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说他的心上人是她,那个心上人,应该不会有第二个意思吧?
她忽然就不敢看程澈了,捂着脸扭过身子缓了许久,最初的震惊过后,心头剩下的全是甜蜜,一点一点挪到程澈身旁,这才松开手,控制不住上翘的嘴角美滋滋看他。
程澈的眼神让程微心疼了一下,她板着脸,一脸严肃伸手戳了戳程澈脸颊:“活该,笨蛋二哥,你要是早些告诉我,我就不会因为不开心和五公主进山玩了,不进山,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总之都是你害的,你可要为我负责!”
说到这里,她脸颊滚烫,忽然发觉这样的状态有个好处。
无论她对二哥怎么样,说什么厚脸皮的话,二哥都看不到听不到!
许是程澈刚刚的话给了小姑娘极大的底气,因为坠崖而产生的所有负面qíng绪都在此刻烟消云散了。她抿着唇一点点靠近,最后在程澈唇上狠狠印了一口。
“二哥最会骗人,既然喜欢我,分明不会讨厌我亲你的,话本子上都是这么说的。”
她正嘀咕着,忽见程澈抬手抚上唇角,惊得不由往后一退。
程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抚着唇角轻笑。渐渐的,神qíng变得无比哀伤:“微微,如果你还活着。二哥就做你一辈子的兄长,护你一世喜乐。若是……若是你不在了,就耐心等等我,等二哥尽完该尽的责任。就去寻你。等来生,二哥娶你可好?”
程微怔怔望着程澈。捂着唇,眼泪簌簌而落。
笨蛋二哥,来生他们忘了彼此怎么办?
程澈不再说话,就连那跳跃的篝火似乎都安静下来。
他太累。不知何时就靠着山壁睡着了。
程微痴痴望着程澈的睡颜,望了许久,忽然一笑。
罢了。她已经把今生折腾没了,还想那么多gān什么。反正此刻,她是和二哥在一起的。
想通之后,她心qíng平和下来,凑过去抱住程澈的手臂,像个活人般眯上了眼睛。
只可惜游魂状态的程微根本睡不着,抱着兄长手臂辗转反侧,最后gān脆滚进他怀里,伸出纤巧小手厚颜无耻探进对方衣襟,摸上紧实的腹部,这才心满意足假寐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程微仿佛真的进入了昏睡状态,耳畔一直有个清冷飘渺的声音吟唱:“dàngdàng游魂何处留,三魂到家,七魂来临……魂兮归来吧……”
“你醒了?”
程微蓦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位白发直垂腰际的男子,他的面容看起来却只有二十出头,容颜清冷,俊美无俦,嘴角挂着清清淡淡的笑意。
程微顺着他目光所至之处看去,震惊顿时变成了惊恐。
竹制的长榻上,躺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那是她被白发男子抱走的尸身,可是,此刻那个尸身却睁开了眼睛!
程微捂着嘴一步步后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昨夜她分明还抱着二哥假寐,怎么浑浑噩噩醒来,就到了这里?
既然她在这里,那么chuáng榻上醒来的又是谁?
程微惊恐之际,chuáng榻上的人竟开了口:“你是谁?这是哪儿?”
她说得很慢,一字一字似乎要费好大的力气,显得有些迟钝。
白发男子淡淡道:“你从悬崖掉了下来,丢了一魂,刚刚招魂术成功,所以你醒了。”
“你是道士?”
“算是吧。”
听着二人的对话,程微又气又恼,冲着白发男子张牙舞爪却无可奈何,只得忿忿骂道:“什么道士,分明是个半桶水,还好意思施展招魂术呢,不知把哪个孤魂野鬼招来了!”
她并不奇怪招魂一事,阿慧早就教导过她,符医十三科,第十二科曰符禁科,主治镇邪驱鬼之事。也就是说,等将来,她也可以招魂的。
早知道她多和阿慧请教一下符禁科的知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了。
阿慧?
程微忽然心中一沉,猛然看向榻上的女子。
“你先歇着吧。”白发男子撂下一句话,转身走了出去。
而他走后,chuáng榻上的人脸上迷茫之色忽然褪去,露出一抹微笑。
程微死死咬住了唇。
她虽未曾见过阿慧的样子,可是她就是知道,如果阿慧笑起来,一定是这个样子!
“阿慧,是你对不对?”程微扑了过去,抓住她的手腕。
阿慧毫无所觉,喃喃道:“我终于有身体了啊。”
听到此话,程微缓缓挺直了身子。
她知道,心底一直隐隐担忧的事终于发生了,那么,任她再怎么呼唤哭闹,都无济于事。
平白得了别人好处,果然是要还的!
阿慧缓缓下榻,走至墙角处,对着木架上一盆清水顾影自怜,纤细柔美的手轻轻抚上比桃花还娇美的脸颊:“我还以为要等很久很久,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程微默默听着,寒意从骨子里升起。
原来,死不可怕,变成一只游魂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的身体不会归于尘土,而是装上别人的灵魂代替她活着!
程微死死盯着阿慧。
阿慧比她有本事,比她会哄人,等将来,会不会所有人都要赞一声:程三姑娘越发懂事能耐,比以前要qiáng多了?
那她算什么?
还有二哥,她才知道了二哥的心思,等以后二哥见到阿慧,阿慧岂不是要代她拥有二哥所有的好?
这可绝对不能忍!
