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说话的时候,其他几个贵妇人就在旁边听着,脸上不掩兴致勃勃。
不管贫贱富贵,八卦都是永远的天xing。
何稚勉很少跟外面的人jiāo往,碰到这种状况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气得脸色发白,一时说不出话。
就听见桑盈开口:“她父亲还在世,你就在那里说你会好好照顾她,是笃定她父亲一定会比你早死,还是在诅咒她父亲早死?”
朱凤琴目光落到她身上,微微皱眉:“请问你是……?”
陆宇的母亲,也就是大房的儿媳妇陆周绮云一直站在旁边,见状微微一笑:“这是我们家陆衡的朋友,桑小姐。”
态度十分友善,也没有特意点出桑盈的职业,桑盈不由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何稚勉冷冷道:“我爸想怎么对你,那是他的自由,我想怎么对你,也是我的自由,你再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了自己的身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出身,一个破落户也想跟着混进豪门攀高枝,就算你跟我爸领了证又怎样,在别人眼里,你永远是个破落户!”
朱凤琴脸色一白,被她这番话说得差点维持不住笑容,又不愿在别人面前落了下风,勉qiáng笑道:“既然你有朋友,我就不打扰了,你们好好玩吧。”
说完急急走开,很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几个看热闹的贵妇人忍不住也露出嘲笑的眼神,她们确实瞧不起朱凤琴这种半路冒出来的女人,就算穿得再好,骨子里也掩饰不住bào发户的气息。
何稚勉对桑盈小声道:“对不住,刚才那话不是针对你的,我只是在骂她。”
桑盈不以为意:“这个女人不是善类,面如菩萨,心如蛇蝎,等你爸百年之后,她肯定会以遗嘱来压你的,说不定还有什么后招,你最好小心点,自己能做点营生,也就用不着看别人脸色了。”
何稚勉qíng绪低落:“我会做什么,中学大学我都是上那种全封闭式的女子贵族学校,要不是认识了你们,我还不知道自己这么没用,也难怪我爸不需要我接触生意上的事qíng。”
桑盈挑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只不过你自己没有发现而已,这不,连陆二都能做生意了。”
不远处,陆衡打了个喷嚏,不由东张西望,谁在背后骂他?
何稚勉终于下定决心,点点头:“回去我就去看看自己有什么可以做的。”再也不想这么浑浑噩噩过日子了。
原本以为头顶一片天空都有父亲庇荫,无论她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父亲从来都没有qiáng迫过,现在看来,不是他宽容,只是有了更好的人选,所以没必要在她身上làng费时间。
她们说话没有避人,陆周绮云就在旁边听着,完了微笑道:“桑小姐,我有点事qíng想和你谈谈,不知道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这位陆夫人从刚刚就一直表现出友好,桑盈对她观感也不错,闻言就点点头,跟在陆周绮云后面,进了陆家大宅。
陆周绮云一边为她介绍陆家的布置陈设,又指着那条楼梯叹道:“阿衡小时候皮得很,经常在这条楼梯爬上爬下,还顺着扶手滑下来,有一回摔了个倒栽葱,脑袋都摔破了,被老爷子狠狠揍了一顿。”
陆衡不喜欢他那个姑妈陆锦卿,桑盈是知道的,但对这位大伯母,却很少听陆衡提起。
桑盈道:“他这种小孩,肯定是人人都头疼的了?”
陆周绮云笑道:“那也不是,阿衡小时候可爱得很,你看他现在长得也不差嘛,老实说,他以前虽然jiāo往过不少女孩子,可我从来没有见他带哪个女孩子回来过,可见对你是另眼相看的。”
桑盈笑了笑,不置可否。
说话间,陆周绮云带着她进了二楼一个房间,墙壁上挂着陆周绮云跟陆震云的结婚照,看上去应该是他们的卧室。
陆周绮云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天鹅绒盒子,递给桑盈。
“你打开看看。”
桑盈接过来,打开盒子。
这是一条翡翠项链,前半段以两边十二块椭圆形翡翠串起来,椭圆与椭圆之间用钻石连接起来,后半段则全部由钻石组成,璀璨夺目,项链中间是一尊碧莹莹的玉观音,眉目慈祥,晶莹剔透,在灯光的照耀下光华流转,桑盈一看就知道这条项链必定价值不菲。
“陆夫人这是何意?”
陆周绮云笑道:“你别多心,这不是我的东西,是我三弟媳的,也就是陆衡已故母亲的遗物,当年陆衡父母身故之后,老爷子就把这条项链暂时jiāo给我保管,我是打算把它送给陆衡未来的妻子的,但现在看来,阿衡也找到他的另一半了,所以这项链总算可以提前物归原主了。”
桑盈道:“陆夫人,我还没有跟陆衡确定关系,这样只怕不妥吧?”
陆周绮云拍拍她的手:“傻孩子,这有什么不妥的!阿衡那小子我还不知道,他要不是真把你放在心上,怎么会带你来,我知道女孩子面皮薄,不好意思答应得太快,但伯母也要劝你一句,阿衡这孩子不错,但男人是没有定xing的,该抓住的,就要赶紧抓住!”
桑盈抿唇一笑,把盒子收起来,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那就多谢伯母了。”
陆周绮云点点头,很开心:“将来就是一家人了,说什么客气话!”
两人下了楼,陆周绮云要去厨房看看他们准备的点心,桑盈就先出来了。
她慢慢走到外面,一边欣赏风景,陆衡找了半天才看到她:“你刚才去哪里了?”
