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宿?”没得到预料结果的钱崖诧异喊了一声。
唐宿懒得理他了,就这么保持着和赵映牵手的姿态,转身往村子的谷坪走去。
“唐宿!”钱崖有些不敢置信,赵映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三,“就今晚!我在陨石坑等你!你要是不来……”
他后面的话被加快脚步的赵映和唐宿抛在身后,赵映懒得回头看他,随意找了个话题,手指在唐宿后背上写到:【好像要下雨了。】“的确看到yīn云了,明天大概要冒雨跑步。”唐宿yīn沉沉说。
这种对话简直就像是FLAG。
一对一的教学开始没有多久,huáng豆的雨滴就落下来。满山树叶被砸得哗啦哗啦响,连泥地都被砸出一个个小坑,赵映和唐宿只能无奈顶着雨跑到澡堂——这个基地唯一比较像二十一世纪的建筑——又头顶毛巾,一起跑回宿舍。
他们互相擦头发,在被褥上洒下大片水珠,然后望着对方发呆。
这个时间点距离睡觉还太早了,不过两个人今天都没有进行手语教学的心思,连成丝线的雨水打在屋顶和窗户玻璃上,清凉地把这件小茅屋和整个村庄隔开了。一时间他们好像并不是在接受严格训练的期间,而是在昏沉的家中,在寒冷和yīn森中无聊地等待大雨过去。
这种氛围,让人心qíng低沉,昏昏yù睡。
唐宿打着哈欠看赵映。
或许是运动加伙食好的缘故,瘦条条一根的宅男好像重新进入了发育期,身材挺拔不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软趴趴的一滩,现在坐在那里已经是有棱有角了。这样戴着个破眼镜,在灯光下写字,气质仿佛是学校中的老师。他手肘曲起,凸显的手臂肌ròu线条因为写字而微微颤动,不多不少,恰恰在那个让唐宿觉得特别合眼的粗细和弧度。
过去有些驼背的习惯也被这些天的站姿训练就纠正了,坐在chuáng沿上的人背脊笔直,双腿则是并起的,裤子轻薄的布料被绷着,勾勒出削瘦的肌ròu。
似乎从一个男孩,变成了像模像样的青年。
唐宿偏着头想,赵映真厉害呢。
他还记得自己十几岁时被老爷子送到军营里是个什么光景,闹得天翻地覆,也没有学到什么东西,后来是老爷子亲自上阵狠狠抽了他一顿,才让他安分少许。然而最后出营考核时不错的成绩,不过是仗着天分挥霍罢了。
他知道他家老爷子是很厉害的人,军中有无数人崇拜唐行剑,继而看不惯唐宿,比如说钱崖。对这些人来说,他不过是唐行剑那个身上不知道多少黑点的妻子留下的东西,因为可怜才被唐行剑接去抚养,这样他竟然还不知感恩,上蹿下跳要和唐行剑对着gān,真是不知好歹。
……不过,除了和唐行剑对着gān,他好像也不知道该gān什么了,或者当个歌手?
赵映和他则完全不同,这个崇拜雨果的家伙无论遭遇任何事qíng,也能坚定地向着目标走下去。
太厉害了,我要是也能做到这个样子就好了,唐宿想。
不知道他什么想法,在纸上进行描述xing小短句训练的赵映突然抬起头。
夏雷轰鸣,一道白炽在窗外的天地间扩散,两个人都愣了愣,转头向窗外望去。只见白炽已经消退,群山依然笼罩在广缈的黑暗里。
不过……
赵映向唐宿打手语。
这个雨势,教官们还在山上打野味吗?
仔细辨认他手势的唐宿疑惑:“什么?没吧?教官们又不是抖M。”
但是赵映觉得自己刚才听到了微弱的枪鸣,被雨声和雷响覆盖,隐隐约约地传来。
或许只是我错觉,赵映想。不过还是把笔盖扭上,放在本子边,又想了想,把笔和本子一起拿在手里。
又一次白炽闪烁,望着窗外的两个年轻人首先看到树枝形状的闪电从天空劈下,照亮暗紫色的天空,落在黑暗的群山之后。
“轰隆——!”
雷声晚了几秒才来到,并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赵映和唐宿对视一眼,慢慢松开了握紧纸笔的手。
水xing笔落在小方桌上,发出咔哒一声,然后——
——停电了。
被吓了一跳的赵映抓住纸笔就往唐宿的方向扑过去,和采取同样行动的唐宿撞了个眼冒金星,一起倒在小方桌上。两个年轻人加在一起,对于这小方桌乃是不可承受之重,感觉到不详摇晃的赵映只来得及抓紧和他滚做一堆的唐宿,一起随着破碎倒塌的木块摔在地上。
“嘶好痛——”唐宿含糊地喊道,“尼玛咬着舌头了。”
两个人都挣扎着要爬起,结果手脚相jiāo又一次撞到对方,噼里啪啦摔倒,这一刻qíng形简直混乱至极,两个人都晕头晕脑,一直到不远处传来微弱的“呯!”一声。
唐宿和赵映齐齐顿住动作。
那是这些天已经十分熟悉的,不容错辨的枪声。
不是八一式不是五四式五六式五九式,也不是便宜的AK-47,通过这些天训练仿佛唤醒了父辈基因的赵映飞快地辨认着,他在这方面本来就特别有天赋,很快就察觉到枪声的不对。
这个声音……
二十多天的夜课里,赵映已经接触过很多枪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把那些枪支声音记下来的赵映潜意识地将课堂上的枪声,和刚才响起的枪声对比,得出一个模模糊糊的结论。
响起的枪不是他接触过的枪支。
那个开枪的人也不是他接触过的人。
雷光再一次在窗外闪烁,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赵映看到唐宿给他比出几个手语,等白炽闪过,两个年轻人轻悄悄分开了他们的手和脚,赵映屏住呼吸来到门边,而唐宿从赵映的枕头下摸出了那把五四式。
大雨声将屋外的一切细微声响消弭其中,赵映闭着眼睛努力想要从里面听出什么,一只手握在门把手上。
唐宿也在倾听,他站在赵映身边,手肘撞了赵映一下。
然后撞第二下、第三下。
这是一、二……三!
