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是个大男人,可看守二姑娘的两个婆子五大三粗,双拳还难敌四手呢,何况对方有三个人。
听程瑶这么一说,顺子果然不敢轻举妄动了。
程瑶心里松了口气。
听声音,这糟蹋了她的男子年纪并不大,总比那种四五十岁的糟老头子让她觉得好受些。
“对,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等你。你起来坐吧。”
顺子爬了起来,坐在椅子上,戒备地望着程瑶。
程瑶笑了笑:“屋子里除了你我,没有旁人。”
她说着伸手一指:“两个婆子就在那边屋子里,其实我只要喊一声,她们就能过来的,你说是不是?”
顺子没吭声。
他知道二姑娘没有吓唬他。
昨晚是因为二姑娘睡着了,他出其不意才得了手,而现在,除非他能立刻堵住二姑娘的嘴,不让她发出一点动静,不然最终倒霉的还是他。
程瑶忽然站起来,走近几步:“你今夜又过来。是不是很想我?”
顺子眨眨眼,默认。
程瑶忽然一声冷笑:“但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如今我虽在院子里养病,可毕竟还是府上的二姑娘,而你呢。不过是一个下人!”
顺子忍不住站起来,后退两步。
这么说,二姑娘已经发现他的身份了?
那……他要不要灭口呢?
顺子不由看了程瑶一眼,目露凶光。
他们距离很近,只要他动作利落点。说不准就成了。
看清顺子的眼神,程瑶笑了笑,抬起手腕:“你看这是什么?”
顺子一愣,低头看去,就见二姑娘莹白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串银铃。
程瑶手抚银铃,轻轻笑道:“你说若是我手腕动一动,这铃铛声音大不大?”
这一次,顺子真的不敢乱动了,他甚至觉得昨夜能得手,简直是老天喝醉了。
“那。二姑娘是什么意思?”顺子盯着那纤细的手腕,喉咙有些发gān。
这样带刺儿的美人,身份高贵,让他在惧怕之余又压不下那撩人的念头,委实是太刺激勾人了。
程瑶开了口:“今夜里,你就收起那些心思吧。”
顺子咬了咬牙,掉头就向窗边走去。
“等一等,我话还没说完。”
一阵香风袭来,带着冷气儿,更是让人觉得身后逐渐靠近的女子不似凡女。倒像是那夜间的妖jīng,无惧无畏,戏弄着被她发现的男子。
顺子转过身来,没想到二姑娘与他离得极近。二人几乎鼻息相触了。
而程瑶手一掀,把顺子蒙在脸上的布巾就扯了下来。
顺子大惊失色。
看清顺子的模样,程瑶反而笑了:“我还以为,你长得凶神恶煞,不能见人呢。”
顺子一愣,心中的惶恐依然没有散去。
程瑶踮起脚。在顺子脸颊上印了一下。
“二姑娘——”顺子已经彻底摸不清二姑娘心思了。
莫非二姑娘自知时日无多,不甘心连个男人的滋味都没尝过就去了,所以自己的出现,反而正合她意?
是了,像二姑娘这样女子中的极品,天生就该是那惑世的红颜,怎么可能如寻常女子那样伺候一个男人。
“你明晚再来。”程瑶凑在顺子耳边,吐气如兰。
她日日被人按着洗冰水澡,许是怕她就这么死了,这两日才停了。
不过也正是因此,浑身上下都是清冽gān净的气息,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顺子就已经觉得骨头都苏了:“二姑娘——”
程瑶伸出手指,在他唇上按了按:“你听我说。明晚你来,替我带几样东西。只要你能替我带来,那以后……我都等你。”
“二姑娘要我带什么?”顺子不由自主问道。
“我都等你”这四个字让他一颗心都火热起来。
“当归、茯苓、jī蛋、花生、蝎子糙……”程瑶说了一串名字,轻声问,“可记住了?”
顺子顺着程瑶的话重复一遍,不解地道:“二姑娘要这些做什么?”
程瑶含笑看顺子一眼:“到底年轻,真是好记xing。我要这些,当然是想给自己调理一下身体。你看,我这手有多冰,再这样下去,真怕撑不了几日了——”
她一只玉手在顺子脸上摩挲,明明冰凉透骨,顺子却觉得浑身上下都被点燃了火。
他声音顿时哑了:“二姑娘——”
程瑶那只手渐渐往下滑去,低声道:“回去吧,明晚把那些东西带来,我便依了你。”
“您,您不恨我么?”顺子鬼使神差问道。
程瑶一怔,随即露出一抹哀婉的笑:“恨?怎么不恨。可是恨又有什么用呢?我的处子之身已经被你得了去,恨你就能找回来吗?与其自怨自艾,不如往长久了想。至少以后你常帮我带些调养身子的东西进来,我还能活得久些。有人想要我死,我才不想让她如愿!”
听近在咫尺的佳人这么说着,顺子忽然有些怜惜。
二姑娘这个境地,委实太可怜了些。
“二姑娘,您放心,明晚我就把那些带过来。”
“喏,这个你收着。”
程瑶把一块碎银子塞进顺子手中,顺子有些犹豫:“这——”
“赶紧收好吧,没有钱,你去哪里买东西?记着别去济生堂,以免将来露出端倪。”
“嗯,那我去了。”
顺子翻窗走了,程瑶把窗关好,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第237章 不忆楼
“清谦?”
