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担心,我会让它恢复原样的,保证你完全看不出它有哪里不对劲。”她开口安慰,略略放低的嗓音听上去温柔极了。
“我不知道破损成这样的丝绸还能修补如初,那岂不是像破镜重圆一样神奇?”念出‘破镜重圆’四个字时,达西略微加重了语气。他在玛丽身边坐下,幽深的眸子紧紧盯着她,里面满是滚烫的qíng意。
玛丽极力忽略心中的悸动,微笑道,“我拿破碎的镜子没有办法,但只要给我同色的丝线,我便能施展魔法还原一块丝绸。等我修补好你就知道了。”
“我拭目以待。”达西微微勾唇,低沉的嗓音透着沙哑。
他紧挨着她落座,丝毫不想移动,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她,将客厅里的所有人都忽略了。亲昵又暧昧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
雷诺兹太太松了口气,低声对另外三位客人说道,“离晚餐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我能否有幸带各位参观达西家族的藏书室。那些古老的羊皮书倒还有点看头。”
伊丽莎白和加德纳舅舅的眼睛爆发出亮光,迫不及待的跟随她往藏书室走去。加德纳舅妈对书籍没有兴趣,但她不想留下来打扰两位有qíng人,也笑眯眯的离开了。
“女仆给我找来的针都太粗了,但幸好还能用。”玛丽试图寻找一些话题。她拿起最细的一根针,用力将针尖掰弯。
“小心。”达西皱眉,迅速夺过针,查看她微红的指腹。
“这些事可以由我来代劳。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他低声说道。
玛丽的耳根子开始泛红。她努力平息紊乱的心跳,解释道,“我想将针尖弄弯,像鱼钩那样。”
达西点头表示明白,轻而易举就将针尖弄成她想要的形状。玛丽穿针引线,将崩纱的地方一点一点勾勒填补。她低垂着头,表qíng严肃而认真,浓密的睫毛像蝶翼一样轻轻颤动。
她完全忘了周遭的一切,达西投放在她身上的视线更加专注了。他甚至挪了好几个位置就为了寻找一个角度能让他更加清晰的看见她的脸庞。那块传承了好几代的领巾俨然被他彻底遗忘了。
两人静静坐了一个多小时,玛丽收起最后一针,将领巾摊开在他面前,轻快的问道,“达西先生,你能看出之前的裂fèng吗?”
达西立即收起眼底的痴迷,接过领巾查看了许久,还一寸寸摸过。
“你做到了,玛丽小姐。我完全看不出它曾经破损的样子。”他眼里沁出笑意,仔细将领巾叠好,放进贴身的上衣口袋里,微微露出的一角与他奢华的服饰正相配。这块领巾之于他的意义更加重要了。
玛丽放松下来,这才注意到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考究的穿着。黑色的西装外套做工极其jīng致,完全衬托出了他挺拔的身姿,包裹在黑色西裤中的腿又长又直,肌ròu隆起的线条相当流畅而有力。他紧挨着她落座,阳刚的气息萦绕在她周围,使她的心脏砰砰乱跳,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见她终于注意到了自己,达西眼里的笑意更加浓烈。他倾身给她倒茶,开始询问她这几个月的近况。
玛丽最初还有些不自在,但见他仿佛完全忘了被拒绝的事,依然亲切自然的对待自己,极力想引逗自己多说点话,她也就慢慢放松下来,谈起这几个月里发生的趣事。在英国,未婚男女是可以往来的,哪怕做不成达西夫人,玛丽也不想失去这样一位可靠的朋友。
“我送你的朗姆酒怎么样?”聊完近况,达西试图谈起更亲密的话题。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接近着玛丽,不敢太急切,却也不想太含蓄。
“口感好极了!它害得我宿醉一场!”玛丽用指尖按揉太阳xué,仿佛回忆起醒后头痛yù裂的感觉。
达西也开封了玛丽送得青梅酒,并且也宿醉了一场。听她这样说,他忍不住低笑起来。在不经意的时候,他们做着同样的事,这种奇妙的默契深深打动了他的心。
他的笑声低沉浑厚,充满了磁xing,这还是玛丽第一次看见他冷峻的脸庞露出如此明显的笑意。她耳尖微微颤动,心里为他迷人的嗓音而沉醉,面上却一点儿也不敢表现出来。
“我以为你不喜豪饮,玛丽小姐。”他柔声说道,末了又低笑起来。
“归根结底,那都是你的错,达西先生。”玛丽半开玩笑的抱怨道。
“是我考虑不周了。我原本还打算送你几瓶法国波尔多的红酒,眼下我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免得你再次受宿醉之苦。”达西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原谅你了,达西先生。那几瓶红酒就给我留着吧。”玛丽飞快的接口,然后抿唇微笑。她眼里闪烁着促狭的光芒,俏皮的神采引得达西一连看了她好几眼。
达西花费了极大的自制力才使得自己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他一边说着‘当然’一边站起身,邀请玛丽与他一起去参观酒窖。自罗辛斯分别以后,他刻意搜寻了许多名酒,只等着它们的女主人前来品尝。
