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臻,朕没想到祭天旗自燃是你动的手脚,你好大的胆子!”
“父皇,儿臣——”
没等平王哭诉完,昌庆帝就眼一瞪,威胁道:“你敢喊冤枉,朕就踹死你!”
平王一想到昌庆帝踹小杌子时的劲头,赶忙咽下后面的话,心念一转道:“父皇,儿臣不是有意与二弟过不去,是觉得二弟既然有可能不是皇室血脉,怎么能……怎么能当储君呢?儿臣也是为了大梁江山着想啊,这才——”
昌庆帝气得chuī胡子瞪眼,劈手打了平王一掌:“别人信那些流言也就罢了,你堂堂一个王爷居然也会信那些风言风语?糊涂蛋!”
平王一脸羞愧,心中却在冷笑。
父皇若是半点不信那些流言蜚语,会如此gān脆利落的废了太子?要知道,容琛可是当了十几年的太子了!
平王猜得不错,在昌庆帝内心深处,祭天的事qíng一出,隐隐生出了顺着台阶下来的念头。
全天下人都在议论太子不是他儿子,说不膈应是骗人的。
也因此,昌庆帝对平王的恼怒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重,劈头盖脸训斥一顿,命他回府闭门思过,并罚俸一年,事qíng就算揭过了。
平王回了府,却有些发愁。
他现在以听信谣言为借口把父皇糊弄过去了,可等他把腿好的事qíng抖出去,父皇就该猜疑这些流言是他传出去的了。
父皇现在对他处罚不重,实则还是怜他是跛脚之人,可到那时就没有这么简单了,一旦失了帝心,他就与皇位彻底无缘。
罢了,看来这跛脚还得继续装下去,以后寻机会再看,反正短时间内父皇是不会立太子的。
平王老老实实闭门思过,幽王悄无声息搬进了隔壁王府,京城种种风波似乎平静不少,边西那边,战事却风云突变。
厮杀声震天,旌旗烈烈,程澈手持一杆银枪,刺入敌人心口。
银枪拔出,一串血花随之喷出,飞溅到他早已血迹斑斑的白袍上。
“程将军,援军还没有到!”一个小将奔过来,大声道。
因为发现程澈武艺出众,魏无行临时任命了他先锋一职,对这些整日厮杀的将士们来说,“将军”自是比“参议”叫得顺口。
程澈紧抿薄唇,用长枪挑飞yù要趁机袭击小将的敌人,冷声道:“再探!”
这白扇河是双方必争之地,一旦失去,大梁军将会陷入缺粮断水的境地,必须死守到底。
当初定好的计策,是他率兵守护白扇河,引诱近来令大梁军闻风丧胆的西姜猛将耶律洪前来攻打,魏将军则领兵绕到敌人后方,突袭敌方阵地,事成后再折返白扇河,与他来个两面夹击,把这股西姜军消灭于此。
约定的时间早已过去,援军却迟迟不见踪影,而当初为了诱敌,留在白扇河的兵士本就不多。
“程将军,守不住了啊!”副将大喊,“属下护卫您先走吧。”
程澈头也不回,冷冷道:“我与魏将军立下军令状,誓与白扇河共存亡,岂有先退的道理?这种话不必再说!”
他话音才落,不知何处飞来一支冷箭,直直没入肩头。
“程将军!”
第475章 同归于尽
程澈往冷箭飞来的方向望了一眼,咬牙把箭拔下来,一手按住肩头,一手持枪挑开来袭的敌人。
“中箭了,他们的首领中箭了!”西姜军jīng神一震。
随着程澈杀敌的将士们则心中一沉。
偏偏这时候又有人喊道:“程将军,不好了,耶律洪带人突破了后方山坡,杀进来了!”
“多少人?”程澈顾不得包扎伤口,仅以一块手帕捂在肩头,一夹马腹向后奔去。
“程将军,您不能去啊,那耶律洪骁勇无敌,您又受了伤——”将士的喊声被程澈远远抛在后面。
一队身着西姜军服饰的人从后方出现,与寻常西姜军不同的是,他们人人身穿朱衣,虽然仅有十来个人,在当前一名将领的带领下,却犹如神助,手起刀落砍西瓜般把一个个大梁将士斩杀。
程澈看得心中冒火,脚尖一挑,一柄落在地上的长刀就飞入手中,随后用力往前一抛,正中一位朱衣士兵的心口。
随着那士兵的惨叫,耶律洪冲过来,喝到:“程澈,今日你的死期到了!”
程澈持枪冷笑:“是么,那就试试看!”
双方将领眨眼间就厮杀在一起,打得难解难分。
程澈深得老卫国公真传,一杆银枪使得出神入化,奈何他毕竟只是血ròu之躯,久战在先,受伤在后,又与势均力敌的耶律洪对上,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力有不支。
受伤的肩膀已经发麻,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早已把白袍浸透。
程澈扫了一眼战场。
大梁军旗早已倒下,犹在奋战的将士已经寥寥无几。
他心中苦笑。
援军迟迟不至,看来今日很可能jiāo待在这里了。
要说不甘,他并没有。
军令如山,身为大梁将士,他不比任何人特殊,马革裹尸还是应有的归宿,在他上战场那一日就有此觉悟。
可要说遗憾,他是有的。
他很遗憾,空给了微微承诺,却不能与她白首到老。
罢了,也许这就是天意。
不过无论天意如何安排,今日他定要除去耶律洪,也算是不负这身战袍!
