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走了,祁景在走廊里站了会儿,面无表qíng地回屋去了。
祁老爷子跟祁恒在午饭前赶回了家。
祁家本来就是东湖镇最惹眼的人家,这次两个少爷同时科考,关注的百姓自然不少,所以短短一下午,几乎所有人就都知道祁景祁恒考中秀才的喜讯了。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准备把女儿嫁过来的。要是祁家一直住在京城,他们自然不敢奢望攀亲,可祁老爷子都搬过来这么久了,老两口平易近人似乎也没有门户之见,那些有适龄女儿的大户人家就心动了。大多数都准备端午过后再来试探,但也有心急的早早赶了过来,没敢直接进祁家,而是来拜访江氏,想托她探探祁家口风。
许锦在屋檐下听里面那人把她女儿夸得天花乱坠,恨得将手中帕子拧成了麻花。
是祁恒她为崔筱生气,是祁景,她就更恼火了!
没法拿对方撒气,许锦把气撒到了祁景头上,本想傍晚不去见他的,可自己又很想他,磨磨蹭蹭地还是换了那套最喜欢的桃红衫儿梨白裙,戴上母亲送她的红玉耳坠,发髻上再cha根杏花玉簪,对着镜子端详半晌,这才叫起卧在那边看她的大白,一起往外走。
她也不怕被母亲瞧见,瞧见了,她先把耳坠簪子藏起来,这样就没什么值得怀疑的了。
到了后院时,许锦准备像往常一样去杏树转圈做做样子,大白却直接走到花丛那边,回头看她,再朝里面伸伸脖子,随即不等许锦说什么,它熟门熟路地跑到前面去放哨了。四尺来长的雪白身子卧在走廊拐角下,远远观之像块儿白石,只有两只耳朵偶尔会晃一晃。
大白越来越好看了……
“阿锦。”她在那儿望着大白发呆,早就藏在花丛后的祁景等得不耐烦了,小声催道。
许锦脸一热,低头走了过去,才瞥见他袍角,人已经被拽进了熟悉结实的怀抱里,腰上一紧,她受惊抬头,然后就被人堵住了嘴。
熟悉的,qiáng烈的,火热的,一次比一次更让她心悸。
从被他搂着到被他抵在树上,到被他嫌弃个矮不方便被他压在糙地上,许锦觉得有什么好像要脱离控制了。这种姿势跟倚在他怀里不一样,他压得那么紧,她完全没法动,而且他已经亲了几次了?他连续不停,她记不清了,只在他开始啃她脖子在他一手落在她胸口弄疼她时,终于清醒过来,使劲儿推他,“疼,你别碰我那儿……”
祁景猛地抬起头,看着她,气喘如牛。
天色昏暗,却不妨碍许锦看清少年的脸,这一刻她觉得他十分陌生,让她心慌不安。她闭着眼睛不敢看他:“起来了,咱们好好说话。”
祁景意识还有些不清楚,他撑在她身上,看她发髻微乱俏脸酡红,看她眼睫颤抖红唇喘息,看她玉颈修长,看刚刚被他分开的衣领下她的jīng致锁骨。这样的她,让他发.qíng了。或许不用她这样,这么久没见,早在看见她时,他就不受控制地有了反应。
“起来……”许锦真的怕了,因为他下面有东西顶着她。她隐约猜到了那是什么,所以更害怕,“祁景,你别欺负我……”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她能接受被他亲,更多的,她真的没法再答应,母亲知道了,会生气,会很失望的。一个好姑娘,连摸手都不该允许的。
“别哭别哭,下次再也不这样了。”祁景自责又懊恼,赶紧把人扶了起来,替她拍身上的糙叶尘土,替她扶正头顶簪子。都收拾好了,她还在掉眼泪。祁景想抱她,被许锦躲开了,低头道:“刚刚你已经亲了很多次了,这个月都不许你再碰我。”她终于发现,她还小,他已经长成大男人了,虽然他常常被她欺负,但他想欺负她时,似方才那样,她根本没法躲。
许锦觉得,跟祁景单独相处,除了甜蜜,还有危险。
祁景不愿意,但小姑娘哭得那样委屈,他只好认了。
“阿锦,给,生辰礼。”为了打破两人之间突然袭来的尴尬,祁景把早就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递给她。
许锦抹抹眼睛,把匣子接过来,打开,里面是支步摇,簪头是赤金彩蝶扑翡翠杏花,下面缀着串串小玉珠。
“这个很贵吧?”许锦喜欢是喜欢,但太贵重了。
“我自己买的,不怕。”祁景见她不哭了,想替她戴上。
许锦瞪他,抢回东西藏到袖子里,“你傻啊,被我娘瞧见问我从哪里得的,你让我怎么答?”
祁景无声笑,突地抱住她,低声问:“不生气了?”她瞪他,就是没关系了。
“生呢,放开我!”许锦恨恨踩他脚。
“不放,阿锦,祖母说明天要来你家提亲。”祁景满足地抱着自己的小姑娘,然后用一句话,成功地让她停止了挣扎。
“提亲?”许锦傻了,这么快?
