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衡以前虽然不关心陆氏的继承权归属,可从来没有说过放弃分红的事qíng,有钱拿,谁会往外推呢,陆老爷子禁不住怀疑孙子在以退为进,又将目光投向桑盈。
也怪不得他会以为是桑盈在背后给陆衡出主意,以陆衡的xing格,根本做不出这种yù迎还拒的姿态,而刚刚桑盈面对陆周绮云的陷害,反击得那样漂亮,陆老爷子难免会联想到是她在背后给陆衡出了主意。
恰在此时,桑盈抬起头,瞅了陆老爷子一眼,表qíng似笑非笑,两人视线撞在一起,陆老爷子不由吃了一惊,小姑娘好犀利的眼神!似乎完全dòng悉了自己的想法。
饶是陆老爷子脸皮再厚,再老谋深算,也禁不住有点尴尬,轻咳两声,问陆衡:“既然你已经想好了,我也不勉qiáng你,但分红那一份,是你爸留给你的东西,不是你想不要就不要的。有时间就多回来看看我和你奶奶,不要老待在内地!”
又亲手拿了杯茶,对桑盈道:“桑小姐,我以茶代酒,向你表示歉意,也欢迎你以后常来陆家作客!”
陆老爷子直接就把桑盈默认为陆衡女友了,桑盈觉得没必要跟他解释,也就没有反驳,只是笑笑,举起茶杯:“如果是您邀请,我会很乐意的。”
言下之意,如果是其他人邀请,她就没兴趣来了。
陆老爷子听了这话也没有生气,只是微叹了口气,放下茶杯。
陆衡见老爷子面色凝重,心qíng似乎不怎么好,也没敢多呆,跟他道了别,就和桑盈走出来。
三太太早就站在外头等着他们,见陆衡出来的时候脸色还不错,总算松了口气。
陆衡拥抱了一下三太太,又跟她道别,这才和桑盈一道离开。
至于其他人,就冲着刚才他们对付桑盈的嘴脸,陆衡也不想跟他们再多说一句话。
书房内,陆老爷子的思绪彻底陷入回忆里。
男人都喜欢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他也不例外,年轻的时候还曾因此引以为豪,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享受背后的问题就慢慢凸显出来。
如果说大房能gān,他大可跟其他豪门一样,把家业传给大房,然后给二房和三房分点钱和gān股,让他们半辈子够花,那也算是尽了一个父亲的责任了。
偏偏陆震云很平庸,这让他不得不把目光投向其他孩子身上。
所有儿女里面,最得他心意的是小儿子陆震阳,可惜英年早逝,一切成空,二儿子陆震雨,很有些小聪明小算计,也许适合自己开间铺子做生意,但论起领导陆氏,他还没有这个能力。
女儿陆锦卿就更不用说了,单是从今天撺掇大嫂陷害桑盈,也可以看出她是个怎样的人,在陆老爷子看来,做一个生意人,心计城府可以有,但同时也要有胸襟和容人之量,经得起失败,看得淡得失,而不是像陆锦卿这样,势利刻薄,斤斤计较。
至于孙辈,外界都说陆老爷子重男轻女,不会让孙女来继承陆氏,但实际上,他也曾暗中考察过陆柔的,她虽然很勤奋,但是魄力不足,局限xing比较qiáng,做好一个岗位,甚至一个部门的工作没有问题,如果要掌控全局的话,就会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陆宇,作为第三代里最杰出的人选,很多人都觉得将来继承陆氏的人非他莫属,但陆老爷子其实并不是十分满意。陆宇的手段是另一个极端,他太过激进,有时候会显得急功近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好几次跟姑妈陆锦卿同时争夺一个项目,丝毫不顾及亲戚的qíng面,闹得大房跟二房彻底撕破脸,所以陆老爷子也不是很满意。
陆衡么,以前陆老爷子很少将他列为候选,但自从上次寿宴祖孙两人长谈之后到现在,陆衡已经足够让他改观。
其实陆氏也可以采取另一种方式,那就是雇一个外人来担任总裁,负责陆氏的日常运营,而其他陆氏子孙就只需要拿钱过日子,但这样一来,陆老爷子不知道自己当初打拼下这么一片江山还有什么意思,难道纯粹只是为了让后人坐吃山空吗?
茶已经冷了,喝进嘴里的味道就越发苦涩,陆老爷子沉沉叹了口气,唉,再看看吧……
出了大宅,陆衡驱车朝酒店驶去,他不想住在陆家大宅,就跟何稚勉和桑盈她们一起去住酒店了。
“对不起。”他歉疚道,“我不知道会连累你遇上这种事qíng,其实他们原本是冲我来的。”
桑盈大方道,“我知道不关你的事。”
“但我很奇怪,”陆衡好奇道,“你怎么一开始就知道大伯母在坑你,又笃定大太太一定会收那条项链的?”
她笑了笑,“你伯母给我那条项链的时候,说那条项链原本是你母亲的遗物,当时我并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但那条项链价值不菲,又是你母亲的遗物,为什么她不亲手jiāo给你,又或者留到以后你结婚再拿出来,就这么急吼吼地送给我,就算笃定我会嫁给你,这手笔未免也太大了,尤其当时她还一脸不舍的表qíng,就更没有说服力了。”
其实也是陆周绮云倒霉,刚好撞上换了芯子的桑盈,如果是原版桑盈,那十有八九就乐滋滋地收下来了。
“出来之后,我又想起,你曾经和我说过你们家那些人的xing格,其中大太太虽然是原配,却最为贪财,而且时不时跟你伯母闹点婆媳矛盾。”
“所以你就直接让人把项链拿去给大太太,并让人告诉她,是儿媳提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让她们去狗咬狗!”陆衡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高!
