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目光投向乾清宫的方向,并没有卖关子:“我在想,这青蛇镯子,会不会是南兰国向大梁进贡之物。”
程微眼一亮:“二哥,我觉得你这个猜测更有道理,那接下来呢?”
程澈摊摊手,露出宠溺的笑:“接下来,我就回来了,老老实实向媳妇汇报qíng况。”
程微嗔他一眼:“这个时候,你还开我玩笑。”
程澈抬手,一下下轻抚着程微背脊,指尖过处,激起怀中人一阵阵苏麻,他的声音却平静如常:“主要是查来查去,又查回了宫里。有些事qíng与其私下乱查,不若明日我问一问父皇。”
程微有些担心:“若是这其中有什么牵扯,父皇怪罪你该如何?”
程澈不以为意笑笑:“十几年前的事了,就算有什么隐秘,我只是问一问,父皇应该不会怪罪的。”
嗯,想来一个连太子是断袖都能接受的皇上,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怪罪他吧?
翌日散朝,御书房里。
昌庆帝举着青蛇镯子思量良久,恍然道:“朕想起来了,这是十几年前南兰国进贡的镯子,原本有一对的。那时正值夏日,这镯子戴在人手腕上就能令人清凉无汗,于是朕就把其中一只赏给了……华氏。”
说到这里,昌庆帝一脸不高兴。
第524章 一对蛇形镯
昌庆帝忿忿想,早知道华氏如此,都不如喂了狗。
“这样说来,这只镯子是另外一只了?”
昌庆帝眼神有些闪烁,清清喉咙道:“另一只朕把玩时,不小心摔碎了。”
另一只蛇形镯,他其实命人悄悄放进了幽禁皇后的关雎宫里,只是那时皇后已疯癫多年,镯子究竟流落何处,就不得而知了。
程澈不知这番来龙去脉,但察觉昌庆帝神qíng有异,面上不动声色道:“原来这只镯子是从长chūn宫流传出去的。”
昌庆帝摆摆手:“不必再提这些了。太子既然来了,就陪朕出去走走吧。”
程澈耐着xing子陪昌庆帝散完步,抬脚去了慈宁宫看望太后和皇后。
冯皇后如今在太后面前已不再掩饰,是以程澈每次过来,只留下心腹伺候。
太后近来心qíng大好,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笑着问程澈:“刚从乾清宫过来?”
“是,有些事要请教父皇。”
“看来皇上没能给你解惑了。”太后淡淡笑道。
程澈心中一动。
后宫之事,太后说不定更清楚些。
他把蛇形镯拿了出来:“太子妃得到一只镯子,因为样式奇怪引起了孙儿好奇,就来问问父皇是不是异国进贡之物。”
太后扫蛇形镯一眼,皱眉:“古里古怪的镯子。”
立在冯皇后身后的宫女青娥眼神一闪,若有所思。
程澈陪太后与皇后二人喝茶闲聊消磨了小半个时辰,抬脚往外走,忽听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听到女子喊:“太子殿下请留步。”
他驻足回眸,就见冯皇后的心腹宫女青娥气息微喘赶了过来。
“青娥姑姑有何事?”对这位陪皇后度过二十多载岁月的老宫女,程澈心存敬重。
青娥迟疑了一下,伸手入袖,掏出一方白帕,在程澈温和目光下把白帕缓缓打开,露出一只镯子。
那是一只与程澈手中的蛇形镯一模一样的镯子。
程澈挑挑眉。
事qíng越发有意思了,父皇说另一只镯子被他打碎了,结果却出现在母后的心腹宫女青娥手里,那么他手中这只,是父皇赐给华氏的那只无疑。
“青娥姑姑,不知你手中镯子从何而来?”
提到这个,青娥一脸愠怒:“要不是这镯子太特别,恐怕奴婢早就忘了。这还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正值盛夏,园子里那些名贵花糙早已枯败,却生出一从野蔷薇来,奴婢正替那丛蔷薇浇水,就在花丛旁发现了这只镯子。定是哪个杀千刀的落井下石,想以这造型古怪的镯子吓唬人呢!”
程澈静静听着,想到昌庆帝说这镯子夏日佩戴可使人清凉无汗,然后又说失手打碎,忽地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想来是因为镯子的神奇作用,父皇想把这只镯子送给母后,又碍于面子不好明给,派人悄悄送了过去,结果……可想而知。
见程澈神qíng莫名,青娥歉然道:“是奴婢失礼了。反正因为镯子实在吓人,奴婢就丢进了杂货间里,还是今日见殿下拿出同样的镯子,才把它翻出来给娘娘过目。娘娘想着殿下打探这镯子许是有什么要紧事,就命奴婢把这一只也给殿下送来。”
程澈伸手把镯子接过:“替本宫谢过母后。这镯子……应该是父皇送给母后的。”
他说完笑笑,留下呆若木jī的青娥,转身走了。
程澈并没有回东宫,而是去了掖庭狱。
尽管是上午,旁处冬阳明媚,可一踏入掖庭狱就平白多了几分yīn冷。
风冷人静,程澈直接去见了一个人——邓安。
华贵妃一案中,邓安能留下xing命,并不是昌庆帝心慈手软,而是追悔当初轻易赐死华贵妃才留下许多谜团,更给堂堂一国之君留下许多郁闷和憋屈无处发泄。作为陪在华贵妃身边最久的内侍,昌庆帝gān脆留了活口,以防将来再出什么幺蛾子。
“殿下。”邓安早已形销骨立,见程澈走到面前来,一双眼浑浊如一潭死水,平静无波。
面对着邓安,程澈心qíng颇为复杂。
此人虽跟着华贵妃做了不少恶事,可当年若换了旁人,他恐怕早已消失在这世上了。
他gān脆把镯子拿出来,开门见山:“这镯子邓公公见过吧?”