☆、第42章 定亲
跟祁景分别后往回走时,许锦觉得浑身轻飘飘的。
祁景已经不止一次说要娶她了,许锦也觉得自己长大后肯定会嫁给他,但现在突然知道这已经不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长辈已经知道了,甚至商量过后很快就要定亲了,她有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定了亲,很快就会嫁人,就会离开家里,跟他住在一起……
好像她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姑娘,你想什么呢?”她呆呆地歪坐在炕沿上,宝珠进来见了,好奇地问道。
许锦看宝珠,宝珠只比她小一岁,是被爹娘卖了死契的,她都不知道爹娘住在何处。
“宝珠,你想过将来要嫁什么样的人吗?”许锦将宝珠叫到身边,小声问她。
“姑娘说什么啊,好好的问人家这个做什么。”宝珠脸红了,低头看脚。她能嫁什么人啊,等姑娘出嫁了,她肯定是要跟着过去的,到时候要么嫁姑爷家里的小厮,要么嫁替姑娘打理庄子铺子的伙计,然后运气好的话被姑娘看中,还能回来当姑娘身边的嬷嬷。
她不好意思,许锦也不再问她,放宝珠去侧室准备热水,回头看看蹲在旁边的大白,笑了,指着那边柜子道:“大白把你的梳子拿过来,我给你梳毛。”
大白立即站了起来,晃着尾巴颠颠跑过去,前爪搭在柜子上,大脑袋左右看看,瞅见自己的,伸出一只爪子往外拨了拨,叼住,然后转身往回跑。来到许锦身前,它把梳子递给主人,高兴地舔了舔主人小手。自从家里多了个小孩子,主人陪它玩的时间都变少了。
许锦揉揉大白脖子,先坐在炕上给它梳脑袋背上的,一直梳到够不着了,再蹲下去帮它。大白真的很聪明很威武很漂亮,连见多识广的祁爷爷都赞不绝口,还提醒她除了祁景带大白去打猎时,往后尽量少让大白出门,特别是热闹的地方,免得招人眼红。良驹难求,祁爷爷说,大白比良驹还难得。
而这样一条厉害的狗,是她的,自小就那么听她的话。
外面宝珠轻声说水好了,许锦抱着大白蹭了蹭,让它留在屋里,她去洗澡。
“姑娘,你脖子这里怎么有块儿红了啊?”宝珠替许锦擦背,擦到肩头时,盯着那块儿红瞧了会儿没看出来是什么,便疑惑地问了出来,还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平的,应该不是蚊子咬的。”
“哪里?”许锦自己摸了摸,感觉不到异样,便让宝珠去拿镜子,镜子拿过来被水汽弄得更模糊了,许锦本想起身看,可就在她准备出水时,突然想起来了,那是被祁景啃的地方。他开始时一直含着一处吸,她有点疼,扭头躲开,他才继续往下的。
“哦,应该是被我抓的。好了,宝珠你把镜子放回去,今晚我自己洗,不用你帮忙。”许锦将镜子jiāo给宝珠,整个人都缩到了水里,只露出脑袋。等宝珠走了,许锦摸摸发烫的脸,一下子就想起傍晚在糙地上那一幕了。
这次祁景非但亲她嘴,还亲了她脖子,还摸她那儿……
许锦羞极了,偏偏越羞越止不住念头。她摸摸手臂,再慢慢往胸口挪。
这里比去年大了很多,但照母亲的还差得远呢,还有点硬,他为什么要摸呢?
还有他顶她的那个地方……
许锦连连摇头,不敢再想,糙糙擦遍全身,逃出了浴桶。
次日的生辰她过得有点魂不守舍,怕祁老太太过来,又不确定她是否真的会来。
祁老太太来了,在后半晌天凉的时候。
“阿锦抱熙哥儿到院子里去玩吧,奶奶有话要跟你娘说,你留在这儿听着也没意思。”祁老太太笑眯眯地道。
任许锦平日里再能装糊涂,现在也忍不住脸热,怕被祁老太太瞧出异样,赶紧抱起熙哥儿出去了。
“伯母有事?”江氏在祁老太太对面主座上落座,有些惊讶。以往老太太过来都是聊天解闷来的,从来没有主动打发女儿走过。
祁老太太也不绕弯儿,直接问道:“你觉得我们家祁景如何?”
江氏愣了下,随即夸到:“那孩子最近两年越来越懂事了,如今又有了功名,前途大好。”
“那给你当女婿怎么样?”祁老太太随意般问了出来。
这下江氏是真的呆住了。
祁老太太趁机解释道:“不瞒你说,我早就看中阿锦这孩子了,只是以前祁景实在顽劣,我都不好意思跟你提,现在他长出息了,阿锦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怕再不提你们给阿锦定了别人,便来问问。我们家的qíng况你都知道,你伯父是当了几年官,但我们家没有那些官家作风,几个孩子不安排通房也轻易不准他们纳妾。至于祁景父母,对他们小两口不会太疼爱,但也不会挑事,阿锦嫁过去后不用cao心什么。差不多也就这些了,你觉得呢?有什么不放心的尽管提,别跟伯母见外。”
“这,这是伯父跟您的主意,还是祁景……”江氏犹豫问道。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她和许攸都觉得,还是要给女儿挑一个她自己喜欢的,当然,对方最好对女儿也有几分qíng意。如果是祁景提的,那他是什么时候喜欢女儿的?这俩孩子可是常常碰面的。
祁老太太很会说话,“哈哈,提起这个我也纳闷,你看平时俩孩子碰面就跟兄妹似的,阿锦把祁景当哥哥,祁景把她当妹妹,偶尔还会气气阿锦,咱们根本看不出来什么。这不,昨日回来,听说有人想把女儿嫁给他,这小子终于急了,说他只想娶阿锦。”
“可阿锦还小啊……”江氏还没做好嫁女儿的准备,忍不住找借口拒绝。
“嗯,伯母知道你舍不得阿锦,不急,你跟许攸要是看得上他,咱们就先把亲事定了,等阿锦十五再成亲,那时祁景会试殿试顺利的话,正好也有差事了。”祁老太太当然有备而来。见江氏依然犹豫不定,她也不催,从袖子里摸出庚帖放在桌子上,起身道:“你别着急回我,这两天跟许攸好好商量,等熙哥儿抓周那天再给我回信也不迟。行了,那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