桑盈微微一笑:“想要算计我的人,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资格。”
这个时候,张家鸿打了电话过来,询问他们到酒店没有,陆衡跟他说了几句,等挂了电话,差不多也就到目的地了。
“到……”一转过头,才发现桑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今天是够累的了,因为桑盈有戏要拍,他们选择了日期较迟的班机,刚下飞机,稍作休息,换了衣服,就来参加订婚宴了,完了还要面对各种质疑,别说桑盈,就连陆衡都觉得累。
但对着她沉静的睡颜,陆衡却忽然发起呆。
桑盈今天无疑很漂亮,她很少穿红色的衣裳,今天应景地穿了一身粉色的希腊式长裙,这个少女系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却衬得脸色越发晶莹微粉,相得映彰。
陆衡看得心旌摇dàng,忍不住慢慢低下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连不经意间看到桑盈,都会忍不住心跳加速一阵。
越来越接近了,再低一点……
对方蓦地睁开眼。
“……”陆二少霎时间一脸僵硬。
桑盈好整以暇:“你在做什么?”
陆二gān笑,随口胡扯了一个最烂的借口:“我想看看你有没有隆鼻……”
桑盈伸了个懒腰:“这种事qíng下次可以先斩后奏,看在你最近表现不错的份上我也就不追究了。”
第 52 章
男女之间相处,你qiáng我就弱,你弱我就qiáng,总有一方是稍微处于弱势的,这样两人才能相处下去。
譬如现在,在桑盈面前,陆二那点子气势就弱爆了,被她一逗,反倒还脸红得像纯qíng少男,这实在太不科学了。
陆衡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按理说这种xing格qiáng势的女人,以前他只会嗤之以鼻,但现在,怎么看桑盈都觉得她可爱,迷人……【陆二词穷了,只好以下省略一万形容词】。
陆二不知道有句话叫“由爱故生怖”,他只觉得自己原来泡妞的那一套,到这里完全都派不上用场了,现在每做一件跟桑盈有关的事qíng,都要先想一想,这样做她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不乐意,所以就连趁着人家睡觉的时候一亲芳泽,也得偷偷摸摸才行。
可怜陆二少已经彻底堕落,雄风不再了。
于是何稚勉坐在酒店大厅,就看见桑盈跟陆衡一前一后走进来,桑盈睡了一觉,神清气慡,跟在后面的陆二却满脸通红,跟小媳妇似的。
“你们终于回来了!”何稚勉松了口气,“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那么迟?”
陆二看了桑盈一眼,见她没有解释的意思,就只是简单说了一下,“我爷爷多留了我们一会儿。”
何稚勉也没多想,关切道:“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事。”桑盈摸摸她的头,“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有点事想找你们商量。”何稚勉叹了口气。“先回房间再说吧。”
自从宴会上看见朱凤琴之后,何稚勉一口气堵在心里,翻来覆去没法平息。
她以前很少关注过家里的生意,但是她也知道,在自己小时候,父亲的生意刚刚起步,母亲是帮了她很多的,也就是说,万翔集团其实是有何稚勉母亲的一份的,后来何稚勉母亲早亡,何稚勉也从来没有关注过那些事qíng,在她心里,父母是一体的,母亲的自然也就是父亲的。
等到前阵子半路杀出朱凤琴母子之后,她稀里糊涂地在遗嘱分配上签名,回头想想有点不对劲,但也已经晚了,再者她内心深处,不愿意为了这个事qíng,跟相依为命二十几年的父亲闹翻,所以这件事qíng也就不了了之。
结果今天在宴会上又看到了朱凤琴,不仅如此,对方还摆出一副慈母面孔,绵里藏针,气得何稚勉火冒三丈,回来之后她痛定思痛,决定像桑盈所说的那样,自己也做出一番事业来,不仅让别人刮目相看,也想证明给父亲看,他的选择是多么可笑。
至于到底要做什么,她还没有主意,所以一直等到桑盈他们回来,准备找他们商量商量。
陆衡听完,打了个哈欠:“都这么晚了,明天再想也不迟啊!”
“不行!”软妹子何稚勉被彻底激发出潜能,咬牙切齿道:“我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老头子刮目相看,再气死那对母子!”
桑盈却很赞赏她的决心,再加上她刚才在车里睡了一觉,现在jīng神很不错,“那我们就来想想法子吧。”
有桑盈发话,陆衡跟打了jī血似地,也不喊累了,又打电话把张家鸿跟方睿秋从被窝里挖起来,自己受折磨当然不如大家一起受折磨,兄弟就是用来折磨的。
张家鸿倒也罢了,他本来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一听人这么齐,gān脆从家里摸了两副扑克牌出来,又在路上买了一堆夜宵带到酒店。
于是当唯一的正常人方睿秋睡眼惺忪到达目的地时,就看见四个jīng神抖擞的人围坐成一圈,张家鸿瞥了他一眼:“快过来啊,等你洗牌呢!”
方睿秋:“……你们大半夜的打我电话喊我来这里玩扑克?”
陆衡:“哦,当然不是,玩扑克只是顺带的,这次开会的主题是帮何大小姐想办法对付她继母。”
何稚勉道:“我不需要对付她,只想在生意上赚大钱,让我爸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