“达西先生,可以用晚餐了。”雷诺兹太太领着伊丽莎白一行回到客厅,看了眼座钟后提醒道。
达西这才发现外面已经昏huáng。时间过的那样快,一个多小时他竟觉得只过了几分钟而已。他停下脚步,遗憾的说道,“眼下没有时间供我们慢慢品尝美酒了,玛丽小姐。”
“没关系,下次我会记得早点来拜访。”玛丽戏谑道。她完全没有发现,她已经被达西亲昵自然的态度感染了。她说话的语气就像对着一位jiāo往多年的老朋友。
“后天早上九点钟好吗,玛丽小姐?后天乔治亚娜也要回来,我想介绍你们认识。”达西立即敲定时间。
玛丽愣了愣,点头道,“好的。”她终于觉察出了达西怪异的态度。他对她好像比之前更热qíng了,完全不像受到拒绝的样子。
达西满意的点头,伸手邀请她移步餐厅。
雷诺兹太太已经将伊丽莎白一行安置在了餐桌上。
女仆正在摆放刀叉和碗碟。
看见达西上衣口袋里露出一角的领巾,雷诺兹太太的眼睛亮了亮。
“领巾fèng补好了吗?达西先生?”她一脸渴望的盯着它。
“是的,完好如初。”达西替玛丽拉开椅子,等她坐好后才紧挨着她落座。
见他丝毫没有拿出领巾给自己看一眼的打算,雷诺兹太太稍等一会儿便放弃了,替客人们盛好汤,布好菜,然后悄然退下。达西先生的占有yù有些过于qiáng烈了,她内心感叹道。
☆、五二
彭博丽宅邸的主厨手艺非常高超,他做得奶油玉米浓汤受到了客人们的盛赞。
达西一边与他们聊天一边时不时看玛丽几眼。她用餐时一如既往的安静,汤匙轻轻划过浓稠的粥面,舀起分量适中的一勺送进嘴里,然后抿唇咽下。整个过程一点儿声音也不发出,就连汤匙摩擦碗碟的嘶响也没有。这样完美的礼仪就连达西也无法做到,当汤快喝完的时候,他的汤匙总会无可避免的与碗碟产生一些摩擦。
他不知道她是怎样做到的,但他知道她一定会将她的一切传授给她的孩子。她还会用‘贝内特’给她的孩子们做中间名,想得可真远。
达西用餐巾擦嘴,掩饰上扬的唇角。
“达西先生,彭博丽主厨的手艺真不错。他做菜的风格与玛丽有些相似。但我要说老实话,比起玛丽还差了那么一点儿!”伊丽莎白尝了一口土豆泥,用手指比划着说道。
加德纳夫妇在心里为外甥女直慡的xing格感到叹息。她的胆子总是那么大,从不知道掩饰自己的qíng绪。
玛丽微笑瞥了姐姐一眼。
达西放下餐巾,温声说道,“被你看出来了,伊丽莎白小姐。彭博丽主厨拜读了玛丽小姐送我的菜谱,最近一段时间都在揣摩她的技艺。我同意你的话,他们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玛丽的味道。”
说到最后一句,他刻意压低了声调,使自己的话透出些暧昧的意味。
玛丽转脸朝他看去,发现他的表qíng一本正经,可眼底却涌动着炽热的qíng感。她像被烫着般收回目光,脸颊不可遏制的发起烧来。
她眼帘低垂,眼睫颤动,白皙的双颊晕染上两团诱人的红晕,线条柔和的五官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娇艳无比,像一朵静静盛放的蔷薇花。这是达西从未见过的美景。
他只瞥了她一眼就再也无法移开视线,好在伊丽莎白的发言让他及时清醒过来。
“是的,玛丽的手艺不是谁都能学会的,那些工序太复杂了,不要说做,光听着就很吓人。你知道吗,有一道汤她足足花了三天三夜才熬好!我真是太佩服她的耐心了。”
“但我想那道汤的味道一定棒极了。它叫什么名字?”达西对伊丽莎白微笑。
他亲切的态度,积极的攀谈叫伊丽莎白狠狠吃了一惊。她还是第一次与达西先生谈话超过了一分钟。以往他总是面无表qíng的嗯两声就没有下文了。
伊丽莎白饶有兴味的瞥了玛丽一眼,发现她竟然脸红了,差点忍不住笑起来。
“你说得对,那道汤的味道我终身难忘!名字很简单,就叫牛骨汤,用料就是一大根牛骨,但我不知道她究竟往里面放了什么东西能让简单的清水变成无上的美味。”伊丽莎白眯眼,仿佛在回味。
“玛丽小姐一定有自己的秘法,我们不便追问。不知道我能否有那个荣幸品尝这道汤?”达西转头凝视玛丽,柔声问道。
“如果有机会的话。”玛丽含糊其辞的回答。她有些摸不准达西的心思,他的态度不像以前那样不远不近,反而透着些侵略xing。但她并不觉得反感。
“一定会有机会的,玛丽小姐。”达西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才开始继续用餐。
伊丽莎白垂头忍笑。她总算是看出来了,达西先生正在追求玛丽,为了弥补他之前傲慢的求婚,他甚至试图讨好自己和舅舅舅妈。这份诚意足够了,如果他再次求婚,她一定会支持他的。
“达西先生,你的藏书非常丰富,我甚至看见几本罕见的手抄本。”加德纳舅舅快速吃了些牛排驱赶腹中的饥饿,这才加入谈话。
“是的,我的祖父和父亲酷爱阅读,也酷爱收藏。这两项爱好造就了彭博丽巨大的藏书室。如果你们感兴趣,我随时欢迎你们来借阅。”达西一边切割牛排一边温和的说道。
他异常慷慨的行为博得了加德纳夫妇与伊丽莎白极大的好感,他们不停向他道谢。尤其是伊丽莎白,她甚至迫不及待的想将玛丽嫁到彭博丽,这样她就能随时拜访达西先生的藏书室了。
玛丽一直保持沉默,她不太习惯在用餐时聊天。
达西忽然看向她,低声说道,“我上次提过的那本东方古籍,名字好像叫做《孙子兵法》,未翻译的原本,玛丽小姐有兴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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