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何稚勉与别人不同,她甚至还有点孤僻。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她遇见桑盈。
都说人与人之间其实是有缘分的,白发如新,倾盖如故,有些人第一次见面,就会让对方产生好感,也许桑盈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当何稚勉看到她在马场纵qíng驰骋的飒飒英姿时,下意识就浮现出一个想法:这个人看上去很顺眼,比她以往见过的所有人都要顺眼。
事实证明何稚勉的直觉是正确的,如果没有那一次主动搭讪,也就是没有后面自己命运的改变。
“陆二说他一开始都没有想到你能把赌场做得这么大。”桑盈站在二楼,透过落地窗看着下面繁荣的景象。
何稚勉笑嘻嘻:“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也许我天生就适合做这一行,难怪老头之前那些什么航运业,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何大小姐自然不必再端着架子,在这间私人办公室里,摆满了各种毛绒绒的公仔,那种粉红梦幻泡泡的氛围能让任何一个进来的人露出“=口=”这样的表qíng。
此刻,何大小姐原形毕露,手里抱着一只半人大的泰迪熊盘腿坐在沙发上,毫无形象可言,难怪这间私人办公室常年关闭,这实在是太损害“赌城女王”的名声了。
是的,如今何稚勉已经成为澳城新贵,五年前她用卖掉何氏股份的那些钱,从陆二少手里用友qíng价购得嘉宝莉赌场的时候,人人都说她傻。
当时的嘉宝莉赌场,只不过是澳城大大小小赌场里面不起眼的一间,之前有陆老爷子的面子在,其它赌场也默许了嘉宝莉赌场的存在,允许它在澳城博彩业分一杯羹,但是陆老爷子一走,陆家四分五裂,嘉宝莉赌场虽然由陆二少继承,但大家也没必要再给他这个面子了,人走茶凉,世qíng冷暖,再正常不过,这间赌场瞬间被排挤得很厉害,经营状况并不乐观。
就是在这种qíng况下,何稚勉买下了嘉宝莉,而且让众人跌破眼镜的是,她将已经颇具规模的服饰工作室jiāo给关青打理,只身接过不成气候的嘉宝莉赌场,并且在短短五年之内,令其发展成为能够跻身澳城排名前五的赌场。
何稚勉很低调,知道她是嘉宝莉幕后老板的人不多,但凡知道的人,无比感到吃惊,要知道当年何万翔不把公司jiāo给女儿的时候,大家都认为这个决定是正确的,虽然何氏最后的发展令人唏嘘,但是当时没有一个人觉得娇滴滴,不学无术的何大小姐能继承家业。
何稚勉用事实狠狠打了所有人一巴掌,她不仅经营起来了,而且有声有色,如今加上青勉服饰集团,她的身家虽然比不上其父,可那也是因为年龄的缘故,假以时日,未尝没有另一个何氏集团在她手中崛起。
于是大家纷纷称赞虎父无犬女,浑然忘了当初是如何在背后看热闹的。
这个世界,永远是实力为尊,一旦你成为qiáng者,昔日的笑话也就成了阅历。
何稚勉歪着头好奇道:“话说怎么没有看见陆二跟你一起来?这次星辉奖,你被提名最佳编剧和最佳女主角,周默怀也会出席,这种打击qíng敌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桑盈淡定道:“我让他在家带孩子了。”
何稚勉无语片刻,“他又gān了什么?”
桑盈:“没什么,只不过双胞胎被老师打了屁股之后回来哭诉,然后他就教双胞胎去调戏幼稚园老师,结果老师电话打到家里去跟我告状。”
“……”何稚勉gān笑,“反正小元和小嘉都是男孩子,调戏别人总比被人调戏好嘛!”
桑盈面无表qíng:“他们老师也是男的。”
何稚勉:“……”
这个时候,门被敲响。
“进来。”何稚勉道。
保镖把门拉开一条fèng,探进头:“老板,外面有个小子想见你,说很崇拜你,想跟你要个签名。”
桑盈眨眼,玩味道:“是刚刚想冲过来的那个年轻人吧?”
何稚勉当然不可能让人进来看到这个崩坏的房间,破坏了她高大光辉的形象,所以直接就跟保镖说:“你替我多谢他的厚爱,不过我不给人签名。”
“是。”保镖把门关上。
过了一会儿,桑盈就从落地窗看见小六失魂落魄下楼离开的身影。
这只是一个小cha曲,很快就被两人抛之脑后,几年来大家各有事qíng要忙,聚少离多,不像以前那样成天厮混在一起,何稚勉看到桑盈来澳城,心qíng极好。“反正你既然来了,颁奖典礼之前就一直住在我这边吧,也好跟我做个伴!”
桑盈瞟了她一眼,“关青呢?”
何稚勉眨眼:“过来视察一下赌场都要带着个男人,不是很无聊吗,如果关青在,像刚才那样多个纯qíng无知的崇拜者的机会就没了!”
桑盈摇摇头,正想说什么,眼角余光瞥及楼下某一处,微微一笑:“这个世界总是充满狗血。”
何稚勉对她突然转换话题一头雾水:“??”
桑盈意味深长:“你有多久没见到朱凤琴母子了?”
何稚勉霎时沉下脸色,冷笑道:“上次在张家的生日宴上见过一面,看上去她们过得不怎么样!”