“想逃?休想!”见程澈虚晃一枪后猛然转身,耶律洪抬脚便追。
二人渐渐把厮杀声甩在耳后。
白扇河旁是一片稀疏的林子,算是这荒漠之中难得的一抹绿意。
程澈奔进林子,一跃抱住某个树gān。
耶律洪紧随其后,冷笑道:“你以为爬到树上就可以逃过一劫?可笑!”
程澈闻言立刻松手,往树gān后侧跳下去。
耶律洪见对方听了他的话弃树而逃,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等他冲到程澈身边,顿觉脚下一空,这才觉出不对劲来。
只可惜为时已晚,二人齐齐往下落去。
不过就是眨眼间,耶律洪已经落入坑底,剧痛顿时传来。
他低头,看到尖利如刀的树枝穿胸而过,一时有些茫然,眼珠动了动,这才发觉坑底竖着不少被削得尖尖的树枝。
他缓缓看向程澈。
陷阱不算太大,程澈就在一旁,同样有尖锐树枝穿过身体冒出头来。
“你——”一开口,耶律洪才发现已经没有半点力气,那种生命力飞速流逝的感觉,如此清晰。
程澈淡淡笑着:“这是抓野shòu给兄弟们打牙祭的陷阱……耶律将军……这陷阱布置的还可以吧?”
剧烈的疼痛同样让他说话费尽百般力气,可他云淡风轻的态度,却让耶律洪心底发寒。
他忍痛苦笑道:“程澈……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听说……你只是个文臣……”
面对这个势均力敌的对手,虽是敌对立场,程澈却有几分佩服,便如实道:“不错……我是大梁辛未年的文状元。”
“文状元?”耶律洪显然明白文状元在大梁意味着什么,一脸惊奇盯着对方血污下依然难掩清俊的面庞,叹道,“看来能输在你手上,我也不冤。只是……你是怎么狠得下心这样对……自己的……”
说到最后,耶律洪已是气若游丝。
程澈并不比他好到哪里去,任由嘴角的血迹滑下,笑道:“小弟觉得,能与耶律将军一同葬身于此,荣幸之至。不知……耶律将军,呃,不,我或许该叫一声殿下,咳咳咳……是否也如此认为?”
耶律洪眼中猛然冒出jīng光,失声道:“你,你如何知道?”
程澈勉qiáng抬手,指指耶律洪肩头:“那次jiāo手,侥幸刺破耶律将军肩头,看到了一个图案。”
耶律洪顺着程澈的手指低头看向自己肩膀。
程澈笑着解释道:“我看过一本杂记,翅尖为金色的棕尾鵟图案,象征西姜国首领。”
耶律洪便想了起来。
那次jiāo手,对方不过是挑破了他肩头一片衣裳,绘在肩头的那只棕尾鵟甚至没有露出全貌。而就是那么匆匆一瞥,居然就被对方识破了身份,这个人简直可怕至极。
“哈哈哈,死在你手里,我耶律明拓不冤!”大笑之下,耶律明拓喷出一口血来,“程澈,我真正的名字,你可要记住了。”
耶律明拓动了动眼珠:“程澈,你在大梁,还有什么牵挂吗?我的妻子还在西姜等我,出征前她告诉我,她已经有了身孕,她预感这一胎是个男孩,说不定能继承我的勇猛……”
耶律明拓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终不可闻。
看着他垂落的手,程澈依然轻声说给他听:“我当然也有。在大梁京城,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她在等我回去娶她……”
只可惜,他恐怕要食言了。
程澈眼前一黑,终于失去意识。
尸横遍野,大梁军无一生还,大获全胜的西姜军这才惊觉,他们的首领不见了。
“首领呢?首领呢?”胜利的喜悦不足以抵去首领很可能出事的恐惧,西姜军如无头的苍蝇乱窜。
歼灭大梁军后本该派人回去禀告,继而派更多将士前来稳住刚刚攻占下来的白扇河,可此刻所有人都急于找到首领,竟忘了此事。
时间一点点过去,前方忽然烟尘四起,一队大梁军杀了过来。
第476章 重任
淡淡灵光陡然一爆,转瞬化为虚无,消失在天地间。
突如其来的锥心之痛让程微顷刻制符失败,双手撑案,大口大口喘着气,一张脸变得雪白。
怎么回事?
她抬手按在心口上,只觉那里仿佛有一根细而坚韧的丝线,在心尖最柔嫩的地方扯来扯去,令她痛不yù生。
都说至亲至爱之人出事时,人们往往会心有所感,难道二哥出事了?
想到这种可能,好似有一柄大锤在程微心上狠狠敲了一下,令她险些站不住。
“二哥——”程微胡乱擦擦泪,冲出内室。
欢颜骇了一跳:“姑娘,您怎么啦?”
程微顾不上解释,抬脚便往外走,到了门口猛然拉开门,就见一个道童立在门外,正做出敲门的姿势。
程微顿住脚。
“师叔祖,观主请您过去一趟。”
“呃。”程微低低应了一声,想起自己的失态,背过身去稍作整理,这才转过身来,抬脚往外走。
欢颜见状不放心,赶忙跟了上去。
到了靑翎真人居住之处,欢颜被道童拦下来:“观主找北冥师祖与玄微师叔祖谈话,其他人不能进去。”
欢颜望着程微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只得跺跺脚,守在门外等候。
程微担忧程澈出了事,本就想来找靑翎真人请示,准许她前往边西,此时走进室内,惊觉北冥真人亦在场,脚步顿了一下,见礼道:“玄微见过师父、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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