唐宿闭上眼睛,而赵映猛地拉开了门。
前大神写手另一只手扣住这些天被他写满字的本子,蓝白色的雷霆在他手指间跳动,顷刻化作狰狞的电龙!携着无数泛着光的小字,扑向了门外,没入门口一个高大的身躯中。
门外之人下意识闭上眼睛,但是赵映想让他看到的,他还是看到了。
唐宿紧跟在电龙之后,为了防止被队友误伤他没有睁开眼,也没有开枪——五四式里没装子弹——他握着枪杆,像是挥舞球棒一样,把钢铁的枪口抡上来人的头。
那一下实实在在的撞击声立刻为闭上眼的唐宿指明了目标,他再一次握紧手枪砸上去,第二次,第三次,撞击声一下比一下清脆。陷入疯狂安利状态的来人甚至眼睛还没有睁开,便原地摇晃了一下,整个人倒了下去。
唐宿气喘吁吁的睁开眼,摸出手机。
荧屏开机的光照明了黑暗群山里的这个小小角落。
喘着气心跳不止的赵映和唐宿对视了一眼。
倒下的人穿着黑色野战服,万幸没有戴上头盔,露出了他一头对于亚洲人来说,颜色太过灿烂的稻糙色金发。
是个外国人。
是个外国的雇佣兵。
第24章 嗨~BOSS~
赵映尚在疑惑为什么会有外国人出现在这里,敏锐发觉外国人特殊身份——雇佣兵的唐宿已经皱起眉。
因为出身家庭,加上基因遗传天赋的缘故,唐宿有着连自己都意料不到的政治敏感度。赵映对他们被急匆匆送出北平的事qíng没有什么看法——或许有一点看法,关于一路上jiāo通工具带来的呕吐感——唐宿却能从中超委的行为上发现背后的意图。
虽然只是猜测,但是唐宿知道,被送到这种连网线都没有一根的地方,恐怕是对他们的保护之一。
这种qíng况下,最不可能见到,也最好不要见到的,就是这些外国雇佣兵了。
没有他想的那么多的赵映目光略过晕迷的外国上,他的视线穿过蒙蒙雨幕,扫视这个小村庄。
因为电源被切断,村子的一间间茅屋都陷入了黑暗中,安静得好像里面空无一人了。然而赵映和唐宿都知道,这些茅屋里住着和他们一起接受训练的学员,每个都是超能力者,加上留在基地的教官,绝不可能出现无人的状况。
这样的安静,可能有一个解释……
“不可能的,我和你联手都解决了一个雇佣兵,更别说更厉害的教官们,我不相信一两个雇佣兵能收拾掉那些老混蛋,就算能收拾掉,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传出来。”唐宿冷静地将倒下的外国人反绑双手,然后飞速地摘下他身上的枪支弹药,“木板土屋会被子弹轻易穿透,这个村子只是个训练营,不是真正的基地,教官们下夜课的时候好像说什么开会,可能到真基地去了,我们待在这里就是被动挨打的节奏,必须得尽快转移。”
他把没有子弹的五四式还给赵映,又递过去另一把原本属于外国雇佣兵的手枪和几个子弹夹,自己则揣着手榴弹挂着子弹带端着冲锋枪,视线左右一扫,很快选择了道路。
“这边,跟上!”
在这二十几天的训练里,作战姿态已经极为标准的赵映弓着腰,和唐宿一起穿过树下,他们没有直接闯入雨幕,而是曲折的绕了个小弯,来到另一座茅屋下。
催眠瓦斯。唐宿闻到味道。
幸好这味道已经被雨水打落许多,剩下的一丁点造不成什么威胁,唐宿捂住口鼻,等了片刻味道彻底散去,才带着赵映蹑手蹑脚摸到窗户下,侧着身想打量里面的状况。
咔嚓。
拉开保险的声音。
只见开枪的火光透过窗户玻璃传递到两个人的视网膜上,而在这之前,两个人就已经想也不想地分头向两边窜去,子弹直接打穿了土墙,在两人原本所在的位置激起大片的尘土。
赵映听着自己心脏在砰砰乱跳,肾上腺素给身体带来的高温,简直能让被淋湿衣服上的水分蒸发。他不由握紧手枪,另一只手扣紧了写着字的本子。
另一边的唐宿颇为凄惨地在泥水里打了个滚,敏捷地一跃而起,几步上前,抬脚一踹,踹中刚被冲锋枪子弹打了无数窟窿眼的土墙。本身不过是临时建筑的土墙先被子弹打穿了稳定结构,又被他用力一踹,伴着飞扬的尘土,直接轰然倒塌。
做完这一切的唐宿转身向一侧飞奔,躲开了整整一夹子的子弹。
屋子里,两个高大老外用鸟语大骂,至于原本住在里面的学员,似乎在催眠瓦斯的效果下晕倒,目前还没有遭受真正的不测。
躲在一边的赵映深呼吸,他手里是从本子上撕下来的一页纸,上面写满了这些晚上赵映做的写作练习,赵映有些惋惜地看了它一眼,轻柔地将这张纸送到土墙倒塌一脚造成的dòng边。
突然出现在视线中的洁白事物自然得到敌人毫不犹豫开枪的待遇,然而,就算纸张被打碎,带着小字流窜而起的无形电流却不会被有形的子弹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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