。
“对了,爷爷让你寄的信寄出去了吗?”老爷子想起来jiāo待孙女儿的事,问道。
“寄了,爷爷,你在北京还有朋友吗?”
这段时间老爷子有点神秘兮兮地,经常让她或者田新华替他去镇上寄信,有时候他老人家还自己骑车去镇上,也不知道是去gān什么了?
“嗯,有几个好朋友,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老爷子的神qíng变得落寞,这段时间他好不容易才和以前的一个兄弟联系上了,得知和他以前一起共过患难的兄弟们qíng况都不怎么好,过得很是落魄,有两个至今还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是不是…?
见老爷子神qíng变得黯然,田思思暗暗后悔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忙笑着打岔,“哎呀,爷爷,你把好东西都扔了,你看这些糙里面有好多荠菜和马兰头呢?唉呀,还有苋菜,我得挑出来,晚上让娘娘炒着吃。”
田思思本是想岔开话题,不过这一看还真让她看到了不少野菜,当下也来了兴致,拿了剪刀一株一株地挑了起来,放进篮子里。
老爷子被孙女儿的开心劲儿感染,心里的哀愁也淡了不少,这段时间他多方联系,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可以把一个老兄弟弄来这里休养的,唉,现在他不在那个位置上,能力有限啊!要是换了以前,弄个把人出来哪用得着这么费力,不过话也说回来,若是他还在原先的位置上,也许结果也就和那些老朋友一样了吧!
日子依然一天一天地过去,天气渐渐回暖,月泉山上呈现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虽然还没到百花齐放的地步,但是山上的桃杏李树可都开得正艳,田思思都去山上剪了好几次花枝回来摆屋里cha着,每个房间都摆着几村娇艳的花枝,给这个简陋的农舍增添了一丝chūn天的色彩,她和田新华的酿酒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不光是两家的腰包越来越鼓,就是田新华和田思思两人的小金库也越来越大。
这天是3月25日,又是一个星期六,下午不用上课,这个时候的周末是只有一天半的,星期六只放半天假,星期天则是一天。田里的活也gān得差不多了,村民们没有像以往那么忙碌,田八斤家因为这段时间分的钱不少,便不再让田新华这几个小的去地里gān活挣工分,让他们带着弟弟妹妹玩去。
中午吃过饭,田思思便挎了篮子要去山上采清明糙,清明糙学名叫鼠鞠糙,也叫鼠曲糙,形状和端午重阳悬挂的艾糙很相似,但清明糙不是艾糙,而是一种可以食用的野菜,每年开chūn后清明前,这种糙正是最嫩的时候,随城人都会采了这种糙的嫩jīng叶回去做清明果吃。
清明果分三种,一种是像饺子一样滚了花边的咸果,里面的馅则是用咸菜、老豆腐(用盐卤做的豆腐)、冬笋、五花ròu一起炒制而成,十分鲜美,另一种是不加清明糙的白果,就是用纯米粉做的皮,也是咸果,捏成饺子状,还有一种则是雪团,就是把清明果捏成个窝,里面放上豆沙馅或是枣泥馅,再捏成一个团子形状,在外面沾上用水泡胀的糯米,等蒸熟后绿色的团子外面裹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糯米,像雪花点一般,十分好看,故名为雪团。
田思思不爱吃甜馅,但是她又极爱雪团的外表,前世的时候她便自创了雪团里加咸馅,倒引得很多朋友亲戚纷纷仿造,令田思思那个时候不禁大为后悔,应该去申请个专利什么的,把这种清明果称为“思思牌清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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