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安平和钟安康早拿了水桶在沟里摸起来了,钟安梅和钟jú英也在,田思思还看见了钟梅英和钟婉华,以及钟婉华的弟弟钟小狗。
钟小狗今年九岁,和他姐姐一样。长得黑瘦黑瘦的,但是极jīng神,田思思初一听见钟小狗的名称时,还以为是他的小名,结果钟婉华说就是大名,上了族谱的,当时田思思就憋不住笑出了声。
钟婉华自己也乐了,还是钟梅英替她解释,钟小狗因为生出来只有三斤多点,极其瘦弱。福高叔两口子担心小儿子养不大,就请村里年纪最长的老人钟太叔公给孩子起名。
钟太叔公也就是钟梅英的太叔爷爷,现在已经八十九了,他老人家看了看像小狗一样的小东西,便脱口说出了钟小狗这个名字。
钟福高本来是不大qíng愿的,让自个儿子叫小狗多难听啊,但钟伯qiáng觉得挺好,小孩子就是要把名字取得贱一点才好养活,于是钟小狗这个大名就这么叫了下来。
说来也怪,自从叫了这个名字之后。钟小狗虽然是瘦了点,但是极其平顺,感冒发烧都极少,就这么平平安安地长到现在。钟福高心里的那点不qíng愿早就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钟小狗嘴巴甜,见到田思思叫得可欢了,田思思极其受用,从衣兜里拿出水果糖给他吃,再给在场的人都分了,一人一颗。钟小狗那里特意多分几颗,其他人也都没啥意见,笑嘻嘻地看着。
其实认真排起来,钟梅英、钟婉华和钟jú英、钟安梅她们都沾着亲,排起来不是表姐妹,就是堂姐妹,是以在钟家湾,贫下中农和富农之间的来往还是比较多的,亲戚qíng分就算是再怎么断也是断不掉的,当然来往得最多的还是孩子们,大人顶多也就是见着了打个招呼,比较冷漠。
田新华早就忍不住沟渠里清水的诱惑,脱了鞋子下了沟渠,清清凉凉的水刺激得他舒服地喟叹了声,东华和承思他们也跟着脱了鞋子下水,一个个都夸张地笑着,就连小保国都下水玩得挺欢实的,田思思的心痒了。
“思思妹妹,你也下来吧,这水可清凉了。”贺承思在水里邀请田思思下水。
“思思快下来摸螺蛳,下面有好多呢。”钟安梅她们几个小姑娘也都下了水,弯着腰摸螺蛳。
田思思再也受不住诱惑,脱了雨鞋和袜子,将裤腿挽至膝盖,露出白生生的小腿,田新华笑着将她抱下了水,脚刚一入水,田思思便打了个激灵,现在还只是五月初,猛地一下水还挺凉的。
“阿囡冷不冷?”田新华低声问道。
田思思摇了摇头,确实是不冷了,只是刚进水的那一刹那间有点凉而已,小姑娘的两只小脚白嫩嫩的,脚指甲盖带着米分色,一看就知道是没有下过田地的脚,不同于农村女孩的粗糙黑涩。
钟安平刚摸到一条大泥鳅,起身把泥鳅扔进岸上的桶里,便见到了脆生生的两条小白腿。
因为田思思的两只小脚丫子太惹人注目了点,钟安平不由多看了两眼,田思思正要朝钟梅英那边走过去,见状问道:“安平哥,我身上有东西吗?”
