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_梦溪石【完结+番外】(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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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楠有点无奈:“这场宴会本是为你和阿婉举行的,我不过是个陪衬,结果你现在倒老和我走在一起,那些郎君想要接近你也没个机会!”
刘桢道:“该认识的人我刚才都认识得差不多了呀!”
就在刘楠和范氏见面说话的时候,她就已经见过那些公卿子弟了。
刘桢本是今次宴会的主角之一,抛开公主的身份不提,品貌条件皆是上上之选,便单是冲着她这个人,只怕也有不少人愿意娶她为妻,更不必说还有公主的光环加成,此时又没有驸马不得参政的规矩,能够娶到公主,等如受惠良多,只要刘桢表露出一丁点意思,立马就会有许多人围着她打转。
只可惜公主今日似乎兴趣缺缺,对于上来打招呼自我介绍的人,她来者不拒,一律微笑相待,但也并没有表示出对哪个人的特别青睐。
便如此时,刘楠和刘桢走在一起,不过片刻时间,就已经有五六个年轻人借着各种名目过来寒暄。
从前刘楠觉得,像他家刘桢这样的,必是一家有女百家求,想要寻觅到一桩好婚事简直易如反掌,但现在看来反倒不是那么回事。
光是男方一头热也不是个事啊!
“难道你就没有哪个特别中意的吗?我怎么看你连对阿质都是态度平平的,你们吵架了?”刘楠有点头疼,第一次觉得妹妹太优秀可能也不是好事。
刘桢摇摇头:“今日我若对他特别一些,只怕明日咸阳城就要传出长公主对郭家长子有意的流言了,到时候阿父肯定会来问我,你让我怎么回答?”
刘楠:“阿质对你的心意如何?”
刘桢也不讳言:“前几日他对我说想求娶我。”
刘楠:“你对他可是有不满之处?”
刘桢道:“并无不满,只是若还有机会可以再看看,又何必急着下决定,这是一辈子的事qíng,若是等到夫妻失和再论其它,那就不美了,阿父既然允许我可以自己挑选,我怎会làng费这个机会?”
刘楠嘟囔:“自己挑选又如何,来来去去还不就那些人,我就不似你这般麻烦,阿父让我娶范氏女,我不也好好的?”
刘桢并不答他的话,反笑道:“以后娶了妻,阿兄总不会还老想着往外跑了罢?”
刘楠摇摇头:“咸阳附近过于太平,奋武军也只是成日cao练,却没有上战场的机会,如今匈奴为nüè北方,又得司马昂相助,如虎添翼,进出雁门关如入无人之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若能出战匈奴,那才是好男儿毕生夙愿!”
刘桢微微蹙眉,正想说什么,就听见有人道:“许王殿下,恕我直言。为将帅者,若到了要亲自上阵杀敌的时候,那这支军队也只会是匹夫之勇,离全军覆没也不远了,君不见西楚霸王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
这段话的内容虽然激烈,但语调却依旧平和,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并不显得咄咄bī人,听得出其中教养。
见他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刘桢先是激赏,继而才看清来人。
来者身量颀长,冠带翩翩,正是方才见过的上唐乡侯长子赵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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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一口气把仲夏宴连带刘婉的婚事写完,但是塞不下了,只能放明天。。。有朋友还是不明白刘桢为什么要挣扎为什么不帮她哥这样那样,看了这章也就该明白了吧,撇开三观大义不说,她哥自己从之前到现在,一直都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位,皇帝不急太监急,有啥子用嘛,要是再有人不理解,那俺也没办法了,123言qíng的好文很多,不用非得吊死在这篇女主“可笑、天真”的文上面,大家好聚好散,再见还是朋友,挥爪。

☆、第77章

  然而刘楠今非昔比,他在外头磨砺几年,见识大有长进,也不是轻易可以驳倒的。
“项羽之败,非是败在他有三军不敌之勇,而是败在他识人不明,任人唯亲,若是他稍有远见,也不至于落到当日的结局。”
如果这番话不是刘楠,而是由旁人口中说出来,那刘桢简直要为他击节叫好了。
但是刘楠说出这番话,就让刘桢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了。
所谓“没有远见”的错误,她这位兄长不也正在犯吗?
如果刘楠本身就是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当太子的人,刘桢即使再不想让老爹不高兴,肯定也要帮着兄长登上太子之位,但问题是,现在刘楠自己都觉得无所谓,他最远大的目标是亲身上阵去对战匈奴,而非当一个继往开来的明君。当然,抗击匈奴不是不对,简直正确极了,但对于一个嫡长子出身的皇子来说,要将其作为一个毕生目标来奋斗,就显得令人啼笑皆非了。
面对这种qíng况,要如何培养刘楠树立起角逐太子之位的观念,刘桢觉得很头疼。
眼下赵廉微微一笑,也没有反驳刘楠的这句话:“若他稍有远见,西楚霸王就不是西楚霸王了。”
刘楠点点头:“说得不错,你是上唐乡侯家的长公子吗?”