桑盈道:“你大伯母送了我一件大礼。”
陆衡狐疑:“什么大礼?”
桑盈摆摆手,笑而不语。
订婚宴很快结束,这次来的人不少,二房大大出了一回风头,陆宇跟邱宜婷虽然是未婚夫妻,但毕竟还没有正式结婚,名义上是不能住在一起的,陆宇便亲自开车送邱宜婷去酒店,其他非港城本地的宾客,也都由陆家安排人来接去酒店,剩下的就大都是陆家人了。
何稚勉跟桑盈也想先走,却被老爷子喊住:“阿衡,带上桑小姐,你们都进来。”
陆衡有点诧异,但看到老爷子不像刚才那样挂着笑容,也就没有反驳,他看了看桑盈,后者朝他点点头,让何稚勉跟着张家鸿先走一步。
进了大屋的客厅,陆衡这才发现除了陆宇之外,几乎陆家所有人都在。
见两人进来,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
“爷爷,这是怎么了?”陆衡问道,他再迟钝,也知道有事发生了。
陆老爷子抬抬下巴,“你们自己说吧。”
陆锦卿抢先开口:“爸,大嫂那条价值连城的翡翠项链丢了!”
第 50 章
大房长女陆柔吓了一跳:“报警没有,现在客人都走了,怕是不好找了吧?”
陆锦卿冷笑:“报什么警,还嫌不够丢人么,要我看,就是内贼gān的!”
陆老爷子皱了皱眉,看向陆周绮云:“到底怎么回事?”
陆周绮云流露出焦急:“刚才我去厨房看看点心做得怎样了,衣服不小心沾到一些味道,就想回去换身衣服,戴上这条项链,结果发现项链不见了……”
陆锦卿略带讥讽地扫了桑盈一眼,接道:“大嫂,你也太厚道了,到现在还不肯把真相说出来,既然如此,就让我来做这个恶人吧!刚刚有佣人看到,桑小姐进了那个房间!”
话刚落音,陆衡就跳了起来,“不可能!”
陆锦卿语重心长:“阿衡,你涉世未深,对人的认识还不够,都有人证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二房陆震雨和妻子陆冯淑仪此时冷眼旁观,也看出门道来了,不过事不关己,他们也乐得看大房和三房掐起来。
陆冯淑仪就道:“来者是客,桑小姐是阿衡带来的,可要查清楚,别冤枉了好人啊!”
陆锦卿冷笑:“二嫂,敢qíng现在不是你丢东西,才站着说话不腰疼呢,到底是不是,搜一搜身不就知道了?”
陆衡根本就不需要去看一看桑盈的表qíng,就算陆锦卿在那里言之凿凿,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桑盈会盗窃的可能xing,所以毫不犹豫就道:“桑盈是我带来的人,你们谁要搜她的身,就是打我的脸!”
陆锦卿沉下脸色:“阿衡,你也大了,该懂事了,不要胡搅蛮缠,这是bī着我们去报警吗,等报了警,再从桑小姐身上搜出东西,事qíng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之前我们等人都走光了才说这件事,也是不想闹大!”
陆衡听她口口声声在那里给桑盈下套子落实罪名,冷笑一声:“真是奇怪了,当时那么多人进进出出大宅,单凭一个下人的话,你们随随便便就认定别人的罪名,要真是被你们搜身,那桑盈的面子往哪里搁!我的面子往哪里搁!你们这是联合起来欺负我们三房没人是吧?我爸妈是不在了没错,可也不意味着三房可以让人随意欺凌!姑妈,大伯母,你们看我不顺眼就直说,何必牵扯到桑盈身上呢!谁想搜桑盈的身,先经过我同意再说!”
“胡闹!”陆老爷子的拐杖重重顿地,生生把陆锦卿想反唇相讥的话bī了回去。“你就是陆家的人,谁敢看你不顺眼,就是看我不顺眼!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
“是,爷爷,我说错了,”陆衡低下头,乖乖认错:顺便不忘告陆锦卿一状,“要不是姑妈欺人太甚,我也不会口不择言的。”
陆老爷子锐利的目光扫过陆锦卿,停在她旁边的陆周绮云身上,后者被他看得禁不住移开视线。
桑盈看着这一幕闹剧,脸上始终带着微微的笑意,没有出声。
在陆周绮云和陆锦卿的设计里,送桑盈项链的时候,她们压根就没有考虑过桑盈会有拒收的qíng况。因为在她们眼里,桑盈是个演员,一个三流演员,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内地三流演员,出身一般家庭,要不是刚好攀上陆衡,也不可能到这种场合来,她肯定是爱慕虚荣的,更会被陆家展现的荣华富贵耀花了眼,所以那条项链就不可能不收。
这里头既包含了有钱人的高高在上,又隐含了港城人内心一种优越感,而事实上,桑盈也确实收下了那条项链。
她们挖了这么一个坑,当然不是为了陷害桑盈这种不入流的角色,而是意在隔山打牛,想通过诬赖桑盈偷窃的事qíng告诉陆老爷子:看,你孙子还能看得上这种女人,眼光是多么狭隘,你还想把陆氏分给他?
这个陷阱不算高明,但已经生效了,如果这个时候桑盈跳出来,拿出那条项链说是陆周绮云送给她的,那就更好了,摆明了自己偷窃的罪名。你说是别人送的,谁信啊?人家已经说是丢了,而且这条项链这么贵重,谁会拿来送侄子一个还没确定关系的女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