钟安平有点慌乱的摇了摇头,“没有,我刚刚看见你脚那边像是有条大泥鳅游过去了。”
田思思可惜地哦了声,继续朝着钟梅英那边走去,钟安平长吁了口气,耳尖染上了一抹红,他已经是个15岁的少年了,对于男女之间的事qíng有了些朦胧的觉察,是以他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是极轻浮的,内心也对自己的谎言鄙视无比。
沟渠里的螺蛳果然有很多,钟安梅她们几人的手脚极快,下手快狠准,手一抹就是一把螺蛳,田思思则不然,明明看见泥沙上有一片螺蛳的,她一下手去摸,结果水浑了,手里摸上来一把泥沙或是水糙,气得她又继续摸,把这一片水搅得浑huáng。
第88章 捅破
“哎呀,思思你这是摸螺蛳还是摸烂泥呢?”钟安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田思思这个摸法,她们几个都别想摸了。
田思思起身看了看,不好意思地笑了,以她为中心方圆5米的距离都成小huáng河了,钟梅英她们都停了手,皱着眉看她摸烂泥。
“思思,你还是就在这里慢慢玩吧,我们去前面摸了,你别过来啊。”钟安梅无奈地对田思思说道。
田思思笑眯眯地点头,一个人就这么玩水也挺好的,呆会钟安梅她们摸了螺蛳肯定会送一些给她的,田思思的算盘打得挺好,就这么自得其乐地在水里东摸摸西摸摸。
田新华有点担心她,抬头见小丫头一个人玩得挺好,笑了笑,继续摸泥鳅,他摸泥鳅是个好手,一眼描准,一手掐下去,一条泥鳅便被他抓了上来。
钟安平也是如此,他虽然看着像个谦谦君子,但是gān活手脚却十分麻利,不输田新华,两人就像是比赛似的,一会你一条,一会他一条,没几分钟便装了小半桶。
贺承思摸泥鳅倒是不在行,他以前生活在山上,打猎是一把好手,但水上的活不行,于是他便虚心地向东华求教,月泉村的男孩子个个都是摸泥鳅的好手,东华十分得意地向贺承思示范怎么找泥鳅dòng,怎么抓泥鳅,贺承思天生就是个猎手,没多久便找到了窍门,一抓一个准。
唐秋白就不行了,他从没有在乡下生活过,城市里的孩子哪有这种体验,是以在东华他们的衬托下,唐秋白就显得笨手笨脚了,总是摸空,把身上弄得全是泥点子,好不láng狈,钟安康看得好笑,便热心地指导唐秋白如何捉泥鳅。
远远地传来一阵说话声,待人走近时。田思思便听见了岸上一声冷哼,似是对她极其不满,田思思奇怪地抬起头来看,原来是爱与她争高下的高红梅。
小高姑娘穿着那条有名的绿色碎花的裙子。戴了顶米分红的太阳帽,颈下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只是这绿裙配红帽,再加上高红梅矮胖粗黑的身材,怎么看怎么别扭。
高红梅头顶的那太阳帽正是田思思戴过的同款。是她小姑夫特意从随城市买来的,作为她的生日礼物,高红梅每天都会戴着这顶太阳帽上学,风雨无阻,披荆斩棘,成为了罗岭小学一道亮丽的风景。
高红梅见田思思只穿了件普通的花衬衫和裤子,头上戴的也只是土里土气的斗笠,再看看自己身上时髦的花裙子和太阳帽,她的自我感觉立马良好起来,用鼻子对着田思思重重地哼了声。再用鼻孔看了钟安梅她们几眼,便招呼身后的几个姑娘一道去上游摸螺蛳。
跟着高红梅的几个姑娘都是田庄的外姓人,与田庄的田姓人家来往得较少,而因为高红梅的父亲高玉柱成了他们几户外姓人家最有出息的人,是以这几家人都与高家来往得比较密切,也存着讨好高玉柱的心思,想捞点好处,所以这几个姑娘隐隐以高红梅为首。
田思思也不想和高红梅计较,在她看来,高红梅不过就是个自我感觉太过良好的小女孩。自认为是公主,其实只是丫环命,她大人有大量,就不与这胖姑娘一般计较啦。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高红梅因为有过父亲高玉柱的警告。没对田思思做出什么过头的事qíng,顶多也就是翻个白眼或是鼻孔哼几声,对田思思来说连一丝涟漪都激不起来。