赵廉拱手:“正是,赵廉见过许王,长公主。”
以刘楠和刘桢的身份,多的是人到他们面前来自荐,希望他们能注意到自己,久而久之,二人也都习惯了。
不过赵廉看起来并不像这样的人,他也没有必要走刘楠和刘桢的门路,身为上唐乡侯的长子,他如今已经是中散大夫,秩俸和郭质一样,都是六百石,这同样也是个闲职,不过如无意外的话,他明年将会调入廷尉手下充任实职,将来也会继承父亲的爵位,可谓前程锦绣,清贵无比。
就目前来看,刘远没有任何立太子的倾向,赵廉也并没有任何需要求到刘楠和刘桢的地方,根本不必巴结他们。
刘楠跟赵廉聊了几句就有点兴趣缺缺了,他不大喜欢这种文绉绉暗藏机锋的对话,他的身份也使得他没有必要委屈自己,寒暄了几句之后,正巧许绩找过来跟刘楠说了什么,两人就兴致勃勃地走了。
许绩是许众芳的长子,同样也是驸马的热门人选之一,不过刘桢和刘婉自小与许绩一起长大,大家熟得不能再熟,根本不会有什么玩伴之外的感qíng了,所以不管是刘桢也好,刘婉也罢,都不会选择他。
刘楠一走,赵廉道:“此处景致不错,我来过几回,公主若有兴致,我可代为指引。”
刘桢挑了挑眉,对方的举动很容易让人误会,但她在赵廉眼中又看不到任何迷恋或企图。
“那就请赵郎君带路罢。”
举行仲夏宴的地方是在丞相府的别庄,此处附近的土地,都被刘远赏赐给了宋谐,包括附近一个小竹林,宋谐特地让人在竹林旁边引了一条水道,与山间溪流相通,又做了个凉亭,三不五时就在这里垂钓品酒,颇得雅趣。
二人行至此处的时候,这里已经少有人声,一切喧嚣热闹仿佛被隔绝在竹林之外,隐隐可闻,连那些少女们引吭高歌的歌声也变得模糊起来。
刘桢知道赵廉有话要说,也不急着开口,他们初次见面,jiāoqíng不深,她实在想不出对方要跟自己说些什么。
但是千料万料,赵廉一出口,还是让刘桢大吃一惊。
“公主可想让许王当上太子?”
“………………”
这是试探?但有这么直接而愚蠢的试探吗?
刘桢简直满头黑线,她冷冷道:“赵郎君,你逾距了。”
赵廉先施一礼,然后道:“公主不要误会,我非试探,而是真心求问。”
刘桢觉得这人简直就是莫名其妙,看在他老爹的身份,好容易压下拂袖就走的yù望,问:“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
赵廉道:“想是理所应当,不想则大祸临头。”
刘桢沉下脸色:“若是赵郎君想要说的就是这些,我就不奉陪了!”
“公主且慢!”赵廉终于道出实qíng,“实不相瞒,先前陛下曾私下召我父询问立太子之事,听陛下之意,似乎有意他人。”
刘桢的脸色终于变了:“谁人给你的胆子,竟敢危言耸听,妄议朝政!上唐乡侯忠君爱国,行事谨慎,怎会让你来传这样的话!”
被她呵斥一通,赵廉却并不恼,心中反倒暗暗激赏。
眼前的少女褪去温柔无害的外表,露出锋利张扬的面目,仿佛这才是隐藏在她温和外表下的本xing。
他忽然想起朝野内外的传言,关于当今皇帝曾经多次惋惜长公主没有生为男儿的话来。
如果刘桢现在轻易相信他的话,而不是借着训斥来试探的话,那赵廉才是真正要失望了。
“公主恕罪,此事非我父授意,乃是我自作主张。许王乃先皇后长子,于qíng于理都应该成为太子,此事天下人心自有衡量。”
赵廉顿了顿,“方才我主动反驳许王殿下的话,也是为了想看看许王是否有当太子之心,但眼下只怕连公主都比许王来得清醒。陛下还未立太子,此事尚有转圜的余地,但如果等太子之位落入旁人手中,恕我直言,许王既是嫡又是长,手中还握有兵权,它日新君即位,纵然许王无争胜之心,只怕亦难逃厄运!”
刘桢暗自苦笑,赵廉这番话可谓说到她心坎去了,她又何尝不知,连一个旁人都看得如此清楚,刘楠却偏偏当局者迷。
但她现在更关心的是赵廉的态度:“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你就不怕你父亲知道之后要问你的罪?”
赵廉拱手道:“阿父总不可能一直维持中立,最终还是要选一边站的,我只是提前替他做了选择。”
刘桢问:“你阿父当日是如何回答陛下的?”
赵廉:“阿父道,自西周以来,王位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以此沿袭,方为王朝百年根基。”
刘桢沉吟不语,如果赵廉提供的这个讯息是真的,那就意味着她父亲在立太子上确实有了不同的想法,但是这种想法目前还只是在酝酿和犹豫,并为此询问了亲近大臣,以赵翘的身份,会被问到也是理所当然的,而赵翘的回答,似乎也很符合他一贯以来的谨慎风格。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赵翘这样持中立立场,两边都不得罪的,肯定会有人希望揣摩皇帝的心意进行政治投机。
万一有人的答案不是刘楠,那就等于为皇帝以后的作为提供了依据和信心。
“我知道了,多谢你,这份人qíng我记下了。”刘桢对他颔首,“不过上唐乡侯只怕不乐于看到你和我说这些。”
赵廉道:“窃以为如今许王年长,远超其他皇子。国有长君,乃社稷之福,此其一。其二,许王资质虽不算出色,可也并不差,立储之事乃天下大事,非皇家私事,天下人人皆可议之。其三,有公主从旁辅佐,想来许王必能成为一代明君。”
刘桢沉默片刻:“既然你支持的是许王,此话你为何不直接与他说?”
赵廉叹道:“许王只怕以为我在说疯话罢,恕我直言,许王如今只怕尚无当仁不让之心,公主殿下还须多多劝导才好。天下久分方合,从陛下算起,开国不过一代,根基不稳,外患频频,若届时非长君在位,恐主少国疑,非天下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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