第283章 出去
程微说是不能忍,可实际上,她已经在镯子里忍了足足三日了。
不错,她目前栖身的地方正是当时阿慧藏身的镯子,自打那年在太子东宫捡到,就一直戴在手腕上未曾取下来过。
韩止小成年礼那日,她被韩止推倒,镯子上沾了血,从此阿慧就搬进了她身体里不知哪个角落。
三日前程微愤怒无比,可正是因为被bī入绝境,反而格外冷静,思量良久,用虚无的身体碰了碰镯子,果然如愿进来安身避险。
甚至,在进入镯子的刹那间,程微心头隐有一丝明悟,只要她愿意出声,是能够与阿慧jiāo流的,就如阿慧曾经对她那样。
可是她不敢轻易尝试,阿慧已经占据了她的身体,又怎么舍得还给她,与其打糙惊蛇,不如静观其变,等待合适的机会。
而现在,程微很庆幸她当时所做的决定。
阿慧竟然与那位奇怪的白发男子因为符术而jiāo流起来,二人探讨的知识对目前的程微来说很高深,不过她只这么听着,就觉受益匪浅,于是仔细记下二人所言,留待日后慢慢理解。
“不曾想小友也是符门中人,你既执意要走,那用过早饭就离去吧。”
阿慧清脆的声音响起:“多谢前辈了。幸亏遇到前辈,我才侥幸活下来,伤势还能好的这么快。”
程微暗暗咬牙。
阿慧分明是在模仿她的声音,果然是要披着她的身体活下去了。
白发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像小友这个年纪,符术上能有如此高的造诣,实属罕见。不知小友师承何人?”
阿慧犹豫了一下,道:“我都是自学。”
白发男子沉吟了片刻,再开口,就多了几分慎重:“小友既然并无师门,不知可愿拜我为师?”
阿慧一怔,显然没料到白发男子有收她为徒的打算。
程微更是狠狠翻了个白眼,心中泛酸。
这三日。她冷眼看着白发男子对阿慧从一开始的冷淡高远到现在的欣赏有加,要是换了她,恐怕人家至今都懒得说话,见她能下chuáng走动。就早早把她打发了。
“前辈符法高明,愿意收我为徒是我的荣幸,只是此事还要与家人商量……”
程微躲在镯子里,只能听不能看,就听白发男子道:“正好近来我在研究一种符术。脱不开身。这样吧,少则三月,多则半载,我会传消息与你,到时候你再告诉我答案。”
阿慧自是应下。
用过早饭,白发男子对阿慧道:“跟我来吧。”
程微难忍好奇,悄悄从镯子里钻出来,就见白发男子在前带路,阿慧亦步亦趋跟着。一道宽不过半丈的木桥悬于山涧,周身就是白云袅袅。奇石嶙峋,好似行走在仙境。
到了桥尽头,白发男子停下来,伸手一指:“从那里穿过去,就能寻到路了,我就不送你了。”
阿慧小脸煞白,显然刚刚走那一段路让她心有余悸。
程微暗骂一声活该,转念一想要真是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的是她的身体,顿觉深深无奈。
“前辈。那里不是瀑布吗,如何穿过去?”
白发男子微微一笑:“你跟我来。”
他到了瀑布近前,在那被水流冲刷得圆润无比的几处石面上轻点几下,接着修长手指往飞瀑中间一拂。就见那飞瀑竟如珠帘一般从中而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间隙来。
“去吧,寻你的人该等急了。若不是和你谈论符法兴起,本不该留你到现在。”
阿慧被人轻轻一推,再睁眼,已经换了天地。
青山依旧。绿水潺潺,鸟鸣声不绝于耳,放眼望去,地势格外开阔,一条小溪在脚边蜿蜒而过,不知通往何处。
“那人还真有几分能耐,不过想当我师父就不必了。呵呵,幸好是个好糊弄的。”阿慧震惊过后,笑了笑。
少了白发男子在侧,程微压力顿减,大大方方从镯子里钻了出来。
三日前,她无路可退躲进镯子里,就是因为白发男子一出现,虽没察觉她的存在,可她总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本能觉得bào露在白发男子视线里很危险。
现在总算是暂时得到了自由。
不过阿慧的话还是让程微有些不舒服。
白发男子招错了魂,成全了阿慧,她却如此凉薄,看来想要平和讨回自己的身体是不能了。
程微跟着阿慧沿着小溪往前走,走出约莫数里路,终于看到了人。
那是一个道士打扮的少年,背上还背了一捆柴,正蹲下来双手掬起溪水往嘴里灌。
阿慧心头一喜,提着宽大的衣袍跑过去。
小道士听到脚步声抬头,不由愣了。
阿慧笑意盈盈:“小道长,我不小心迷了路,请问这里是何处?”
小道士站起来,警惕地往后退了数步,抬头望天,正是朝阳初起的时候,这才放松下来,不好意思笑道:“抱歉,姑娘忽然冒出来,我还以为是山里的jīng怪。”
“小道长真是爱开玩笑,这青天白日的,jīng怪哪里敢出来。”
小道士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正是呢。此处是玄清观的地界,再往前走数里,就能到玄清观了。对了,不知姑娘要往哪里去,若是不识路,可随小道先去观里,待我禀过掌事,就可以送姑娘下山了。”
“原来小道长是玄清观的人,难怪如此心善。我是怀仁伯府的三姑娘,因为失足跌落了山崖,走了三日才走到这里,就迷路了——”
“原来姑娘就是那位坠崖的姑娘!”小道士一下子激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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