只不过,今天的高红梅似乎有些胆肥了,她在上游不断地把水搅混,huáng水混合着水糙流了下来。下面的田思思一群人是别想摸螺蛳了,钟安梅和钟jú英因为自家的成分敢怒不敢言,钟婉华可没那么多顾忌,冲高红梅喊了过去。
“高红梅,你自己不要摸就死远点,别把我们的水搅混了。”
高红梅得意地笑了笑,故意用脚重重地踩了几下,泛起一片huáng水,她身边的几个女孩都开心地笑了起来,因为外姓人的身份,她们的父母总是让她们在村里夹着尾巴做人,现在见到月泉村的地头蛇被高红梅气得红了眼睛,她们的心里都dàng起了一阵快感。
“这条沟渠又不是你们钟家的?它可是国家财产,属于广大工农群众的,我想要怎么摸螺蛳,你管得着吗?”高红梅因为受父亲高玉柱的影响,出口便是上纲上线。
“那这沟渠也不是你高家的,你这样乱来,影响我们摸螺蛳,我当然要管。”钟婉华反驳回去。
“你们?钟婉华我还没有说你呢,你作为村长女儿,竟然和几个富农打成一片,真是思想退步,不求上进,你还有没有作为贫农的觉悟了?”高红梅理直气壮,底气十足。
许婉华接不上来了,她本就不是口齿伶俐的女孩,再加上高红梅竟然给她上纲上线,不禁有些心慌,钟安梅倒是想出口帮忙,可她知道如果自己开口,肯定会越帮越忙的,田思思听到了动静,忙走了过去。
“我们和富农在一起当然是要教育他们了,让他们知道劳动的光荣,劳动的伟大,钟安梅,现在你知道劳动是光荣的了吗?”田思思一本正经地朝钟安梅问道。
“知道了,经过你们几个的教育,我们深刻地认识到了劳动有多么地光荣和伟大。”钟安梅qiáng忍着笑回答,钟jú英也在一旁点头附合。
高红梅明知田思思和钟安梅唱双簧,可却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气得把脚下的水搅得越来越混,田思思冲她指责道:“高红梅,你这是在破坏劳动,哼,你才是思想落后的人。”
“我才不是,我每天都要帮姆妈gān很多活,田思思你才是不爱劳动的落后分子,你看看你的手和脚,哪像是农村出来的人?你就是落后分子。”高红梅气得破口大骂。
田新华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不过他见田思思占了上风,再加上又有钟婉华她们在,倒也不是太担心,但还是时时注意着田思思这边的动静,若是有不对就立刻冲过去,贺承思本想过去帮忙的,被唐秋白拉住了。
“她们女孩子吵架我们男人不好参与的。”
唐秋白这人有点大男子主义,不过他的这句话倒是引得在场的几个男孩都颇为赞同,这时田思思这边的争吵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而争吵的内容也早已从严肃的政治问题发散到哪都不知道了。
“哼,我这叫做天生丽质,怎么晒都晒不黑,不像某些人怎么捂都捂不白。”
田思思昂着头讽刺高红梅,钟安梅几个都qiáng忍着笑,高红梅的黑可是月泉村出了名的,和她姆妈一样,黑得晚上不照灯都认不出人来。
皮肤黑是高红梅的硬伤,她恨得牙痒痒,再看到田思思白里透红的嫩脸,心里更是堵得慌,当下便冲口骂道:“你个来路不明的野种,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让你爹娘给扔了。”
高红梅是一次偶然从父母谈话中得知田思思养女的身份的,不过被高玉柱警告过不可以说出来,这次她被田思思讥讽,实在是忍不住,便冲口而出。
田新华面色一变,忙冲了过去,钟安平是知道qíng况的,他的面色也是一变,跟了过去,钟安康几人虽听不懂,但也都跟在了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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