程澈回神:“王爷有何吩咐?”
二人皆坐于高台上,看着场中的侍卫们热火朝天比试拳脚。
南安王穿了一袭牙白色半新不旧的袍子,艳阳天下,身形消瘦,弱不胜衣,嘴角的笑容却是浅淡的,浅淡中又带了微不可察的揶揄:“清谦,这两日你怎么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莫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程澈面上毫无异色,淡淡笑道:“王爷多心了,澈并无什么烦心事。”
“当真?”南安王轻轻挑眉。
程澈垂眸:“自是不敢对王爷有所隐瞒。”
一只手忽然落在他肩头,手微凉。
片刻后,南安王起了身:“罢了,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
程澈不动声色站起来,随着南安王走下高台,没想到南安王却带他出了王府。
马车里,程澈不好向外张望,只得在脑海中估摸着马车行驶的方向。
他天生方向感极佳,可那马车不知拐了多少道弯,渐渐的脑海中的路线就乱了,只能确定马车将要去的地方应该是他从未去过的。
大概又行了两刻钟左右,马车终于停下来。
南安王笑道:“下去吧。”
程澈先下了马车,随后伸手扶南安王下来,这才有机会打量所到之处。
映入眼帘的是繁花似锦的园子,其间有盛装女子款款而行,环佩叮当,笑语嫣然。
程澈便愣了愣。
见他有些发呆,南安王笑起来:“清谦猜一猜,这是什么地方?”
程澈张了张嘴。没有立刻回答。
他根本不用猜,凭经验就知道这是一处烟花之所。
想当年他立志写小人书赚钱,奈何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为了赚钱大业,不知当过多少次夜行侠,专来这青楼jì馆偷师。
这园子虽看起来颇为雅致,和寻常青楼有所不同。可他眼力好。一瞧那些女子的形容举止,便知不是良家。
见程澈迟迟不语,南安王就笑了:“看来这个问题难倒你了。想来以清谦的xing子也没来过这些地方,这是一处行院。”
南安王说完,笑看着程澈。
程澈便很符合南安王期待的露出错愕的神qíng来。
南安王笑起来。
他身子骨不好,哪怕是开怀而笑。声音还是轻的,却能听得出真切的愉悦:“别怕。本王是看你这两日赖在我那王府。总要天黑才舍得回去。与其在我那里无聊,不如来这里听曲喝茶。”
正说着,有一女子匆匆迎上来:“南公子来了,里面请。”
“小梅姑娘。冬娘呢?”
在小梅眼中,南安王显然是熟客,她迟疑了一下便道:“今日来了位小公子。非要带青青姑娘出去。您常来我们这里,是知道青青姑娘从不和客人出门的。那小公子却是个厉害的。这不,冬妈妈就亲自过去劝了。”
“带我们过去看看。”南安王淡淡道。
小梅好奇看程澈一眼,忙道:“请南公子随我来。”
程澈默默跟着二人走,眼角余光打量着四周。
一路行来,他发觉这处行院虽然布局风雅jīng致,却占地不大,行了没多久,就进了一处二层小楼。
人未见,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我不管小公子是何方神圣,既然来了我们不忆楼,就要守我们这里的规矩。我们这的姑娘分两类,一种是愿意随客人出行的,一种是不愿的。青青姑娘就属于后者,还望小公子不要为难人。”
随后是一个少年的声音传出来:“你一个青楼的妈妈竟敢这样和小爷说话?这什么不忆楼是不是不想开了?真是笑话,既然是开jì馆的,还装什么清高,小爷今日就要那青青随我出去了,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根本不重要!”
听到这个声音,程澈和南安王面面相觑。
真不想承认,里面那熊孩子是认识的!
南安王摇摇头,抬脚走了进去,迎面一个花瓶飞来,忙一侧头。
程澈伸手把那花瓶接住。
“今日小爷就砸了这里——”里面的少年话说了一半,猛然停住,像见鬼般看着门口处。
南安王走了进去。
“王……王……王……”容昕结巴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怎么打招呼,再看到南安王身后紧跟着的程澈,更是yù哭无泪。
老天怎么可以对他如此残忍,他不过想了解一下长大成人是怎么回事儿,省得再被那些混蛋笑话,谁知派小厮去买小画本,书没买到,小厮的手却不知被谁家杀千刀的下人抓得惨不忍睹。他gān脆亲自出马,好不容易打听到这不忆楼还算风雅,结果花魁还没见到呢,就见到了王叔和程二哥!
完了,完了,王叔一定会把这事告诉母亲的,到时候一顿竹板炖ròu是少不了的。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怎么能遇到程二哥啊,他要是告诉丑丫头可怎么办!
容昕这是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紧张,睁大双眼傻瞪着程澈二人。
就见南安王微微一笑:“这位小兄弟,咱们是见过的,你忘啦?”
容昕猛点头:“忘,忘了。”
南安王越过容昕,看向室内的女子:“冬娘,今日本来想听你弹曲的,既然碰到熟人,那还是改日吧。毕竟以这位小兄弟的年纪,还不到来这里的时候。”
冬娘望着南安王,遮去眼底一闪而逝的遗憾,露出明媚的笑容来:“多谢南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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