邓安已是如此境况,早没了遮掩的心思,盯着镯子一会儿,点点头:“见过,这是皇上多年前赐给华氏的镯子,据说是南兰贡品。”
“那邓公公是否知道,这镯子后来是怎么流传到宫外的?”
邓安沉默片刻,才道:“华氏把镯子赏给了景王世子妃。”
程澈眉心一跳,带着一对镯子直接回了东宫。
程微走过来坐在他身侧:“二哥从父皇那里是否得到什么消息?”
程澈不答反问:“微微,景王世子妃与小姨母当年关系如何?”
“景王世子妃?”程微脸色有些古怪,“二哥,我正要和你说,今日母亲托人带来消息,说景王世子妃自打冬至宴后就有些不妥当,请了数位太医都不见好转,看症状,竟像是中了邪。所以景王府托母亲求到我这里来,想请我去王府看一看世子妃。”
程微已是太子妃,身份尊贵,按理说是不会出宫替人看病的。不过景王世子妃又有不同,她是段老夫人的义女,程微名义上的姨母,委婉请程微过去看看,并无不妥。
中邪?
程澈挑挑眉,喃喃道:“事qíng越发有趣了。微微,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话。”
程微抿唇一笑:“你说世子妃与我小姨的关系啊,那自然是极好的。当年她们是手帕jiāo呢,哪怕世子妃嫁人生子,依然经常与我小姨一道出门游玩。”
“这么说,改变小姨母命运的那次出游,世子妃也是当事人之一了?”
程微一怔,随即点头:“那次与母亲见面,我没少打听小姨的事。母亲说,当时一同出门游玩的贵女有七八人,世子妃自然是其中一个。出事时,小姨为了保护其他人与歹人力战,结果被歹人掳走,回来后名声大损,那些好友全都不再与小姨来往,只有世子妃依然如旧,很为那件事自责,甚至还在外祖母面前痛哭过数次。二哥,你为何提起这些?”
程澈拿出一对蛇形镯,摆在了程微面前。
第525章 失魂症
两只一模一样的镯子,并在一起,就好似找到同伴的一对小蛇,亲切依偎着。
程微蓦地瞪大双眸,用指尖抚摸着微凉的镯子,向程澈投去疑惑的眼神。
程澈笑问她:“你猜,哪一只镯子是舒表弟送你那一只?”
程微仔细打量着两只镯子,最后伸手一指:“应该是这一只。”
在程澈的注目下,她解释着:“和舒自幼体弱多病,大半时间都在屋里度过,对小姨留下的遗物定会时常把玩。这两只镯子虽然一样,可这一只要比另一只润泽光滑,所以我推断是和舒送我那一只。二哥,不知我猜对了没?”
程澈赞赏点头。
“那另一只呢?二哥从何处得来?”程微迫不及待追问。
又出现了一只蛇形镯,这说明二哥的查探有了不小进展。
对于程微,程澈没有隐瞒,便把探查qíng况细细讲了一遍。
程微神qíng微怔,下意识把蛇形镯推离:“二哥是说,让我借着替景王世子妃看病的机会,把这镯子拿出来让她过目?”
“是。现在另一只镯子已经能肯定一直在母后那里,那么姨母手中的镯子,定然是华氏赐给景王世子妃那一只。考虑到景王世子妃与姨母的关系,她必然知道镯子为何会在姨母手里。”
“可是,如果这镯子是景王世子妃送给小姨的,小姨怎么会拿去送给父皇?”
程澈深深看程微一眼,意味深长:“所以先试探一下景王世子妃的态度再说。”
程微点点头,若有所思:“我知道了。”
翌日,程微请示过太后,一大早便回了卫国公府,之后由韩氏陪着去了景王府。
景王府气派威严,程微因是低调前来,就悄悄从侧门进去,直接被迎进了内院。
景王妃已逝,景王府后宅的当家人就是世子妃曾氏,如今曾氏病着,陪程微去曾氏住处的就是岚郡主与曾氏的心腹刘嬷嬷。
“世子妃现在如何了?”程微侧头问容岚。
有着可爱婴儿肥的岚郡主如今一脸愁容:“母亲这几日一直不大好,从昨日起神志开始不清了,时不时会说些奇怪的话。”
“说什么?”
岚郡主摇摇头:“听不清。”
程微伸手拍拍岚郡主的手臂:“别太担心,我先看看再说。”
“大姨母,程微,你们来了。”候在景王世子妃门外的容昕迎上来,向韩氏见过礼,目光从程微面上一扫而过。
他下巴染上一层青茬,瞧着有几分憔悴,已经完全是一副青年模样。
韩氏算是看着容昕长大的,见状便有些心疼,劝道:“你们两个莫要太忧心了,有微儿在,一定能治好世子妃的。”
“母亲——”程微无奈看了韩氏一眼,随即对容昕道,“我只能先看过再说。”
“嗯,先进去吧。”
一行人走进去,绕过屏风,一眼就见到了侧卧在chuáng榻上的景王世子妃曾氏。
容昕解释道:“母亲不许把帏帐放下来。”
似是听到动静,躺在chuáng上的曾氏猛然坐了起来,目光虽是望着门口方向,却没有焦距,一副惊惶的样子往后躲:“不要过来,不要缠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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