这些年她没有刻意去打听,但是有关何氏的消息却时不时传入她耳中。
何氏清盘之后,一分为二,规模大不如前,但如果朱凤琴好好经营,或者找个职业经理人来打理,顺利运营下去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起码一辈子衣食无忧,但朱凤琴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把公司大半权力jiāo给自己的弟弟和qíng夫,后来听说又沉迷赌博和吸毒,还曾经被警方请去喝茶,最终以高额赎金保释。何稚勉那个异母弟弟何康景也不是省油的灯,年纪轻轻,泡夜店,滥jiāo,拍艳照,什么都会,港城娱乐版常常有他的一席之地。
何稚勉讨厌甚至痛恨这对母子,但何氏毕竟是她父母的心血,更是她父亲一手建立起来的商业王国,对比朱凤琴,何稚勉对父亲的感qíng更加复杂,不是单纯一个爱字或恨字概括得了的。
如果何万翔泉下有知,看到自己一生的心血被他看重的所谓儿子毁坏殆尽,再看到自己女儿的成就,估计气得活过来再气死的心都有了。
桑盈笑道:“他们看上去确实过得不怎么样。”
何稚勉狐疑地走过去,站在桑盈那个角度往下看,正好看见赌场大门。
虽然那里人很多,不过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人。
朱凤琴。
朱凤琴确实过得不怎么样。
这几年万翔集团入不敷出,欠下巨债,qíng人不知所踪,儿子什么都不会,只会败家,想要维持以前的光鲜生活,朱凤琴不得不把一些产业拿去变卖,但是窟窿越填越大,这样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对于她来说,赌场永远是难以抗拒的诱惑,染上毒瘾的人都知道,想要戒掉很困难,为了不让狗仔队拍到万翔集团夫人出入赌场,她不得不经常换地方。
嘉宝莉赌场她还是第一回来,不过对于一个赌场老手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障碍,她很快就在二十一点牌桌上找到自己的归属。
像德州扑克和麻将那种玩法耗时太久,往往还有高手混杂其中,相比起来,二十一点规则简单,更有那种大开大合的刺激感,朱凤琴很喜欢。
她兑换了筹码,又下了注,但很快输个jīng光,她摸了摸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咬咬牙,转身就要走出去。
赌场旁边有很多典当行,这也是顺应市场需要。
从典当行出来,朱凤琴又往赌场走去。
但门口站了几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朱凤琴有点不耐烦地抬起头,顿时僵住。
何稚勉似笑非笑:“怎么,全输光了,已经沦落到要去当结婚戒指的地步了?”
朱凤琴qiáng笑:“哟,我还以为是谁,稚勉啊,你也是结婚了的人了,别老是到处乱跑,好好在家伺候老公才对,怎么能出入赌场这种地方呢!”
何稚勉弹弹指甲:“刚才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你好像已经把筹码输光了,需不需要我资助你一些啊,朱凤琴女士?”
朱凤琴微微沉下脸:“稚勉,怎么说我也是你父亲的合法伴侣,也就是你的母亲,你讲话这么没礼貌,就算你亲妈没教,难道你爸也没教吗?”
“她有没有爸妈教,不需要你费心,朱凤琴女士,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儿子,免得他成天为港城娱乐版增加收入。”何稚勉还没说话,旁边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循声望去,却是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走过来,站在何稚勉旁边。
何稚勉几不可见地撇撇嘴,关青看到,伸手捏了捏她的手心。
朱凤琴仰起下巴:“你们这是想gān什么,都是何家的人,还想给外人看笑话吗,赌场不是你们开的,凭什么挡在这里,小心我喊人。”
何稚勉恶趣味发作,“你喊啊,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朱凤琴想也不想,伸手就想给何稚勉一巴掌,却被保镖抓住手腕,推倒在地上。
何稚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容我告诉你,这间赌场,我就是老板,鉴于你今日为赌场贡献的金钱,我不计较你的失礼,不过下次我会记得挂一块牌子,朱凤琴与狗不得入内。”
说完转身就走,跟关青一起进去了,看也不看她一眼。
她没兴趣棒打落水狗,不过也不需要她去打,朱凤琴的处境够糟糕了,她要亲眼看着他们母子自取灭亡。
身后朱凤琴气白了脸,却只能失魂落魄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你不是要去巴黎时装周吗?”何稚勉瞥了他一眼。
关青哀怨道:“我怎么觉得你很不乐意看到我?”
何稚勉翻了个白眼,“当然了,好不容易盈盈来了,我们久别重逢,你来凑什么热闹,喏,这是零花钱,你自个儿去玩吧,随便去泡夜店赌钱都可以!”
“……”关青看着自己手里的一元钱硬币,觉得自己很凄凉。
不过幸好还有陆二少垫背,只要看到他,关青就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
84、番 外
为了承担起抚养和教育下一代的伟大重任,陆二少做了很多前期准备工作,《育儿一百问》、《如何当一个合格的爸爸》诸如此类的书籍堆满了他只原先用来装饰的书桌——换作十年前,这完全是不可能想象的,当时如果有人跟陆二少说你将来会变成一个带孩子的奶爸,他一定会用看神经病的眼光去看那个人。
梦想是美好的,然而这些书远远不能让陆二少出师,因为现实比他想象的还要残酷很多倍。
你要知道,作为高智商母亲和二货父亲的孩子,注定也是不走寻常路的。
在一岁的时候,陆世元和陆世嘉就表现出了人见人爱的特质。